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大宋宣和七年的岁末。
公元1125年,这个注定要被载入史册的年份,即将在漫天风雪中落下帷幕。
雁门关,这座往年一到冬天就死气沉沉的边关要塞,今年却显得格外不同。
关墙之上,神机营的士兵们换上了崭新的冬衣,虽然朔风依旧凛冽,但他们一个个精神抖擞,腰杆挺得笔直。
关城之内,家家户户的门口都挂上了喜庆的红灯笼。
虽然物资依旧算不上充裕,但李锐特意命许翰从府库里拨出一批布料和米面,分发给了关内的军属和百姓。
百姓们自发地打扫着街道,孩子们穿着新衣,在巷子里追逐嬉戏,欢笑声驱散了边关的苦寒。
这是雁门关多年来,第一个不用担心金人南下,能安安稳稳过年的冬天。
而这一切,都源于那个如神明般降临的年轻将军。
将军府内,更是热闹非凡。
李锐下令,从今天起,全军休沐三日,庆祝元日。
伙房里,炊烟袅袅,香气四溢。
几十口大锅一字排开,锅里炖着大块的猪肉和羊肉,香气飘出了几里地。
这是李锐特意从缴获的战利品中,拿出来犒劳三军的。
神机营的将士们,无论官阶大小,都聚集在巨大的校场上,围着一堆堆篝火,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就连关外的金军俘虏营,今天也得到了特殊的优待。
他们的伙食里,破天荒地见到了油水和肉末。虽然依旧要干活,但强度明显减小了许多。
许翰按照李锐的吩咐,对那些俘虏们说:“我家将军说了,今日是我大宋元日,让你们也沾沾喜气。”
“只要你们老老实实干活,以后也绝不会亏待你们。”
俘虏营里,一片沉默。
许多金军俘虏,包括述律不古在内,端着那碗热气腾腾的肉粥,心中五味杂陈。
他们是侵略者,是战败者,是阶下囚。
可在这个本该是他们敌人的节日里,他们却吃上了比在自己军中还要好的伙食。
那个叫李锐的宋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用最残忍的手段屠杀他们的同袍,又用最直接的恩惠来收买他们的人心。
这种又打又拉的手段,让他们感到恐惧,却又生不出一丝反抗的念头。
述律不古默默地喝着粥,看着远处雁门关上空升起的烟火,心中一片茫然。
或许,就像那个叫许翰的宋国文官说的那样,老老实实地在这里当个劳工,用汗水赎罪,才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校场上,气氛已经达到了顶点。
李锐端着一个大号的瓷碗,里面装满了烈酒,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
他的身边,是黑山虎、张虎、陈广、许翰等一众神机营的核心将领。
“弟兄们!”
李锐的声音通过一个铁皮做的简易传声筒,传遍了整个校场。
原本喧闹的校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在高台之上,眼神里充满了狂热和崇拜。
“这一年,就要过去了!”李锐朗声说道,“回想一年前,我们中的很多人,还是太原城里的死囚,是黑山上的土匪,是连饭都吃不饱的溃兵!”
“我们被人看不起,被人当成炮灰,随时都可能死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
“但是现在!”李锐提高了声音,“看看你们自己!你们是堂堂正正的神机营将士!你们用手里的家伙,打得金狗哭爹喊娘!”
“你们打赢了榆林谷之战,打赢了滹沱河之战,更是在这雁门关下,活捉了金国的完颜宗望!”
“你们是英雄!是整个大宋的英雄!”
“喔!喔!喔!”
校场上,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无数士兵激动得满脸通红,他们挥舞着拳头,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着,发泄着心中的骄傲和自豪。
李锐笑着压了压手,等欢呼声稍稍平息,才继续说道:“我知道,这一年,我们牺牲了很多弟兄。他们的名字,我都记着!”
“他们的家人,神机营养着!我们脚下这片土地,是他们用命换来的!”
“今天,是元日之辰!我敬三杯酒!”
“第一杯!”李锐高高举起酒碗,“敬我们脚下这片土地!敬大宋!愿我大宋,国祚永昌,再无外侮!”
说完,他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愿大宋国祚永昌!”
台下数万将士,齐齐举碗,将烈酒灌入喉中。
“第二杯!”李锐再次满上,“敬我们战死的弟兄!愿他们在天有灵,看着我们,如何将金狗彻底赶出中原,收复燕云!”
他再次一饮而尽!
“敬战死的弟兄!收复燕云!”
士兵们嘶吼着,眼中泛起了泪光,又是一碗酒下肚。
“第三杯!”李锐的声音变得无比激昂,“敬我们自己!敬我们神机营!敬我们手中的钢枪!”
“新的一年,我李锐向大家保证,让大家吃更好的饭,穿更暖的衣,娶更俊的婆娘,杀更多的金狗!”
“来!干了这碗!”
“干!”
“杀金狗!娶婆娘!”
“喔——!”
整个校场彻底沸腾了,气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
看着台下那一张张激动、狂热的脸,李锐心中也豪情万丈。
这就是他的兵!这就是他一手打造的铁军!
只要有他们在,给他足够的时间,他有信心,让这个世界,都听到神机营的名字!
就在这时,许翰凑到李锐耳边,低声说道:“将军,金国的使者和朝廷的天使,都派人来问,说想请您过去一同度节。”
李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两个人,一个被晾了十几天,一个被他好吃好喝地“供”了十几天,都快憋出毛病来了。
“告诉他们,我忙着跟弟兄们喝酒,没空。”李锐淡淡地说道,“让他们自己玩去。”
“是。”许翰躬身退下。
李锐看着远处,金国使臣所在的院落,和梁师成所在的院落,两个地方都是灯火通明,却又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冷清。
这两个人现在,一定不好受。
尤其是金国那两位。
他已经晾了他们足足半个月了,连面都没见一次,只是让许翰每天过去“问候”一下。
价钱一个字没谈,只是旁敲侧击地告诉他们,雁门关现在几万张嘴要吃饭,压力很大。
他们如果不把粮食送过来,那神机营只能自己派兵去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