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火之城的传道广场上,关于“效率”与“根基”的争论终究没能分出高下,最终在维持秩序的星辰剑道流弟子调解下不了了之。但理念的种子已然播下,在无数求道者心中生根发芽。凌昊的“高效剑诀”私下里被不少人偷偷研究、模仿,而灵能工程师们改良的“标准化聚灵阵图”也开始在一些小圈子里悄然流传。
秦雪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并未强行压制。她深知,堵不如疏。只是,她眉心的印记传来的那丝隐忧,让她无法完全安心。她加大了在初火之城外围星域的巡逻力度,同时通过“灵网”,向所有登记在册的修行者发送了一份关于“稳守道心、戒除焦躁”的警示通告。效果如何,却难说得很。
---
铁砧星,核心熔炉区。
这里的热浪足以融化寻常战舰的装甲,空气中弥漫着高浓度灵能与金属蒸汽混合的刺鼻气味。奥托·克虏伯庞大的灵能外骨骼矗立在熔炉边缘,他正亲自监督着“泰坦级灵能巨像”最后的核心部件——“碎星炮”能量导流阵列的安装。
巨大的、如同水晶丛林般的阵列被数十条粗壮的机械臂缓缓吊起,精准地嵌入巨像胸口预留的庞大接口中。刹那间,整个熔炉区的灵能浓度飙升,空气因能量过载而发出噼啪的爆鸣,暗金色的巨像躯体上,那些岩浆般的纹路骤然亮起,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正在苏醒。
“铸星者,‘碎星炮’基础连接已完成,正在进行首次低功率充能测试。”副官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奥托那半张金属面孔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电子眼中的红光却炽烈如眼前的熔炉。“很好。”他低沉的声音回荡,“让观测站注意记录能量逸散数据,我要知道这一炮的余波,能震碎多远轨道上的陨石带。”
他追求的,从来不是匹夫之勇的剑诀,也不是诡异莫测的蛊术。他要的是绝对的、碾压性的、能够定义“规则”的力量!这尊“泰坦”,便是他意志的延伸,是他为这个混乱的新时代,立下的秩序丰碑!
测试命令下达。
无声无息间,泰坦巨像胸口的“水晶丛林”开始汇聚令人心悸的光芒,那不是纯粹的光,而是高度压缩、近乎实体化的毁灭性能量流。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光线被吞噬,仿佛那里出现了一个微型的黑洞。
嗡——!
一道暗红色的、粗大无比的能量光束,如同死神的吐息,骤然射出!它并未瞄准任何天体,而是射向了铁砧星外围一片废弃的小行星带。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只有一种规则层面的、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光束所过之处,无论是巨大的岩质小行星还是金属残骸,都在瞬间被分解、气化,连一丝尘埃都未曾留下。光束边缘逸散的能量,如同无形的镰刀,将更远处的小行星轻易切割、粉碎!
一击之下,那片绵延数十万公里的小行星带,被硬生生“犁”出了一条空白通道!
铁砧星观测站内,死一般的寂静,随后爆发出狂热的欢呼!
奥托看着传回的画面,电子眼中的红光满意地闪烁了一下。力量!这就是他渴望的力量!有了“泰坦”,有了“碎星炮”,什么高维恶意,什么诡异污染,在绝对的火力面前,都是虚妄!
然而,就在铁砧星为这毁灭性的力量而欢欣鼓舞时,远在初火之城的秦雪,以及圣殿核心规则星海中的林刻意识,几乎同时感应到了一丝异常。
那“碎星炮”的能量波动中,除了毁灭,还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但本质极其危险的……“吸附”感。仿佛那一炮,不仅撕碎了物质,还在某种程度上,撕裂了局部空间的规则薄膜,引来了某些躲在暗处的东西的……“注视”。
---
蛊巢,深渊实验室。
莎莉丝的脸色并不好看。她面前的特制力场中,那团漆黑的“污染体”依旧在疯狂挣扎,而她耗费心血培育的“万噬蛊”,在接触这污染体后,并未如预期般将其吞噬掌控,反而在短短几息内就被污染、同化,变成了那团漆黑物质的一部分,使其体积稍微壮大了一丝。
“啧……还真是挑食啊。”莎莉丝非但没有气馁,眼中反而闪过一丝更浓的兴趣。她伸出苍白的手指,轻轻点在自己的太阳穴上,一股无形的心灵波动扩散开来,与力场中的污染体尝试建立连接。
混乱、杀戮、毁灭、将有序归于无序……无数疯狂的意念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她的意识防线。莎莉丝闷哼一声,嘴角渗出一丝鲜血,但她的眼神却越来越亮。
“你渴望……混乱与消亡?”她低声呢喃,如同魔鬼的低语,“我可以给你……更多……”
她放弃了强行控制的打算,转而开始尝试“引导”和“投喂”。她命令手下,将一些捕获的、低等的星空异兽,甚至是几个犯下重罪的囚犯,投入了力场之中。
漆黑污染体如同饿狼扑食,瞬间将活物包裹、侵蚀。凄厉的惨叫短暂响起便戛然而止,活物的血肉、能量乃至灵魂,都成了污染体的养料。它的体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散发出的恶意也越发浓郁凝实。
莎莉丝看着这一切,脸上露出了病态的红晕。她感觉到,自己与这污染体之间,似乎建立了一种极其微弱、极不稳定的“共鸣”。她无法命令它,却可以隐约感知到它的“渴望”,并为其提供“食粮”。
“对,就是这样……成长吧,我的小宝贝……”她痴迷地看着力场中蠕动的漆黑,“等你足够强大,我们会一起去……狩猎更大的目标。比如,那颗散发着讨厌秩序光芒的‘心脏’……”
她并不知道,在她进行这疯狂实验的同时,那团污染体内部,一丝远超她理解范围的、属于那高维腐化意识的微弱触须,正悄无声息地潜伏着,如同寄生在毒素中的更致命的病毒,冷静地观察着这个试图“驯服”它的女人。
---
圣殿规则星海中,林刻的意识星火微微摇曳。
他同时感知到了铁砧星那撕裂规则的炮火,以及蛊巢那愈发浓郁的恶性“滋养”。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规则扰动(铁砧星方向)。检测到恶性规则聚合体加速成长(蛊巢方向)。风险等级提升。】
冰冷的提示再次浮现。
林刻的意识传递出一股无力感。他无法直接阻止奥托追求力量,也无法闯入蛊巢阻止莎莉丝的疯狂。他能做的,唯有加快自身意识的凝聚,并更努力地通过“起源之心”,向整个星域散发“稳定”与“调和”的规则道韵。
希望这星星之火,能在真正的风暴来临前,形成足以燎原的……守护之力。
星海深处,那腐化的意识,似乎同时接收到了来自铁砧星和蛊巢的“信号”。它发出了一串意义难明、却充满愉悦的波动。
【棋子……已落定……舞台……已搭好……盛宴……即将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