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什么玩笑？我不同意。”
身形娇小却极具威严的学院长一巴掌拍在讲桌上，怒视着眼前一脸平静的端庄女孩。
可对方丝毫没有因为她的大发雷霆而感到冒犯，又或者有别的什么反应，但也恰恰是这种平静，让德丽莎感到一阵揪心的疼。
一想到自己之前把景舟那家伙给看丢了，德丽莎在心里一边暗自懊恼，一边又忍不住对景舟大肆吐槽——
真是个罪大恶极的家伙！
“德丽莎院长，我真的很感谢您这段时间的帮助以及培养，但是我认为在这里我已经学不到更多东西了，我想去能更好锻炼自己的地方。”
雷电芽衣的声音平静却坚定，目光落在那张提交到天命总部的调职申请表上。
德丽莎听到这个熟悉的发言，不由得想起记忆中那个同样难缠的金发家伙，现在看来，雷电芽衣和她又何尝不是一样好强？
看着面前这份申请，德丽莎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难不成追求变得更好，也有错吗？
这段时间其实发生了不少意料之外的事，比如雷电芽衣直接坦白自己是第三律者时，德丽莎虽然感到惊奇，却也听进了她的保证。
她能控制体内的另一个人格，并且只在必要时才会使用这份力量。
尽管半信半疑，但在雷电芽衣澄澈而坚定的目光中，天生善良的德丽莎还是大手一摆同意了。
而接下来的日子里，雷电芽衣也的确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稳定性，从未因律者力量失控造成麻烦。
“雷电芽衣，你要相信自己，你真的已经很好了，不必这么过度追求极限，你可以像个普通女孩那样，度过自己完美的青春啊。”
德丽莎放缓了语气，试图用温和的方式劝她回心转意。
雷电芽衣抿了抿唇，轻轻摇了摇头，依旧保持着那份知性优雅：“很感谢您，院长，但是，有的时候，如果没有足够的力量，我真的……
真的感觉生不如死。”
一想到自己每一次的无力——
无论是面对景舟濒临死亡时的那种苦涩，还是面对空之律者时那种不可战胜的绝望，她就觉得自己好没用。
那种揪心的疼痛，几乎要把她压垮，以至于她甚至找不出更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状态。
“是因为……那个景舟，对吗？”
德丽莎有些头疼地问道。
说真的，面对景舟那家伙造成的情感问题，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前几次发现琪亚娜想偷偷溜出学校，去长空市找景舟的踪迹时，她就默默把围栏加高了些，甚至还时不时把那丫头叫到办公室，经过一顿“爱的教育”以及语言上的批判后，琪亚娜才算消停了一会儿。
哪曾想，自己一直比较放心的雷电芽衣，居然闷不吭声地憋了这么一个大动静。
唉，果然情绪这东西，要么时刻的爆发，要么压抑了一阵后再来个大爆发吗？
“不管你怎么说，雷电芽衣，我不会放你离开的！
而且，琪亚娜她们也不会让你就这么离开的。”
德丽莎明确地拒绝了，无论是出于她创办这所学院、想给那些无家可归的女孩们一个温暖安心的归宿的理念，还是因为雷电芽衣本身的律者力量需要约束，她都不能同意！
但是，雷电芽衣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伤心或失望，反而依旧保持着学生最基本的礼仪，向眼前的学院长深深鞠了一躬后，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直到女孩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德丽莎才无奈地坐回椅子上，烦躁地拍着脑袋：“为什么我要管这些破事啊？”
又在心里暗骂了一遍景舟的“丧尽天良”后，她决定去找姬子聊聊，让对方帮忙分析分析——
雷电芽衣回到自己的宿舍，一进门就看到琪亚娜满脸伤心地望着自己，一旁的布洛妮娅也是神色复杂。
“你们都知道了。”雷电芽衣平静地陈述，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情绪。
“为什么啊？芽衣，难道在这里不好吗？”琪亚娜率先忍不住，带着哭腔质问道。
雷电芽衣摇了摇头，她真的不想伤害自己的朋友，这里当然很好，只是……
“琪亚娜，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可以什么都不知道。”
琪亚娜微微张着嘴巴，一脸茫然，她又看了看旁边似乎不忍直视而回头的布洛妮娅。
为什么感觉在这个小队里，自己好像被孤立了？
什么知道不知道的，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琪亚娜难得地开动了一下脑筋，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布洛妮娅。
对方似乎还在消化这个消息，不停摆弄着自己的嘴唇，一会儿嘴角上翘，一会儿又抿紧，那模样怎么看都觉得奇怪。
终于，琪亚娜忍受不了这种沉默的冷暴力了，她开始撒泼似的抓住雷电芽衣的胳膊：
“芽衣！你千万不能去总部！你要是走了，等我们成为A级女武神，大姨妈说过可以放我们出去的，我们还要一起去找景舟呢！”
好吧，要是不提“景舟”这两个字，或许还能好好说话。
可这两个字一出口，雷电芽衣好看的眉头第一时间蹙了起来，一股难以抑制的怨气从身上散发出来，甚至惊扰到了沙发上的布洛妮娅。
布洛妮娅侧过头，看着低头不语、情绪明显低落下去的雷电芽衣，在心里默默为某只“傻狍子”祈祷了一下，然后继续摆弄着自己的明显缺乏自然的嘴唇——
这家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虽然说雷电芽衣现在的确已经开始适应大家的“特殊情况”，但这并不意味着可以随便触碰她的雷区啊。
“琪亚娜！”
雷电芽衣猛地抬起头，双手搭在琪亚娜的肩膀上，脸上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这样的笑容，琪亚娜已经很久没见过了，上一次还是大家一起出去逛街买买买的时候。
可不知道为什么，当对方此刻露出这个笑容时，琪亚娜突然觉得莫名的浑身发颤，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们去训练场练习一下吧。”
“啊……这个……”
琪亚娜还在犹豫该怎么拒绝，雷电芽衣就已经一把拽住她的胳膊，不由分说地朝着训练场走去。
很快，训练场内就传来一阵刀枪碰撞的轰鸣声。
哪怕已经穿上了最新的女武神“白练”装甲，琪亚娜还是不堪重负，被穿着“绯红”装甲的雷电芽衣轻松摁在地上。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还专门打自己的右手，她只感觉自己的右手特别疼，都快被对方硬生生拽下来了——
哪有往这里打的啊！
琪亚娜委屈得差点哭出来，可怜兮兮地望着雷电芽衣。
雷电芽衣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虽有一丝自责，却还是熟悉地将她打横抱起，送去了医务室。
“琪亚娜，放心吧，你说的话我听进去了，我会在这里等，等到大家都成为A级女武神的时候，我们一起去找他。”
医务室的病床上，雷电芽衣轻轻说着，一边削着手中的苹果，一边将削好的果肉递到琪亚娜嘴边，像在饲养自家小宠物一般喂她吃。
“对嘛对嘛，等我们找到他，把事情说开了不就好了吗？”
琪亚娜嘴里塞满了苹果，含糊不清地说道。
虽然浑身上下都绑着绷带，但得益于卡斯兰娜家族那强悍的恢复力，她依旧兴致勃勃。
虽然不明不白挨了顿打，但能让芽衣改变主意，好像……也挺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