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珊娜的左轮刚拔到一半,熊族守卫已撞开石门。
它胸腔里的腐肉簌簌掉落,露出串挂在肋骨间的青铜钥匙——每枚钥匙齿痕都嵌着暗褐色血渍,随着它的动作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钥匙要醒了——”守卫的尾音被玛莎的尖叫截断。
那骷髅的手指已经掐进玛莎手腕,骨节擦过护目镜的脆响像刀尖刮过玻璃。
玛莎拼命甩动手臂,却见骷髅的下颌突然脱臼,嘴裂到耳根,绿火般的眼睛里渗出粘稠的黑液:“陪钥匙玩,陪钥匙玩......”
“朝关节打!”苏珊娜扣动扳机,子弹擦着骷髅的颈椎飞过,在石壁上激出火星。
她余光瞥见汤姆正往阶梯上爬,靴跟却被地砖下伸出的骨手勾住——那手背上还戴着枚褪色的银戒指,是三天前他们在陵墓外捡的盗墓者遗物。“汤姆!”她扑过去拽人,后腰突然撞上硬物,回头正看见熊族守卫的利爪,指甲缝里塞着半片染血的碎布。
同一时刻,地宫最深处的密室里,菲利普的手指重重按下红色按钮。
黑布“刷”地掀开,幽蓝鳞片的异兽发出幼兽般的呜咽。
它前爪扒着铁笼,尾尖却拖着条蛇类的分叉鳞尾——这是菲利普用雪狼与深海蝰蛇强行融合的失败品,此刻因低温冻结的伤口正缓缓裂开,渗出淡青色的血。“完美的容器。”菲利普舔了舔嘴唇,浑浊的右眼突然泛起狂热的光,“等钥匙彻底激活亡灵能量,你的痛苦就会变成最锋利的刀刃......”
铁笼突然剧烈震颤。
异兽的蛇尾穿透笼栏,精准缠住菲利普的手腕。
它鳞片下的骨骼发出爆豆似的脆响,原本温顺的呜咽转为低沉的咆哮——那是雪狼的喉音。
菲利普的黄铜目镜被震落,露出右眼狰狞的疤痕:“蠢货,你该感谢我赋予你第二次生命!”他另一只手抓起桌上的骨笛,吹孔凑到唇边的瞬间,密室石门轰然炸裂。
布罗克曼的破甲锥尖正抵在苏珊娜喉前。
他穿着缀满铁片的皮甲,每片甲叶都刻着细碎的符文,此刻正随着呼吸发出蜂鸣般的震颤——那是破器神技运转时的征兆。“圣凯因家的猎犬。”苏珊娜反手扣住锥柄,掌心的老茧擦过符文,疼得她倒抽冷气,“安杰斯公爵派你来清理门户?”
“公爵要活的钥匙。”布罗克曼的声音像两块石头相碰,他手腕微转,破甲锥在苏珊娜颈侧压出红痕,“你们动了不该动的东西。”
“我们只是来寻宝!”玛莎举着冒烟的火把冲过来,却被布罗克曼抬腿踹飞。
她撞在石壁上,火把滚落时照亮了熊族守卫背后的青铜钥匙——那些钥匙突然同时震颤,发出与布罗克曼甲叶共鸣的嗡鸣。
“钥匙在回应他!”苏珊娜瞳孔骤缩。
她趁布罗克曼分神的瞬间,抬腿踢中对方膝弯,同时从靴筒摸出短刀划向他的手腕。
破甲锥当啷落地,布罗克曼却不慌不忙,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往石壁上撞。
苏珊娜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的闷响,短刀“啪”地掉在地上,滚进熊族守卫脚边。
守卫突然俯下身,腐肉掉在短刀上,发出“滋啦”的腐蚀声。
它捡起短刀,青铜钥匙突然全部竖起,像被风吹动的麦芒。“钥匙醒了,钥匙醒了......”它的声音里多出几重叠音,像是同时有七八个喉咙在说话,“要开,要开......”
江镇藏在中转洞穴的阴影里,玄铁剑的震颤几乎要割破掌心。
他望着洞外雪地上凌乱的马蹄印,又瞥向陵墓方向传来的动静——先是枪声,接着是金属交击声,最后是那种银铃般的笑声,比之前更清晰了几分。
“看来菲利普的实验比我预想的快。”他摸出腰间的罗盘,指针正疯狂旋转,最终指向陵墓最深处,“亡灵能量......还有混合了兽类的生命波动。”他想起老道葡萄说过的话:“《莲花宝鉴》的功德需要契机,而最危险的地方,往往藏着最纯粹的善念。”
洞穴外突然传来雪粒打在岩石上的轻响。
江镇侧耳细听,那声音里混着极轻的脚步声——是两个人,穿着软底皮靴,正沿着他来时的路径摸过来。
他嘴角微微上扬,将玄铁剑往腰间按了按,目光却仍锁着陵墓方向。
“布罗克曼的甲叶符文......”他喃喃自语,“那是圣凯因家秘传的破邪术,用来压制亡灵。
可刚才的共鸣......“他突然顿住,因为陵墓方向传来一声兽吼——是雪狼的声音,却比普通雪狼多出几分阴恻,”安迪?
苏珊娜的宠物?
看来那丫头把它也带来了。“
洞穴外的脚步声更近了。
江镇摸出块碎玉,对着月光看了看——玉面刻着朵半开的莲花,是他三天前在黑市买的,“巴比伦的标记......”他将碎玉收进袖中,转身望向陵墓,玄铁剑在鞘中发出清越的嗡鸣,“看来有人等不及要谈合作了。”
风卷着雪粒扑进洞穴,吹得江镇的衣角猎猎作响。
他望着陵墓深处透出的幽蓝光芒,忽然低笑一声:“菲利普,你以为唤醒钥匙就能掌控亡灵?”他的手指轻轻拂过腰间的《莲花宝鉴》,封皮上的金漆在月光下泛着暖光,“有些因果,从你按下第一个实验按钮时,就已经注定了。”
远处传来布罗克曼的怒吼,夹杂着苏珊娜的枪声。
江镇整理了下衣襟,抬脚向洞穴外走去。
雪地上的脚印被新雪覆盖,只留下两行极浅的痕迹,却恰好指向陵墓深处——那里,菲利普的实验台正迸发出刺目的蓝光,异兽的骨骼在扭曲中发出最后的哀鸣。
而在更远处的山坳里,两顶黑帐篷在风雪中若隐若现。
帐篷前的篝火旁,一个戴银面具的男人正擦拭着匕首,刀刃映出他眼底的冷光:“江三少到了?”他转头对身后的黑衣人说,“去告诉他,巴比伦的茶,凉了可不好喝。”
雪越下越大,将男人的话卷进风里,飘向陵墓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