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真号”朝着“破碎星环”坐标进行了数次短途跃迁。每一次脱离超空间,窗外的星空都变得更加异样。原本清晰的恒星背景开始扭曲、拉长,仿佛透过晃动的水面观察世界。星际尘埃的浓度急剧增加,在舰船护盾上激起连绵不绝的微弱涟漪。
“我们已进入‘破碎星环’的引力影响范围。”零柒报告道,“空间曲率异常,常规导航系统可靠性下降百分之七十。检测到高强度电磁风暴和引力乱流区域,建议切换至灵能感应导航。”
玄圭长老早已在舰桥核心处布下了一个临时的星辰指引阵,以替代失灵的联邦导航系统。阵盘上星光点点,与远方某些恒定脉冲星产生微弱共鸣,勉强为舰船指引着方向。
秦雪站在舷窗前,望着外面光怪陆离的景象。巨大的、形状不规则的小行星缓慢翻滚,有些上面还覆盖着诡异的荧光苔藓;色彩斑斓的星云物质如同泼洒的颜料,缠绕在岩石之间,散发出微弱的辐射;更远处,空间本身似乎都在微微扭曲,形成视觉上的错觉。这里仿佛是宇宙的一个垃圾场,又像是某种巨大力量撕扯后留下的伤疤。
“那个信号源……还能追踪到吗?”林刻问道。
零柒尝试了一下,摇了摇头:“背景干扰太强,匿名信号如同石沉大海。对方要么有极其先进的通讯技术,要么……就对这里的环境非常熟悉。”
这意味着他们只能按照坐标前往目的地,无法提前获取更多信息。
航行变得异常艰难。“寻真号”不得不将速度降至最低,如同盲人在雷区中摸索前行。时不时有高速运动的陨石从诡异的角度袭来,全靠零柒的精准计算和林刻、玄圭的及时反应才得以规避。有一次,舰船险些被一道突然出现的空间裂缝吞噬,那裂缝中透出的狂暴能量让所有人头皮发麻。
“这里的环境,本身就是一道天然屏障。”云溪操控着武器系统,击碎了一块过于靠近的小行星碎片,心有余悸,“联邦舰队规模庞大,在这里根本施展不开。”
这也正是林刻选择来此的原因之一。在力量对比悬殊的情况下,复杂的环境是弱者最好的盟友。
经过数日提心吊胆的航行,他们终于接近了坐标点。令人惊讶的是,在一片混乱的星环深处,竟然存在一个相对稳定的区域。几颗较大的小行星被某种力量束缚在一起,形成一个粗略的环形结构,环中央是一片平静的虚空,仿佛风暴眼。
而在那片虚空中,悬浮着一个东西。
那并非星球,也不是空间站,而是一艘船。
一艘风格极其古老的飞船,通体由某种暗沉的木质和金属混合构成,船帆破败,但船身却流转着淡淡的、与灵能相似却又更加古老晦涩的能量光芒。它静静地悬在那里,如同一个幽灵,与周围破碎的环境格格不入,又仿佛本就属于这里。
“能量读数……无法归类。生命迹象……微弱且奇特。”零柒给出了扫描结果。
“是它发出的信息吗?”秦雪感受到那艘古船上传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沧桑感,以及一丝与她血脉隐隐共鸣的气息。
林刻的神念小心翼翼地探向古船。这一次,没有受到攻击,也没有被屏蔽。他的神念“看”到了船甲板上,一个模糊的、披着破烂斗篷的身影,正倚在船舷边,似乎……在等待着他们。
“靠过去。”林刻下令,“保持警惕。”
“寻真号”缓缓驶入那片稳定的虚空,在距离古船数公里处停下。小型侦察艇再次出动,这次只有林刻和秦雪两人前往。
当他们踏上古船冰冷的甲板时,那个披着斗篷的身影缓缓转过身。斗篷下并非人脸,而是一个由星光和阴影构成的、不断流动变幻的面容,只有一双眼睛,如同古井般深邃、平静,带着无尽的疲惫。
一个意念直接在他们心中响起,古老而沧桑:
“漂泊者……你们终于来了。我乃‘星旅者’梅林,最后的‘观星塔’学徒。我在此,已等候了……太久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