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运摸了摸下巴,看了看沙盘,又看了看挂在那里的地图,心中充满了疑惑。
若是他带兵在长鸣谷遇袭,必定会马不停蹄的绕道直插敌军身后。
能在如此险峻的地方设伏,就已然是说明敌人到了迫在眉睫不得不上的时候。
可阿鲁灰却选择了放弃!
如果说对方是个蠢货,那绝不尽然。
因为他只不过是统帅两万大军罢了,就已经是精疲力尽了。
而阿鲁灰却能带五万大军从湖广杀来,还精力十足,就绝不是一般人。
“希望计华和木彪赶紧带兵回援吧,不然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
郝运叹了口气,随即闭目养神。
好在如今各地早已坚壁清野,百姓也被暂时撤到了更南方的义军腹地,不然他的压力会更大。
而与此同时。
在袁州府的阿鲁灰终于得到了姗姗来迟的情报。
“什么?”
“五日前南昌就没了?”
“这亦怜真班是干什么吃的?”
阿鲁灰心中惊惧不已,反贼能消灭亦怜真班的六万大军,就一定能消灭他。
可当听到对方已经顺利逃出,且前往了武宁县后,他看向地图又松了口气。
“武宁县还有一万人,亦怜真班应该能拖住反贼几日!”
只要亦怜真班再坚守几日,江浙的援军就会赶到,到那时,反贼绝不会注意到他。
但他也明白,如今必须要让布政使大人知晓江西的情况,否则一旦朝廷责罚下来,他可没有人帮忙分担压力。
也就在他把信件送出之时,同样得到情报的袁州知府直接火急火燎的闯进了军营。
“将军,该出兵了!”
袁州知府的脸色很不好看。
毕竟江西四处求援,就是想解危难之急,可如今倒好,南昌都没了,而湖广的援军却连屁股都没动弹一下。
昨日更是借着损兵折将的由头,让他袁州府狠狠的出了血。
见他脸色不善,阿鲁灰却满脸震怒。
“你一个小小的从四品知府,竟然来责怪本将,莫非是以为本将是好欺辱的?”
毕竟真正品级来算,阿鲁灰是从二品的湖广兵马都指挥使。
足足高了袁州知府两大级!
袁州知府顿时心头一颤,脸上也不自觉的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不止是因为阿鲁灰官职比他高,也同样是因为这是湖广兵马的军营。
只需一声令下,自己就能身首异处。
好在阿鲁灰此人并非霸道之人,他很喜欢给大家面子。
所以很快又露出了笑容。
“你放心,本将已经在整顿兵马了,可以向你保证,后日,后日一定出兵会东进临江淦县,将反贼势力拦腰折断!”
这点他倒是没有说假话,毕竟东进更容易与江浙兵马合兵一处,他吃错药了才会去头硬的继续南下。
而他之所以要等到后日,便是因为二十九日江浙兵马会抵达建吕府。
如此,他面临的风险也会小很多,最起码不至于被反贼集中兵力围攻。
听到这话,袁州知府虽然不敢相信他真会出兵,但如今也确实没有其他办法。
所以只能拱手道:“多谢将军救江西之恩,待江西平定,在下定会重谢!”
阿鲁灰瞬间笑呵呵的摆了摆手。
“重谢就不用了,本将一心只为报效朝廷,所行之事皆从心,非是为了其他。”
很快,袁州知府就离开了湖广兵马的军营,感受着春风袭来,他终于松了口气。
“希望他能说到做到吧!”
袁州知府内心充满了悲叹。
如今南昌没了,亦怜真班又逃亡武宁,还能守上几日?
整个江西放眼望去,几乎到处都是反贼的地盘。
就算江浙兵马到来,又是否会像湖广援军这般不动如山?
而与此同时。
另一边的江浙援军之中,偰哲笃(xièzhédu)令人拿来了行军图。
但仅仅只是看了一会,便眉头直皱。
“抵达建吕还需要几日?”
“回将军,算上今日应当需要五日,我军会在三月初一抵达。”
“五日?”
偰哲笃眉头一皱,但却又无可奈何。
昨日深夜一场暴雨来袭令山体倒塌,让大军不得不绕路过去,原定二月二十九是不可能抵达了。
“希望亦怜真班能撑到那个时候吧!”
偰哲笃叹了口气,但想到反贼数日便拿下了南昌,他又是心肠一硬。
“传令下去,各军加速前进,务必要在三十日抵达建吕。”
四周众多江浙将领顿时脸色骇然。
若军中伙食是按照大魏标准来发放,急行军虽然会累,但损失并不会多。
可实际之上魏军的伙食早已层层克扣,最终能发放到手里的只有规定的半成。
一旦展开急行军,恐怕会死伤无数,让军中士兵怨气沸腾。
偰哲笃见众将脸色骤变,心中也瞬间醒悟过来。
但想到江西危局,以及布政使左答纳斯里的嘱托,他再次咬了咬牙,目光狠厉的看向众将。
“从即日起,军中粮草务必全数发放,任何人不得克扣,违令者,斩!”
他知道这样做会让麾下众将离心离德,但如今也只能这样了,否则亦怜真班没了,他也会被问责。
“是!”
四周众将即便心中再不愿,可见到偰哲笃脸色狠厉,也是立即拱手领命。
这一日魏军难得吃上了饱饭,各个都是喜笑颜开,牟足了力气赶路。
到了第二日,粮草骤然减半,魏军虽有不满,但也觉得能忍。
可第三日,粮草数量恢复原本模样,魏军士兵心中瞬间怨气沸腾。
若一直都维持原样,魏军自然不会心生不满,毕竟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可感受过填饱肚子的滋味后,就没人再去想过这样饿肚子的日子了。
偰哲笃自然发现了军中的异样,但眼见距离建吕府只剩下最后一日路程,他也没有再去追究军中克扣粮草的问题。
因为他的目的达到了!
而此时,富安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