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晨光刚漫过拾光巷的屋顶，咖啡馆的木门就被轻轻推开了。铜铃 “叮铃” 响了一声，比平时早了半个钟头 —— 陈默站在门口，深灰大衣的领口没像往常那样立得紧绷，反而松了些，露出里面浅灰色的毛衣，手里没攥着怀表，而是揣在口袋里，指尖只露出一点丝绒袋的边缘。
“早啊，林夏。” 他主动开口打招呼，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低沉，反而带着一丝清晨的轻快，像被阳光晒软的棉线。
林夏正弯腰整理吧台后的咖啡豆，闻言抬头，惊讶地挑了挑眉：“今天这么早？平时你都要三点才到呢。” 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才两点半，暖灯的光还没完全熄灭，和晨光交织在一起，把店里染得格外温柔。
陈默走到临窗的座位旁，没有立刻坐下，而是站在窗边，看向外面的老银杏树。枝头上的叶子又落了几片，只剩下零星的金黄，在风里轻轻晃着。“睡不着，就想着过来看看。” 他轻声说，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窗沿，“以前这个点，苏晓应该已经在去学校的路上了，会特意绕到巷口买个包子，再往我家窗户喊一声‘陈默，别迟到’。”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起和苏晓的日常小事，没有沉重的遗憾，只有淡淡的怀念。林夏心里一动，走过去给她倒了杯温水：“要不要尝尝今天的热可可？刚煮好的，加了点蜂蜜，应该会甜一点。”
“热可可？” 陈默愣了愣，随即轻轻点头，“好啊。” 他以前来，永远只点不加糖不加奶的黑咖啡，苦得像十年的遗憾，今天却没犹豫，连眼神里都泛起了一丝期待。
林夏转身走向吧台，铜壶里的热可可冒着细密的热气，香气混着蜂蜜的甜，慢慢在店里散开。她舀了一勺可可粉，又多加了半勺蜂蜜 —— 刚才陈默提到苏晓时，她突然想起，十年前苏晓来店里写作业时，总爱让奶奶在热可可里多放一勺蜂蜜，说 “甜一点，写作业都有劲儿”。
“你的热可可。” 林夏把杯子放在陈默桌前，白瓷杯壁上凝着水珠，映着窗外的银杏叶。陈默伸手接过，指尖碰到杯壁的温度时，轻轻颤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甜的。” 他说，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了扬，不是刻意的笑，而是自然的弧度，像被热可可的温度融化了心里的冰。“苏晓以前喝热可可，也喜欢加蜂蜜，说太苦了会想起数学题。” 他放下杯子，目光落在吧台的位置，“她以前总在你现在坐的那个吧台位写作业，把课本摊得满满的，还会偷偷在草稿本上画小猫咪。”
林夏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吧台，仿佛能看到十年前的场景：穿白裙的女孩趴在吧台上，笔尖在草稿本上写写画画，偶尔抬头看看窗外，等着某个迟到的少年。她笑着说：“那下次我把吧台位留出来，说不定她回来的时候，还想坐那里。”
陈默的眼神柔和了些，没有说话，只是拿起热可可，又抿了一口。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桌角 —— 那里没有了之前紧绷的姿态，反而多了些松弛的暖意。
就在这时，薄荷盆栽里的点点飘了过来。淡绿色的灵韵不再像以前那样带着警惕的凉意，反而变得轻快起来，像被风吹动的柳叶，在空气中轻轻飘着。它绕着陈默的桌子转了一圈，然后在桌面上方停下，灵韵慢慢凝聚，画出一朵小小的白玫瑰 —— 花瓣层层叠叠，带着灵韵特有的微光，虽然简单，却格外逼真。
“这是……” 陈默惊讶地看着桌面的白玫瑰，指尖轻轻靠近，却没敢碰，怕碰散了这脆弱的灵韵。
“点点在逗你开心呢。” 林夏笑着说，“它知道你在等回信，想让你别太着急。”
点点的灵韵又晃了晃，白玫瑰旁边又多了一片小小的银杏叶，和桌上偶尔飘落的真叶子几乎一模一样。陈默看着这两团淡绿色的光，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眼神里的期待也更浓了：“谢谢它。”
阿橘这时也从桌下钻了出来，橘色的身影轻轻一跃，跳上陈默的脚边。它没有像以前那样只是远远看着，反而用头蹭了蹭陈默的裤腿，喉咙里发出低低的 “咕噜” 声，像是在回应点点的善意，又像是在认可陈默的变化。陈默低头看着它，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伸出手，摸了摸阿橘的头 —— 阿橘没有躲开，反而舒服地眯起了眼睛，把身子往他手边凑了凑。
“它以前也喜欢蹭苏晓的腿。” 陈默的声音很轻，带着回忆的温柔，“苏晓总说，阿橘像我家以前养的那只老猫，懒懒散散的，却很会安慰人。”
林夏看着眼前的画面 —— 陈默摸着阿橘，点点的灵韵在桌上画着白玫瑰，热可可的香气还在弥漫，阳光落在他们身上 —— 心里突然觉得，等待好像也不是那么难熬。虽然不知道回信什么时候会来，虽然顾砚的提醒还在耳边，但此刻的温暖，已经足够支撑着他们继续等下去。
“对了，” 林夏想起什么，拿出手机，点开快递物流页面，“昨天寄的信，物流显示今天已经到邻市了，说不定明天就能送到苏晓的旧地址。”
陈默赶紧凑过来看，屏幕上的物流信息清晰地写着 “邻市清河区派送中心已收入”，他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屏幕上的地址，像是在触摸即将到来的希望：“希望…… 她能收到。”
“会收到的。” 林夏关掉手机，笑着说，“就算她不在那里，邻居看到信上的灵韵，说不定也会帮忙转交的。点点的灵韵那么温柔，谁看到都会愿意帮忙的。”
点点像是听懂了，灵韵又晃了晃，在桌面上画了个小小的 “√”，像是在说 “一定会的”。陈默看着那个 “√”，心里的不安又淡了些，他拿起热可可，慢慢喝着，目光落在窗外的银杏树，像是在想象回信到来的那天，苏晓会不会也像这样，站在银杏树下，笑着对他说 “好久不见”。
阳光慢慢升高，把咖啡馆里的阴影都驱散了。等待的日子里，没有焦虑的煎熬，只有淡淡的期待，像热可可里的蜂蜜，甜得恰到好处。陈默不再只摩挲怀表，不再只盯着 14:30 的指针，他开始聊起苏晓的小事，开始喝甜的热可可，开始接受点点和阿橘的亲近 —— 这些细微的变化，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重逢，慢慢铺垫着温柔的底色。
傍晚的时候，陈默离开前，特意看了眼窗外的银杏树，对林夏说：“明天我还早点来，帮你整理咖啡豆吧。” 林夏笑着点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心里突然觉得，就算回信晚一点也没关系，因为陈默已经慢慢走出了十年的遗憾，开始期待新的可能。
点点的灵韵飘到窗边，看着陈默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看林夏，轻轻晃了晃，像是在说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阿橘蹲在门口，尾巴尖轻轻晃着，目光也朝着巷口的方向 —— 等待还在继续，但温暖的故事，已经在初冬的阳光里，慢慢展开了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