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入脑海的记忆碎片带来的冲击缓缓平复,但那幅末日般的景象和先民悲壮的抉择,已深深烙印在林刻的心神之中。他凝视着那三块微微发光的黑色晶石,以及其下缓缓旋转、暂时平复却依然危险的幽蓝漩涡,心中念头急转。
这并非简单的遗迹,而是一处上古封印之地!那试图侵入的疯狂意志,其本体恐怕恐怖到难以想象。
“道主,刚才那是?”零柒擦去嘴角血迹,心有余悸地问道。她能模糊感知到林刻接收到了某些信息。
“一些上古的残留影像,关于此地为何被封禁。”林刻言简意赅,并未详细说明,“当务之急,是确认此地的现状,以及……那个求救的灵性。”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漩涡中心。零柒之前感知到的那个被污染控制核心掩盖的、微弱的纯净灵性,此刻似乎因为疯狂意志的暂时退却,而变得清晰了一丝。
就在林刻试图用神识更仔细地探查时,异变再起!
众人脚下的祭坛,乃至整个破碎的宫殿遗迹,忽然轻微地震动起来。一种深沉、厚重、带着岁月沧桑的气息从下方的无底漩涡深处弥漫而上。
“又……又怎么了?那个东西又来了?”雷昊紧张地握紧塔盾,警惕地环顾四周。
墨灵快速查看探测器,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不……不是虚空能量!震源来自下方极深处!能量读数……庞大而温和,带着极强的生命力和……土水双属性的本源之力?!这怎么可能?”
哗啦啦——!
下方的海水忽然向上翻涌,但并非狂暴的乱流,而是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托举般平稳上升。一个巨大无比的阴影,缓缓从幽暗的归墟之眼深处浮现。
那阴影越来越大,逐渐超出了祭坛的范围,其轮廓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一只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巨龟!
其龟壳黝黑,上面布满了如同山脉沟壑般的古老纹路,以及无数寄生的珊瑚和海草,仿佛承载着一片微缩的大陆。龟壳的边缘,隐约可见玄奥的符文闪烁,与祭坛的材料和纹路如出一辙。它的头颅如同小山般巨大,眼眸是如同最上等黄玉般的澄澈琥珀色,充满了智慧与岁月的沉淀,却也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沧桑。
更令人震惊的是,在它的龟甲中央,盘绕着一条似蛇非蛇、头生独角、腹生利爪的生物,其鳞片呈深蓝色,闪烁着星辰般的光点,此刻似乎正处于沉睡或虚弱状态,气息与巨龟相连。
“龙……龙龟?!”墨灵失声惊呼,这是只存在于上古神话传说中的生物,被誉为祥瑞与守护之兽!
巨龟的头颅缓缓靠近祭坛,它巨大的黄玉眼眸凝视着林刻,尤其是他怀中散发着的五曜气息,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怀念,最终化为一种复杂的情绪。
一个苍老、缓慢、却直接响彻在众人心灵深处的声音响起,带着海潮般的回音:
“五曜……星阵的气息……还有……始源的道痕……没想到,在封印如此衰弱之时,还能感受到故土之力的呼唤……”
它说的语言古老而晦涩,但在场众人通过神识和精神感应,都能明白其意。
林刻心中凛然,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行礼道:“晚辈林刻,乃当今始源道庭之道主。误入此地,惊扰前辈,还请见谅。不知前辈是?”
巨龟的目光扫过祭坛上残留的枯骨,眼中闪过一丝悲悯,缓缓道:“吾名玄离,乃‘归墟镇守’,奉‘星穹御令’,于此守护‘海眼’,已不知多少岁月矣……”
它的目光再次回到林刻身上:“尔等能至此处,唤醒吾从沉眠中短暂苏醒了部分意识,皆因你身负五曜之力,并击退了‘噬界之暗’的那一缕窥探之念……方才,是你在呼唤此地的残魂执念?”
林刻心中巨震。玄离!星穹御令!归墟镇守!噬界之暗!每一个词都蕴含着巨大的信息量。
“正是晚辈。”林刻如实相告,“感知到此地英灵不屈,故借力暂阻邪祟。前辈所说的‘噬界之暗’,便是刚才那试图侵入的疯狂意志?”
玄离巨大的头颅微微一点,动作缓慢却引动周围水流:“然也。那是沉沦于虚空深处的可怕存在,贪婪而无智,唯有吞噬与毁灭的本能。上古之战,吾主……与众贤将其主力击退,并封印了多处连同其巢穴的‘海眼’通道,此处便是其一。”
它顿了顿,声音更加沉重:“然岁月流逝,封印之力日渐衰退,而‘噬界之暗’的低语却无孔不入,不断侵蚀封印核心……便是尔等所见那漩涡中的‘定海界心’。”
零柒立刻反应过来:“那个求救的纯净灵性,就是‘定海界心’的器灵?”
玄离的目光看向零柒,微微讶异:“虚空亲和之体?竟能感知到‘汐’的存在……没错,‘汐’便是‘定海界心’孕育出的灵性,本是维持封印、调节海眼的关键。但长久以来,它被‘噬界之暗’的污秽意志侵蚀污染,大部分灵性已被蒙蔽掌控,唯有最核心的一点灵明未灭,仍在苦苦挣扎,发出求救之念……”
林刻瞬间明白了前因后果。那疯狂的攻击意志是“噬界之暗”,而微弱的求救声是“汐”,两者正在争夺这“定海界心”的控制权,而这关系到整个归墟之眼封印的存亡!
“前辈,我们该如何做?能否助‘汐’脱困,加固封印?”林刻立刻问道。若是让“噬界之暗”彻底掌控通道,后果不堪设想。
玄离眼中闪过赞许,却无奈地摇了摇头:“难。吾本体与另一尊守护‘龙魂’(它示意了一下盘绕在它背上的生物)皆在远古之战中受创沉重,不得不陷入沉眠以保存本源,仅凭一丝本能意识监控海眼。方才苏醒来部分,已耗力不少。若要净化‘定海界心’,需以至纯至净的本源之力,深入漩涡核心,与‘汐’的灵明共鸣,助其对抗乃至驱散‘噬界之暗’的污染……”
它的目光落在林刻身上:“五曜星阵之力,蕴含五行生灭造化之妙,乃天地间最本源的力量之一,或可一试。但……极其凶险。‘定海界心’所在之处,空间扭曲,法则混乱,更是‘噬界之暗’意志重点关注之地。一旦进入,必将承受其全力反扑,稍有不慎,便是神魂俱灭,甚至可能被其污染同化。”
它又看向那三块黑色晶石:“这三块‘镇海石’,乃当年辅助布阵之物,蕴含一丝水之本源,与五曜之力呼应。你若决定尝试,可将其收取,或能助你一臂之力。”
选择摆在了林刻面前。风险极大,但若能成功,不仅能化解眼前危机,更能获得一个上古守护兽的友谊,以及关于上古之秘的关键信息,甚至可能得到“定海界心”这件上古奇物的部分掌控权。
林刻几乎没有犹豫。风险往往与机遇并存,始源道庭要走的路,本就是逆水行舟。
“晚辈愿一试。”林刻语气坚定,“请前辈告知具体该如何做。”
玄离巨大的黄玉眼眸中闪过一丝欣慰:“好……好……星火未绝……你且收好镇海石,调整状态。吾会尽力稳定周边环境,并在你深入时,为你抵挡部分来自外部的压力。但核心处的战斗,需靠你自己。”
林刻点头,伸手触碰那三块“镇海石”。这一次,没有记忆碎片冲击,只有一股温润醇和、浩瀚无匹的水系本源之力顺畅地流入体内,被五曜星阵迅速吸收转化,他消耗的真元瞬间补满,甚至对水之法则的感悟都深刻了一分。
他盘膝坐下,五色光华笼罩周身,开始将状态调整至巅峰。
一场深入古老封印核心、与上古邪念直接对抗的凶险旅程,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