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的晨雾尚未散尽，血色煞气的余威仍在街道间萦绕。沈砚立在藏阴阁的飞檐上，手中的阴阳契约录缓缓翻动。书页上，十七处红光标记如同猩红的眼睛，在城市各处闪烁跳动。
但这十七处标记中，有五处的光芒正在诡异地减弱——不是消散，而是在向地下深处沉降。
“它们想逃进阴阳裂缝。”苏清瑶站在沈砚身侧，桃木剑上的阳火扫过下方街道，将一缕试图钻入下水道的煞气烧成灰烬，“藏阴阁的弟子已去排查十二处节点，剩下的五处煞气最浓，而且……”她指向西方废弃工厂的方向，“那里的煞气正在急剧收敛，像是有人在故意回收。”
沈砚颔首，将阴阳契约录收入掌心。契约印记亮起微光，彼岸舟化作一道阴阳流光托住两人，朝着最西侧的废弃工厂疾飞而去。但他心中隐隐不安——从极北冰原回来后，他还没有完全恢复，与十二魂将的战斗消耗了太多魂力，尤其是最后一击“冰火两仪爆”，几乎抽干了天轨和神龙舆的储备能量。
废弃工厂的铁门早已锈迹斑斑，门缝中渗出暗红色的雾气。沈砚刚推开铁门，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与噬魂煞气便如潮水般涌来。这气味中混杂着另一种诡异的气息——某种古老、腐朽的祭祀仪式正在进行。
工厂内部已被彻底改造。地面上画着直径三十丈的血色阵纹，阵纹由九个同心圆构成，每个圆上都刻着不同的噬魂符文。数十名九幽教徒正围着阵纹打坐，他们身穿黑袍，头戴鬼面，双手捧着一枚枚黑色的心脏——那些心脏仍在跳动，表面布满黑色血管。
而在阵纹中央，三名身披血色铠甲的九幽小校正进行着残忍的仪式。他们面前悬浮着三具被剥去皮肤的尸体，尸体的胸腔打开，内脏被掏出，取而代之的是一颗拳头大小的黑色种子。种子表面布满蛛网状的噬魂符文，每吸收一具尸体的残魂，便发出一阵贪婪的嗡鸣，周围的煞气也随之浓郁一分。
“那是噬魂种子！”苏清瑶的脸色骤变，桃木剑直指黑色种子，“青城山的《九幽异闻录》记载，这是九幽司主的歹毒法宝，以九千九百九十九缕生魂为养料，一旦成熟，可吞噬方圆百里的阴阳平衡，将整座城市化为噬魂炼狱！”
“不止如此。”沈砚催动阴阳契约录，录文自动翻开到“九幽秘宝”篇章，“噬魂种子成熟后，会自动寻找最近的阴阳裂缝，并在裂缝中扎根生长，最终长成‘噬魂魔树’。魔树的根须会沿着裂缝蔓延，不断吞噬两界能量，最终将裂缝撑开，形成永久性的九幽通道。”
三名九幽小校闻声回头。他们的血色铠甲上雕刻着骷髅头符文，此刻那些符文正闪烁着暗红光芒。为首的小校额头上镶嵌着一枚黑色晶石——与之前遇到的噬魂使一模一样，只是体积小了一半。
“沈砚，你果然来了。”为首小校声音沙哑，带着诡异的回音，“司主大人早就算到你会追查到此。不过你来晚了——三颗噬魂种子已吸收了两千生魂，再过七日，便会彻底成熟！”
他身后的两名小校同时举起骨刀，刀身上缠绕着黑色煞气：“区区元婴期修士，也敢坏我九幽大事！今日便让你成为种子的养料！”
沈砚冷哼一声，并未召唤灵舆或凶房——对付这种级别的对手，不需要。他双手结印，魂力在掌心凝聚成九道契约锁链。锁链呈淡金色，表面流淌着契约符文。
“缚。”
九道锁链如灵蛇般射出，瞬间缠上一名小校的骨刀。锁链收紧，骨刀上的煞气被契约之力强行剥离，刀身“咔嚓”一声碎裂！那名小校面露骇然，想要后退，却被锁链缠住全身，动弹不得。
另一名小校挥刀劈来，骨刀在空中划出黑色轨迹，轨迹所过之处，空间都出现细微的腐蚀痕迹。沈砚不闪不避，左手虚握，契约之力在掌心凝成一面金色盾牌。
“铛！”
骨刀斩在盾牌上，爆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盾牌纹丝不动，骨刀却寸寸碎裂！小校虎口崩裂，鲜血喷涌——但那些血液没有滴落，而是被骨刀碎片吸收，碎片在空中重组，化作九枚黑色骨刺，朝沈砚面门射来！
“雕虫小技。”沈砚右手一挥，九道锁链在空中交织成网，将骨刺全部网住。锁链上的契约符文亮起，骨刺中的煞气被净化，化作灰色粉末飘散。
两名小校，一个被缚，一个武器被毁，瞬间失去战斗力。但为首的小校却丝毫不慌，反而露出诡异的笑容：“沈砚，你中计了。”
话音刚落，地面上的血色阵纹突然剧烈旋转！九个同心圆依次亮起，每亮起一圈，阵纹中央便升起一根血色光柱。三颗噬魂种子悬浮在光柱中，疯狂吸收着阵纹中积蓄的煞气。
“这阵纹不仅是催熟种子的养料池，更是……献祭大阵！”小校狂笑着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黑血。黑血落在阵纹上，整个工厂的地面开始崩塌！
不是物理崩塌，而是空间层面的坍塌。地面裂开无数道黑色缝隙，缝隙中涌出浓郁到实质的九幽煞气。那些原本被锁链束缚、瘫倒在地的九幽教徒，此刻全部发出凄厉惨叫——他们的魂体被缝隙强行撕扯，化作一缕缕黑烟，涌入噬魂种子！
“以我等同袍之魂，献祭九幽——噬魂种子，强行成熟！”小校的声音中带着疯狂的虔诚。
三颗噬魂种子同时爆发出刺目黑光！种子表面的符文开始融化、重组，最终凝聚成三张扭曲的鬼面。鬼面张口，发出无声的咆哮，那咆哮直接作用于灵魂，苏清瑶闷哼一声，嘴角溢血——若非有青城山护魂法宝，这一下就能让她魂魄重创。
沈砚面色凝重。他感应到，三颗种子的成熟度在短短三息内暴涨了五成！而且还在继续增长。照这个速度，最多十息，它们就会彻底成熟，开始吞噬周围的阴阳平衡。
不能等了。他深吸一口气，双手同时结印。左手法印呈火红色，右手法印呈冰蓝色——正是从极北冰原归来后，新领悟的“冰火两仪印”！
“神龙舆，天轨，共鸣！”
虚空裂开两道缝隙。左侧缝隙中，紫金神龙舆探出龙首；右侧缝隙中，冰凰天轨展开双翼。两尊进化后的灵舆并未完全现身，但它们的力量已通过契约连接，源源不断涌入沈砚体内。
冰与火，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在他体内交汇、融合。这个过程极其危险，稍有不慎就会引发能量暴走，爆体而亡。但沈砚的魂力经过多次蜕变，已能勉强驾驭。
“冰火两仪——阴阳封印！”
沈砚双手合十，冰蓝与赤红两色光芒在他掌心融合，化作一道混沌色的光柱。光柱中蕴含着冰封万物的极寒与焚尽万物的炽热，两种力量在契约之力的调和下达到完美平衡，轰然射向三颗噬魂种子！
“没用的！”为首小校癫狂大笑，“噬魂种子一旦开始强制成熟，就会产生‘噬魂领域’，领域内一切能量攻击都会被吞噬转化，成为种子的养料！你的攻击越强，它们成熟得越快！”
果然，混沌光柱射入噬魂种子的领域范围后，速度骤减。光柱边缘开始被黑雾侵蚀、吞噬，每吞噬一分，种子的光芒就亮一分。
但沈砚嘴角却勾起冷笑：“谁说我是在攻击？”
话音未落，被吞噬的混沌光柱突然在种子内部炸开！但不是能量爆炸，而是……契约爆炸！
沈砚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用蛮力摧毁种子。他在冰火两仪之力中，隐藏了九道“契约炸弹”——那是契约之力的极端压缩体，一旦进入目标内部，就会自动展开，在目标核心烙印下无法抹除的契约印记！
“契约炸弹，烙印！”
九道淡金色印记在三颗种子内部同时亮起！印记的形状与阴阳契约录封面上的阴阳鱼一模一样。印记成型的瞬间，种子表面的鬼面发出痛苦的嘶吼——它们感受到了来自契约本源层面的压制！
噬魂种子是九幽司主炼制，本质是九幽法则的凝聚物。而契约印记代表的是天地间最本源的契约法则，是阴契子一脉的传承核心。二者在法则层级上，契约印记天然高出一筹！
“不可能！”为首小校瞪大眼睛，“噬魂种子怎么会……”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沈砚已经出现在他面前，右手按在了他额头的黑色晶石上。
“读取。”
契约之力顺着晶石涌入小校的识海，强行读取他的记忆。这个过程粗暴而残忍，小校发出凄厉惨叫，七窍同时涌出黑血。但沈砚面无表情——对付九幽余孽，不需要仁慈。
三息后，小校瘫倒在地，魂体破碎，生机断绝。沈砚收回手，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从这小校的记忆中，看到了一个庞大的地下迷宫网络，以及迷宫深处那道正在缓缓张开的……阴阳裂缝！
“沈道友，种子怎么样了？”苏清瑶强忍神魂不适，问道。
沈砚看向阵纹中央。三颗噬魂种子表面的鬼面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淡金色的契约印记。种子不再散发煞气，反而开始反向输出——它们将之前吸收的煞气，转化为精纯的阴阳之力，注入周围空间。
“我用契约印记强行改写了种子的核心法则。”沈砚解释道，“现在它们不再是噬魂种子，而是‘契约种子’。会持续转化九幽煞气，净化这片区域。”
他走到阵纹前，伸手取下三颗种子。种子入手温润，不再有之前的阴冷感。沈砚将其中两颗交给苏清瑶：“这两颗你带回青城山，种在护山大阵的阵眼，可增强阵法对九幽煞气的净化能力。”
苏清瑶郑重接过：“那第三颗？”
“第三颗我要留着。”沈砚看着掌心那颗种子，眼中闪过思索，“它能感应到其他噬魂种子的位置。我们刚才清理的只是第一批，城市里至少还有三十颗。”
“三十颗？！”苏清瑶倒吸一口凉气。
“而且更麻烦的是……”沈砚看向地面那些正在缓缓闭合的黑色缝隙，“这些九幽教徒在死前，将部分魂力注入了地下迷宫。现在迷宫里的九幽余孽，应该已经知道我们来了。”
话音刚落，整个工厂突然剧烈震动！不是地震，而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震动——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地下苏醒！
二、迷宫深处（+2000字）
废弃工厂的地面彻底崩塌。
不是局部坍塌，而是以阵纹为中心，方圆五十丈的地面全部向下陷落！沈砚反应极快，在崩塌的瞬间就召唤出彼岸舟，载着苏清瑶腾空而起。
下方，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坑洞显露出来。坑洞边缘是人工开凿的痕迹，石壁上镶嵌着黑色晶石，晶石散发着幽暗的光芒，照亮了向下延伸的螺旋阶梯。
更诡异的是，坑洞深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不是几十人，而是成百上千人！那些脚步声沉闷、压抑，每一步都带着金属摩擦石壁的刺耳声响。
“地下迷宫……看来比我想象的更大。”沈砚操控彼岸舟缓缓下降。他手中的契约种子开始微微发烫，种子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红色丝线——那是它感应到的其他噬魂种子的位置标记。
丝线汇聚成一个复杂的立体网络，网络的核心在……地下三百丈处！
“三百丈深的地下空间，还能维持稳定结构，这不是短期内能建成的。”苏清瑶面色凝重，“九幽司至少在二十年前就开始布局了。”
沈砚点头。他想起慕余生给的那张极寒秘境地图，地图背面有一行小字注释：“九幽布局深远，非一代之功。”当时他没在意，现在看来，慕余生早就知道九幽在地下建立了据点。
彼岸舟降落到坑洞底部。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广场，广场地面铺着黑色石板，石板上刻满了噬魂符文。广场四周有十二条通道延伸向不同方向，每条通道入口都立着两尊石雕——不是神兽，而是扭曲的九幽鬼物雕像。
此刻广场上，正集结着一支军队。
黑色铠甲，血色披风，手持骨矛，面戴鬼面。人数约五百，全部是九幽阴兵！更骇人的是，这些阴兵的气息彼此相连，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军阵。军阵上空，凝聚出一尊百丈高的九幽鬼将虚影，虚影手持巨斧，散发着元婴圆满级别的威压！
而在军阵后方，站着七名黑袍修士。他们与之前的小校不同，黑袍上绣着银色纹路，那是九幽司“银纹使”的标志——元婴中期修为，每人掌管一支百人阴兵队。
“沈砚，你果然追下来了。”为首的银纹使是个光头老者，脸上布满黑色刺青，声音嘶哑如破锣，“司主大人有令，若能在此地将你斩杀，赐化神机缘一份！”
话音落，五百阴兵同时举矛！军阵上空的鬼将虚影挥动巨斧，朝着彼岸舟劈来！巨斧未至，罡风已将周围石壁切出深达数尺的沟壑！
这一击，已触摸到化神门槛！
沈砚面色不变，心念一动，紫金神龙舆从虚空中完全显现！百丈龙身盘旋而起，龙口张开，喷出赤金色的契约龙炎！
“轰——！！！”
龙炎与巨斧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整个地下广场都在摇晃，碎石如雨般落下。但诡异的是，那些碎石在落地前就被某种力量托住，重新回到原位——这个地下空间有自我修复的阵法！
一次交锋，平分秋色。鬼将虚影后退三步，神龙舆的龙炎也被巨斧劈散。
但沈砚要的不是平分秋色。他双手结印，第二尊灵舆现身——冰凰天轨展开双翼，冰蓝光芒照亮广场！天轨上的冰凰之魂仰天长鸣，极寒气息蔓延开来，地面迅速凝结出厚达三尺的冰层！
“冰火两仪领域，开！”
神龙舆的龙炎与天轨的寒冰在空中交汇，形成一个直径百丈的混沌领域。领域内，冰与火的力量相互转化、相互增强，产生了不可思议的威能——五百阴兵身上的铠甲开始同时结冰和融化，冰火双重折磨让他们发出凄厉惨叫！
七名银纹使脸色大变，同时出手！七道黑色光柱射向领域，想要强行破开。但沈砚早有准备，怨骨楼、骸窟、幽冥馆、焚心楼四座凶房同时浮现虚影！
怨骨灵的骨链如蛛网般蔓延，缠住三名银纹使；
骸窟的龙犀骸灵冲撞而出，撞飞两人；
幽冥馆的渡魂使挥动画卷，将一人封入画中；
焚心楼的火焰化作火牢，困住最后一人。
七名元婴中期，瞬间被压制！
但沈砚的目标不是他们。他身形一闪，出现在军阵上空，双手按在鬼将虚影的额头。契约之力疯狂涌入，开始解析这尊军阵凝聚的鬼将的本质。
“原来如此……”三息后，沈砚眼中闪过明悟，“这不是单纯的军阵凝聚，而是……五百阴兵的魂魄被强行融合，形成的‘人造鬼将’！好残忍的手段！”
他收回手，眼中寒意更甚。这种融合是不可逆的，五百阴兵已经失去了自我意识，成为了鬼将的养分。即便现在解散军阵，他们也只是一群行尸走肉。
既然如此……
“那就彻底净化吧。”沈砚深吸一口气，魂力全力爆发！阴阳契约录从掌心飞出，悬浮在鬼将头顶。录文书页哗啦啦翻动，最终停在一页——那是记载着“大净化契约”的篇章。
“以契主之名，引天地正气——净化契约，落！”
录文爆发出纯白色的光芒，那光芒中蕴含着最本源的净化之力。光芒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将鬼将虚影完全笼罩。
鬼将发出痛苦咆哮，想要挣扎，但在契约之力的压制下，动弹不得。它的身躯开始消散，不是破碎，而是净化——黑色煞气被剥离，转化为纯净的阴阳之气；五百阴兵的残魂被解放，化作点点白光，飘散于虚空。
整个净化过程持续了十息。十息后，鬼将虚影彻底消失，五百阴兵也全部化作飞灰。但广场上并未留下死亡的气息，反而弥漫着一股清净、平和的气息——那是被净化的魂魄最后的馈赠。
七名银纹使目瞪口呆。他们赖以依仗的军阵，竟然就这么被破解了？而且是被如此……温柔的方式破解？
“逃！”为首的光头老者第一个反应过来，转身就朝一条通道冲去。其余六人也纷纷逃窜。
但沈砚岂会让他们逃走？他心念一动，神龙舆与天轨同时追击。龙炎与寒冰交织，将七人全部困住。
“读取记忆。”沈砚如法炮制，契约之力强行侵入七人的识海。这个过程比之前更加艰难——银纹使的识海有九幽禁制保护，强行读取会触发反噬。
果然，当契约之力触及禁制核心时，七人同时发出惨叫，额头裂开，黑色血液喷涌而出——禁制被触发，开始毁灭他们的记忆！
但沈砚早有预料。他催动契约种子，种子飞到七人上空，释放出淡金色光芒。光芒中蕴含着契约印记的力量，竟将禁制的毁灭之力暂时压制！
“快！”沈砚对苏清瑶道，“用青城山的‘摄魂镜’，在他们记忆彻底消散前，提取关键信息！”
苏清瑶立即取出一面青铜古镜。镜面照向七人，镜中浮现出无数记忆碎片。她全力催动青城秘法，将这些碎片中的关键信息提取、整合：
· 地下迷宫共有九层，每层都有不同的九幽机构。
· 噬魂种子分布在迷宫各处，总数三十六颗，已成熟十二颗。
· 迷宫最深处，第九层，有一道正在扩张的阴阳裂缝。
· 裂缝旁，坐镇着九幽司主的三大化身之一——“噬魂化身”！
· 噬魂化身的实力……堪比化神初期！
提取完信息，七名银纹使也彻底魂飞魄散。苏清瑶脸色苍白——强行催动摄魂镜，消耗极大。
沈砚将契约种子收回，种子表面的红色丝线更加清晰了。他能看到，三十六颗噬魂种子的位置分布成一个诡异的图案——那图案，赫然是一个巨大的召唤法阵！
“我明白了。”沈砚声音冰冷，“九幽司主用噬魂种子布阵，不是为了吞噬城市，而是为了……召唤本体降临！他要以这座城市为祭品，强行打通一条从九幽地狱直达阳间的永久通道！”
苏清瑶倒吸一口凉气：“那我们必须阻止他！一旦通道打通，整座城市都会沦为九幽地狱的前哨站！”
“不止城市。”沈砚看向迷宫深处，“如果让九幽司主本体降临，以他化神后期的修为，加上噬魂魔功大成，整个州府都会沦陷。到时候，就是真正的生灵涂炭。”
他不再犹豫，选定一条通道：“走，去第九层。必须在噬魂化身完成召唤前，摧毁所有种子，关闭裂缝。”
两人踏入通道。身后，地下广场开始崩塌——失去了军阵力量的支撑，这个空间即将永久封闭。
而在迷宫最深处，第九层的黑暗中，一双猩红的眼睛缓缓睁开。
“沈砚……你终于来了。”
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带着无尽的贪婪与杀意。
“你的魂，你的契约录……都将成为我降临阳间的，第一份祭品。”
三、噬魂化身（+2000字）
地下迷宫比想象中更加复杂。
沈砚与苏清瑶在通道中穿行了一个时辰，遇到了十七处岔路口。每处岔路口都有陷阱——有时是突然射出的骨矛，有时是地面塌陷的陷坑，有时是整个通道翻转，将人困入密室。
但最危险的，是那些无处不在的“噬魂雾”。
黑色的雾气从墙壁缝隙中渗出，无声无息地弥漫在通道中。这些雾气专噬魂魄，修士一旦吸入，魂魄会被缓慢腐蚀，等到发现时往往已经晚了。
苏清瑶不得不持续运转青城山的“清心诀”，在体表形成一层阳火护罩，勉强抵挡雾气侵蚀。但雾气的浓度越来越高，护罩的消耗也越来越大。
“这样下去，还没到第九层，我的魂力就要耗尽了。”苏清瑶脸色发白，额头渗出冷汗。
沈砚沉思片刻，取出契约种子。种子悬浮在掌心，释放出淡金色光芒。光芒所及，噬魂雾如雪遇朝阳般迅速消融——契约种子有净化煞气的功效。
“跟着种子走。”沈砚将魂力注入种子，种子开始自动选择路径。它所选的路线，都是噬魂雾最稀薄、陷阱最少的通道。
又行进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一道厚重的石门。石门高达十丈，通体由黑色金属铸成，表面刻着九头狰狞的鬼物浮雕。门缝中渗出浓郁的九幽煞气，那种浓度，已经达到了实质化的程度——煞气在门前凝聚成黑色的液滴，滴落在地面，腐蚀出一个个深坑。
“第九层的入口。”沈砚感应到，门后就是迷宫最深处。而契约种子显示，剩余的二十四颗噬魂种子，全部集中在门后空间。
他尝试推门，石门纹丝不动。门上设有禁制，需要特殊的钥匙或信物才能打开。
“用鬼面令试试？”苏清瑶提醒。
沈砚取出从九幽教徒身上得到的黑色令牌。令牌上的鬼面浮雕，与石门上的浮雕有几分相似。他将令牌贴在石门中央的凹槽处。
“咔嚓。”
石门内部传来机关转动的声音。紧接着，九头鬼物浮雕的眼睛同时亮起猩红光芒！光芒交织成一道光网，扫过沈砚和苏清瑶。
“身份验证……非九幽血脉……入侵者警报……”石门发出机械般的声音。
“轰——！”
九头鬼物浮雕突然活了过来！它们从石门上脱离，化作九头实体鬼物，朝两人扑来！每头鬼物都有元婴初期的实力，而且彼此配合默契，瞬间形成合围之势。
“果然没这么简单。”沈砚早有预料，神龙舆虚影浮现，龙尾横扫，将三头鬼物抽飞。天轨的寒冰同时冻结另外三头。
但剩余三头鬼物却绕过灵舆，直扑苏清瑶！它们的速度奇快，苏清瑶刚举起桃木剑，鬼物的利爪已经到了面前！
千钧一发之际，沈砚的身影出现在苏清瑶身前。他没有使用任何法术，只是伸出右手，五指张开。
“契约——剥夺。”
五道淡金色锁链从掌心射出，精准地缠住三头鬼物的脖颈。锁链收紧，鬼物发出凄厉惨叫——它们体内的九幽煞气被强行抽离，化作黑烟被锁链吸收。不过三息，三头鬼物便化作飞灰。
与此同时，神龙舆和天轨也解决了各自的对手。九头鬼物，全灭。
石门失去鬼物浮雕后，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的裂痕。沈砚一掌拍出，石门轰然破碎！
门后的景象，让两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空间高度超过百丈，直径至少三百丈。空间的中央，悬浮着一道长达五十丈的黑色裂缝——那就是阴阳裂缝！
裂缝如同天空中的一道狰狞伤疤，边缘不断蠕动着，朝外渗出浓郁的九幽煞气。裂缝内部，隐约可见无数魂魄在挣扎、哀嚎，那是被九幽吞噬的生灵魂魄。
而在裂缝下方，二十四颗噬魂种子按照某种古老阵图排列，每颗种子都释放出一道黑色光柱，注入裂缝。裂缝在光柱的滋养下，正在缓慢而坚定地扩张——每一息，都会扩张一寸！
裂缝旁，盘坐着一道身影。
那是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形，斗篷下看不清面容，只有两点猩红的光芒在闪烁。他的身周环绕着二十四道黑色符文，每一道符文都连接着一颗噬魂种子。随着他的呼吸，符文与种子同步闪烁，将更多的煞气注入裂缝。
这就是九幽司主的三大化身之一——噬魂化身！
感应到有人闯入，噬魂化身缓缓抬头。斗篷下，两点猩红光芒锁定了沈砚。
“你来了。”他的声音空洞而缥缈，仿佛从九幽最深处传来，“我等你很久了。”
沈砚面色凝重。他能感受到，这具化身的实力确实达到了化神初期，而且因为与噬魂种子、阴阳裂缝相连，在这个空间内，他几乎拥有无穷无尽的煞气补充。
“苏姑娘，你去破坏噬魂种子。”沈砚低声道，“我来对付他。”
苏清瑶点头，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朝最近的一颗种子飞去。但噬魂化身只是抬手一挥，二十四颗种子同时爆发出黑色光幕，将苏清瑶弹了回来！
“没用的。”噬魂化身缓缓站起，“这二十四颗种子已经与裂缝连成一体，除非同时摧毁所有种子，否则单颗种子的防御是化神级别的。”
他看向沈砚，猩红光芒中透出贪婪：“不过，只要你死了，契约录就是我的。到时候，我自有办法控制这些种子，让裂缝扩大到足以容纳本体降临的程度。”
话音落，噬魂化身动了。
他的动作看似缓慢，实则快如闪电。前一瞬还在百丈之外，下一瞬已经到了沈砚面前！一只苍白的手从斗篷下探出，手掌上布满黑色符文，朝着沈砚的胸口抓来！
这一抓看似简单，却封锁了沈砚所有闪避的路线。更可怕的是，手掌周围的空气都开始扭曲、塌陷，形成一个小型的吞噬漩涡——这是噬魂魔功的“吞天手”，一旦被抓住，魂魄会被瞬间抽干！
沈砚不敢硬接，身形急退。同时神龙舆与天轨同时出手，龙炎与寒冰交织，轰向噬魂化身。
“雕虫小技。”噬魂化身另一只手抬起，在虚空中画了一个圈。圆圈化作黑色旋涡，将龙炎与寒冰全部吞没，“在这个空间里，我就是主宰。你们的所有攻击，都会被裂缝吞噬，转化为扩张裂缝的能量。”
他说的没错。沈砚能感应到，神龙舆和天轨的攻击在进入黑色旋涡后，确实被转化成了煞气，注入了裂缝。裂缝的扩张速度，因此加快了半分！
“不能使用大范围攻击。”沈砚心念急转，“否则等于在帮他扩张裂缝。”
但不用大范围攻击，怎么对付一个化神初期的对手？噬魂化身的实力本就远超沈砚，再加上主场优势，这场战斗几乎看不到胜算。
“绝望了吗？”噬魂化身发出刺耳的笑声，“绝望就对了。在绝对的境界差距面前，任何技巧都是徒劳。把你的魂魄献给我吧，我会让你死得痛快一些。”
他再次出手，这次是两只手同时抓来。两只手掌在空中分化，化作千百只鬼手，从四面八方抓向沈砚！每一只鬼手都带着吞噬魂魄的力量，一旦被任何一只碰到，后果不堪设想。
沈砚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决定——他不退反进，主动冲向噬魂化身！
“找死！”噬魂化身眼中猩红光芒大盛，千百只鬼手同时合拢，要将沈砚撕碎。
但在鬼手合拢的瞬间，沈砚的身影突然消失了。不是瞬移，而是……融入了契约种子释放的淡金色光芒中！
“什么？！”噬魂化身一愣。
下一瞬，沈砚的身影从一颗噬魂种子旁浮现——正是他之前改造的那颗契约种子！种子释放的光芒，成了他的传送媒介！
“你竟然……”噬魂化身反应过来，但已经晚了。
沈砚双手按在那颗契约种子上，魂力疯狂注入：“以契约种子为媒介，以契约录为桥梁——大净化契约，扩散！”
淡金色的契约印记从这颗种子中爆发，化作无数道金色丝线，射向其他二十三颗噬魂种子！丝线无视黑色光幕的防御，直接融入种子内部——因为它们本就是同源，都来自九幽司主！
“不！！！”噬魂化身发出怒吼，想要阻止，但金色丝线的扩散速度太快了。不过三息，二十三颗噬魂种子全部被契约印记感染！
二十四颗种子，二十四道契约印记，同时亮起！
“净化开始。”沈砚双手结印，二十四颗种子同时逆转——从吞噬阴阳转化为释放阴阳！精纯的阴阳之力如瀑布般涌出，注入阴阳裂缝。
裂缝剧烈颤抖！它本是由九幽煞气撑开，现在突然注入大量阴阳之力，两种对立的力量在裂缝内部疯狂冲突、爆炸！
“轰轰轰——！！！”
连绵不绝的爆炸声中，裂缝开始收缩！每爆炸一次，裂缝就缩小一丈。短短十息，五十丈长的裂缝，已经缩小到不足十丈！
噬魂化身疯狂了。他冲向沈砚，想要强行打断净化。但苏清瑶及时出手，桃木剑化作九道阳火剑罡，将他暂时逼退。
“你们……都得死！”噬魂化身仰天长啸，斗篷炸裂，露出真容——
那是一张没有皮肤的脸，肌肉和血管裸露在外，眼眶中燃烧着猩红火焰。他的身躯开始膨胀，从人形化作一尊十丈高的噬魂魔神！魔神张口，喷出黑色的噬魂风暴，风暴所过，连空间都被腐蚀出黑洞！
这是噬魂化身的最终形态，实力暴涨到化神中期！但代价是，这个形态只能维持百息，百息后化身会彻底崩溃。
“百息，足够杀你们一百次了！”噬魂魔神一步踏出，整个地下空间都在震颤。他挥拳砸向沈砚，拳头上缠绕着无数哀嚎的魂魄，那是被他吞噬的生灵残念！
这一拳，避无可避！
沈砚面色凝重到极致。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这一拳的威力，已经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即便召唤所有灵舆凶房，也挡不住。
但就在此时，一个温和的声音突然在空间中响起：
“百息？太长了。”
一道身影凭空出现在沈砚身前。灰布长袍，苍白面容，银灰色瞳孔——是慕余生！
他伸出右手，食指轻轻一点。指尖与噬魂魔神的拳头碰撞，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诡异的寂静。
噬魂魔神的拳头停在了半空，仿佛被时间冻结。然后，从他的拳头开始，整个身躯开始“融化”——不是物理层面的融化，而是存在层面的消解。
“你……你是……”噬魂魔神眼中露出极致的恐惧，仿佛看到了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
“阴契子一脉，第九代传人。”慕余生收回手指，语气平淡，“奉祖师遗命，清理门户。”
话音落，噬魂魔神彻底消散，连一丝灰烬都没有留下。仿佛他从未存在过。
地下空间陷入死寂。只有阴阳裂缝收缩时发出的“滋滋”声，以及二十四颗种子释放阴阳之力的“哗哗”声。
沈砚看着慕余生的背影，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一指灭杀化神中期的噬魂化身，这是什么修为？化神后期？还是……更高？
慕余生转过身，银灰色瞳孔看向沈砚，露出一丝微笑：“沈道友，我们又见面了。”
四、裂缝之后（+1800字）
阴阳裂缝在二十四颗契约种子的净化下，最终缩小到三尺长短。虽然未能完全关闭，但已经无法再作为通道使用——裂缝中充满了精纯的阴阳之力，九幽煞气一旦靠近就会被净化。
慕余生走到裂缝前，伸手探入裂缝。他的手在阴阳之力中毫发无损，反而将一缕缕逸散的九幽煞气抓出，捏碎。
“裂缝暂时安全了。”他收回手，“但根源未除。九幽司主在裂缝另一侧留下了坐标印记，只要印记还在，他随时可以重新打开裂缝。”
沈砚走上前，仔细感应。果然，在裂缝的最深处，有一道微不可察的黑色印记，印记的形状与九幽鬼面令上的鬼面一模一样。
“能抹除吗？”苏清瑶问道。
慕余生摇头：“这是九幽司主以本命魂血留下的印记，除非他本人死亡，或者有人的魂力修为远超于他，否则无法强行抹除。”
远超化神后期？那至少需要炼虚期修为。目前整个阳间，明面上的炼虚期修士不超过五人，而且都是闭死关的老怪物，不可能出手。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沈砚皱眉。
“有。”慕余生看向沈砚，“你手中的阴阳契约录，完整后应该解锁了‘契约封印’的能力。以契约录为媒介，以二十四颗契约种子为阵眼，可以布下‘契约封天阵’，将这道裂缝彻底封印。封印后，九幽司主无法从另一侧打开，只能从阳间这一侧暴力破封——但暴力破封的动静太大，会引来天地法则的反噬，他不敢。”
沈砚立即查看契约录。果然，在“契约推演”之后，新解锁了一个篇章——“契约封印”。其中记载着七十二种封印之法，最后一种正是“契约封天阵”！
但布阵需要三个条件：
第一，需要至少二十四件同源的法宝作为阵眼——契约种子正好符合。
第二，需要布阵者的魂力达到“契魂境圆满”——沈砚现在是契魂境中期，还差一截。
第三，需要一道“天地契约”作为阵法的核心——那是契约之道的终极契约，与天地法则签订。
“魂力境界我可以短时间内提升。”沈砚沉吟道，“但天地契约……”
“天地契约我可以帮你。”慕余生道，“阴契子一脉传承九代，积累了七道天地契约的‘契约模板’。你可以选择一道合适的，以契约录为媒介，与天地法则签订临时契约。虽然只是临时契约，但足以支撑封天阵运转百年。”
百年时间，足够沈砚成长到足以对抗九幽司主的程度了。
“需要我付出什么代价？”沈砚直截了当地问。他可不相信慕余生会无条件帮忙。
慕余生笑了：“沈道友果然通透。代价很简单——在你与天地签订契约时，契约之力会暂时贯通阴阳两界，形成一个短暂的‘契约通道’。我要通过这个通道，去九幽地狱取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阴契子祖师留下的另一半传承。”慕余生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当年祖师陨落，传承一分为二。阳间的一半化作阴阳契约录，阴间的一半……被九幽司主窃取了。我要取回的，就是那阴间的一半。”
沈砚沉默片刻：“你怎么确定九幽司主会让我顺利布阵？”
“他不会阻止。”慕余生肯定道，“相反，他会乐见其成。因为契约通道打开的瞬间，也是他唯一能通过正规途径降临阳间的机会——他可以将一缕分魂附在契约之力上，偷渡过来。”
“那岂不是引狼入室？”
“所以要快。”慕余生道，“在他分魂降临的瞬间，我会将他那缕分魂捕捉、封印。然后用这缕分魂作为‘诱饵’，将他本体的注意力引开，为我去取传承创造机会。”
这是一个险招。一旦失败，九幽司主的分魂就会在阳间扎根，后果不堪设想。
但沈砚没有更好的选择。不封印裂缝，九幽司主随时可能强行打开通道，到时候就不是一缕分魂的问题了，而是本体降临。
“我答应。”沈砚最终点头，“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慕余生指向二十四颗契约种子，“你先用这些种子布下封天阵的基础阵图。我在阵图中央为你护法，助你突破到契魂境圆满。”
说做就做。沈砚按照契约录上的记载，以魂力为引，将二十四颗契约种子按照周天星辰的方位布置。每布置一颗，种子便释放出淡金色光芒，与其他种子相连。当二十四颗全部就位，一个覆盖整个地下空间的巨大阵图成型了。
阵图中央，沈砚盘膝坐下。慕余生站在他身后，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放松心神，我将我的一部分魂力渡给你。”慕余生的声音在沈砚识海中响起，“不要抵抗，接受它。”
精纯到极致的魂力涌入沈砚体内。那魂力的质量之高，远超沈砚想象——每一缕都蕴含着契约法则的碎片，仿佛不是来自修士，而是来自天地法则本身！
沈砚的魂力开始暴涨。契魂境中期、后期、圆满……一路畅通无阻！甚至触摸到了下一个大境界“契法境”的门槛！
这个过程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当魂力传输停止时，沈砚睁开眼，眼中金光流转——那是魂力质变到极致的标志。
“多谢。”他感受着体内磅礴的力量，对慕余生郑重行礼。这一份馈赠，价值无法估量。
“不必谢我，这是交易的一部分。”慕余生收回手，脸色略显苍白，但眼神依旧清明，“现在，开始签订天地契约吧。”
沈砚点头，取出阴阳契约录。录文悬浮在身前，书页翻动到空白的一页。他将双手按在书页上，魂力注入。
“以契主沈砚之名，引天地法则为证——今欲封印阴阳裂缝，护佑阳间安宁，愿与天地签订‘守护契约’，契约期间，当恪守契约条款，护一方平安……”
随着誓言的诵念，契约录爆发出璀璨金光！金光冲天而起，穿透三百丈厚的地层，直达天空！
地面上，整个城市的人都看到了这奇景——一道金色光柱从地底射出，直冲云霄！光柱中，隐约可见无数金色符文流转，那些符文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让人看一眼就心生敬畏。
“天地契约……有人在与天地签订契约！”城市中的高阶修士纷纷感应到法则波动，面露骇然。这种事，已经几百年没发生过了！
地下空间，契约签订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沈砚能感觉到，冥冥中有一道浩瀚的意志降临了——那是天地法则的具现！意志扫过他的灵魂，审视他的誓言，确认他的诚意。
三息后，意志认可了。一道金色的契约印记从虚空中凝聚，烙印在契约录的空白页上。与此同时，沈砚的灵魂深处也多了一道印记——那是天地契约的约束，他必须遵守誓言，否则会遭受天地法则的反噬。
契约成立！
几乎在同一时间，契约之力贯通阴阳两界！一道金色的“契约通道”在裂缝上方打开，通道的另一端，连接着九幽地狱！
“来了！”慕余生眼中银灰色光芒大盛，死死盯着通道。
通道中，一缕黑色雾气悄无声息地飘出。雾气看似微弱，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邪恶气息——那是九幽司主的分魂！
分魂出现后，立刻朝最近的活人——苏清瑶扑去！它要在最短时间内夺舍一具肉身，在阳间扎根。
但慕余生早有准备。他抬手一抓，分魂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将它困在半空。
“九幽司主，你的小把戏到此为止了。”慕余生冷笑，取出一个白玉小瓶。瓶口对准分魂，产生强大吸力，要将它吸入瓶中封印。
分魂疯狂挣扎，发出无声的咆哮。它虽只是一缕分魂，却有着本体的部分意识，知道一旦被封印，后果不堪设想。
“想封印我？做梦！”分魂突然自爆！不是完全自爆，而是分裂成数百道更细小的黑丝，朝四面八方逃窜！
只要有一道黑丝逃脱，它就能在阳间某个角落潜伏下来，慢慢恢复。
“麻烦。”慕余生皱眉，双手结印，一个巨大的银色法阵在空间中展开。法阵如同天罗地网，将大部分黑丝网住。但仍有十几道黑丝钻出了法阵，眼看就要逃入迷宫通道！
就在这时，沈砚出手了。
“契约——捕魂网！”
二十四颗契约种子同时释放金光，金光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大网，将逃窜的黑丝一网打尽！分魂的每一道碎片，都被契约之力牢牢束缚。
“收！”慕余生催动玉瓶，将所有黑丝碎片吸入瓶中，盖上瓶塞。瓶身剧烈震颤，但很快平静下来——分魂被彻底封印了。
“成功了。”慕余生松了口气，看向契约通道，“接下来，该我去取回传承了。沈道友，维持通道不要断，我最多一个时辰就回来。”
他一步踏入通道，身影消失在金光中。
沈砚维持着契约通道，同时开始正式布置封天阵。以二十四颗契约种子为阵眼，以天地契约为核心，阵法的威力开始显现——阴阳裂缝被一层层金色光膜覆盖，每覆盖一层，裂缝就缩小一分。
一个时辰后，裂缝只剩下不足一尺长。而慕余生也准时从通道中返回。
他的手中多了一卷黑色的兽皮书册，书册表面刻着与阴阳契约录相似的符文，却散发着阴森的气息。这就是阴契子留在阴间的那一半传承。
“拿到了。”慕余生脸色有些苍白，显然在九幽地狱经历了一场恶战，“沈道友，可以关闭通道了。”
沈砚点头，双手合十。封天阵全力运转，最后一道金色光膜落下，将裂缝彻底封印！裂缝消失，原地只留下一道淡淡的金色痕迹，那是封天阵的印记。
契约通道也随之关闭。
“结束了。”苏清瑶长舒一口气。
但慕余生的表情却依旧凝重：“不，这只是开始。九幽司主损失了一缕分魂，绝不会善罢甘休。而且……”他看向手中的黑色书册，“我取回这半部传承时，感应到九幽地狱深处，有一股更加古老、更加恐怖的气息正在苏醒。那气息……比九幽司主强大百倍。”
沈砚心头一沉：“是什么？”
“不知道。”慕余生摇头，“但肯定与上古仙魔大战有关。也许，九幽司主只是某个更恐怖存在的棋子。”
他将黑色书册递给沈砚：“这半部传承，记载的是契约之道的‘阴法’部分，与你手中的‘阳法’相辅相成。你拿去参悟，若能阴阳合一，契约之道才算真正圆满。到那时，你或许有资格对抗即将到来的……真正浩劫。”
沈砚接过书册，入手冰凉。他能感觉到，书册中蕴含着与阴阳契约录同源却相反的力量。阴阳合一，那将是怎样的境界？
“我要回去闭关了。”慕余生道，“九幽地狱那边，我会尽量拖住。但时间不会太多，最多三年。三年内，你必须成长到至少化神期，并且将契约之道修至阴阳合一的境界。否则……浩劫降临，无人能挡。”
说完，他的身形缓缓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地下空间恢复了平静。只有金色的封天阵印记，诉说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沈砚握紧手中的黑色书册，望向头顶的地层，仿佛能穿透三百丈的土层，看到天空。
三年……时间，不多了。
“沈道友，我们接下来……”苏清瑶轻声问道。
“回藏阴阁。”沈砚转身，朝来时的通道走去，“我要闭关参悟这半部传承。另外，苏姑娘，麻烦你回青城山一趟，将今日之事详细禀报。九幽之事，已非一人一派能应对，需要整个正道联合。”
苏清瑶点头：“我明白。”
两人离开地下迷宫。当他们重返地面时，朝阳正好升起，金色的阳光洒满城市。
新的一天开始了。
但沈砚知道，在这平静的表象下，暗流正在涌动。九幽司主不会罢休，地狱深处的古老存在正在苏醒，而慕余生口中的“真正浩劫”，也在三年后等待着。
他能做的，只有变强，不断变强。在浩劫降临之前，拥有足以守护一切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