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溪脚底传来碎裂声。低头只见瓦当上刻着行小字——“青龙出水终南山，玉玺生香是血饵”。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暗号，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劲羽.......”她拽住林劲羽的腰带，“当年我们交给陛下的半块玉玺.......”
林劲羽的瞳孔里映出冲天火光。皇城方向传来沉闷的钟声，那是只有社稷倾覆时才会敲响的......景阳钟。
景阳钟的余波震落檐上积雪时，林劲羽的独臂已抽出软剑。剑身映出皇城上空盘旋的黑雾——那根本不是云，而是无数纠缠在一起的婴灵，正发出猫崽般的啼哭。
“血饵.......”梅子溪突然撕开前襟，露出心口处蛛网般的红痕。当年她贴身携带玉玺三个月，这些纹路就悄然爬满了胸膛：玉玺里养着东西！
角楼下的朱雀大街突然传来整齐的踏步声。禁军铁甲反射着月光，可头盔里却空无一物。为首的无头将军举起长戟，戟尖上挑着梅易辰血淋淋的发带。
“喀嚓。”
林劲羽捏碎了袖中虎符。青铜碎屑簌簌落地，竟化作无数萤火虫扑向皇城。萤火照亮宫墙的瞬间，两人看见新帝被吊在太极殿匾额上，龙袍下摆正滴着漆黑的尸油。
“不是白不凡.......”梅子溪突然拽住林劲羽，“是宋安！当年他的血...他的血渗进了玉玺！”
终南山方向传来雷鸣，一场猩红的雨开始坠落。雨滴打在瓦当上，浮现出更多小字——“青龙已醒，郡主当归”。梅子溪腕间的守宫砂突然开始燃烧，火焰里浮动着细小的青铜符文。
林劲羽的剑突然自己动了起来，独臂不受控制地刺向妻子心口。在剑尖触及红痕的刹那，整座长安城的地砖同时翻转，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青铜鼎。
梅子溪心口的红痕骤然裂开，一滴血珠坠向地面。
叮——
血珠落进青铜鼎的瞬间，整座都城的地砖轰然塌陷。无数青铜鼎从地底升起，鼎身刻满扭曲的符文，鼎内翻滚着漆黑的尸油，油面倒映出的却不是人影。
“郡主……”鼎中的声音层层叠叠，“你终于回来了。”
林劲羽的剑尖抵在梅子溪心口，却再也无法前进半分。他的独臂剧烈颤抖，青筋暴起，仿佛在与某种无形的力量抗衡。
“翟十七……”梅子溪盯着鼎中浮现的脸，声音冰冷，“你究竟想要什么？”
鼎中的宋安低笑，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当年太子用炼尸鼎养出半块玉玺，而我……用命养出了另外半块。”他的脸在油面浮动，渐渐扭曲成白不凡的模样，“玉玺合二为一，才能打开终南山下的……”
“——闭嘴！”
林劲羽突然暴喝一声，独臂猛地一震，剑锋硬生生偏转三寸，刺入梅子溪肩头。鲜血顺着剑刃滴落，却在触及青铜鼎的瞬间燃起幽蓝火焰。
“你……”鼎中的脸骤然狰狞，“你竟敢用她的血破阵？！”
林劲羽嘴角溢血，却笑得肆意：“翟十七，你真以为……我会让你得逞？”
梅子溪闷哼一声，抬手握住剑刃，任由鲜血浸透衣袖。她盯着鼎中那张扭曲的脸，一字一句道：“当年你假死，是为了让玉玺认主，对吗？”
鼎中的脸骤然僵住。
“玉玺里的东西……需要活人祭。”梅子溪冷笑，“所以你选中了我，让我带着它逃亡，让它饮我的血、吞我的魂……”
可惜啊……林劲羽突然抽回剑，独臂揽住梅子溪的腰，纵身跃向皇城方向，你算漏了一点——
——她的血，早就是我的了！”
话音未落，梅子溪肩头的血珠突然飞向皇城，落在太极殿的龙椅上。
“轰——！”
整座都城城的地面开始崩塌，青铜鼎一个接一个炸裂，鼎中的尸油化作黑雾，却被漫天血雨硬生生压回地底。终南山方向传来一声凄厉的嘶吼，仿佛某种沉睡的怪物被强行封印。
当最后一尊鼎碎裂时，梅子溪瘫软在林劲羽怀里，而皇城上空的黑雾终于散尽，露出一轮血月。
“结束了？”她哑声问。
林劲羽低头，吻了吻她染血的额发：“不，是刚开始。”
果然，又发生了一件棘手的事。
“八百里加急！”信使快马疾驰而来，“报，大都护，国都有恙，这是密信。”
林劲羽看完信后，眉头紧锁。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梅子溪担心道。
林劲羽没有说话，把密信递给梅子溪。
梅子溪看完密信，大喊道，“怎么可能，沐贵妃，她怎么可能？”
密信上清清楚楚写着，“沐贵妃，谋权篡位！”
子溪的指尖在“沐贵妃”三字上狠狠一颤，信纸上的墨迹突然洇开，浮现出暗红色的第二层字迹——“速归，玉玺有诈”。
“是翟十七的隐墨！”林劲羽的青铜手捏碎信笺，碎屑中掉出一枚染血的铜钱，“她在宫里出事了。”
远处突然传来号角声。两人回头望去，终南山上的七盏绿灯不知何时已变成血色，那个酷似宋安的身影正举起梅易辰，像在举行某种献祭仪式。
“我们必须分头行动。”林劲羽突然扯下腰间破军陌刀塞给梅子溪，“你回国都，我去救小五。”
梅子溪抓住他的青铜手腕：“不行！沐贵妃突然发难，必是算准了我们会.....”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裂开。一只覆满青鳞的巨爪破土而出，抓住林劲羽就往地底拖。梅子溪的陌刀斩在鳞片上迸出火星，巨爪吃痛松开，露出爪心嵌着的半块玉玺——正是当年他们交给新帝的那一半。
“原来如此......”林劲羽在坠落中大笑，“沐贵妃是白不凡的.......”
地缝轰然闭合。梅子溪扑到裂缝处，只听见地底传来沉闷的敲击声——三长两短，是他们当年在边关约定的暗号。
梅子溪死死攥住陌刀，指节发白。地缝中传来的三长两短敲击声忽然变了调子——竟成了边关军中传信的《破阵乐》。
她瞳孔骤缩，这是林劲羽在告诉她：地下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