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鬼悄悄移动了一下身体，将梅子溪更严实地挡在身后，同时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个黑黢黢的阶梯入口——那是唯一的生路，也可能是绝路。
没有交流，两人瞬间达成默契。
就在鬼脸面具人因为他们的沉默而微微抬起枪口，即将下令开火的刹那——
阿鬼猛地将手中一个从地上捡起的、锈蚀的铁罐，狠狠砸向溶洞顶部一根垂下的、粗大的钟乳石！同时，他用尽全力，将梅子溪向着阶梯入口的方向猛地一推！
“砰！”
子弹打在阿鬼刚才站立的位置，火星四溅！
“咔嚓！”被铁罐砸中的钟乳石根部发出脆响，虽然没有断裂，但巨大的声响和震动让所有“摆渡人”的动作为之一滞！
梅子溪借着阿鬼一推之力，顺势翻滚，堪堪躲开射来的子弹，不顾肩头伤口崩裂的剧痛，连滚带爬地冲进了那个向下延伸的黑暗入口！
“找死！”鬼脸面具人怒喝，“追！格杀勿论！”
一部分黑衣人立刻冲向入口，另一部分则举枪对准了留在原地、试图阻挡他们的阿鬼！
阿鬼背靠着入口旁的岩壁，手中只剩下一把手枪和最后一颗手雷（从接应者身上找到的）。他眼神冷冽如冰，看着逼近的敌人，嘴角甚至勾起一丝嘲弄的弧度。
他没有选择硬拼，而是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那颗手雷，朝着溶洞另一侧、那些堆积的朽烂木箱和锈蚀铁器残骸扔了过去！同时，他对着冲过来的黑衣人打光了手枪里最后的子弹，不求杀伤，只为阻滞！
“轰——！！！”
手雷爆炸的巨响在密闭的溶洞里被放大到骇人的程度！火光和冲击波瞬间掀翻了那几个木箱，里面不知名的、可能是当年“深渊”行动遗留的化学药剂或易燃物被引爆，引发了二次殉爆！更大的火球和浓烟腾起，碎石和金属碎片如同暴雨般射向四周！
“小心！”
“隐蔽！”
猝不及防的“摆渡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猛烈爆炸打乱了阵脚，不得不寻找掩体，追击的脚步也被迫延缓。
借着爆炸的掩护和浓烟的遮蔽，阿鬼也毫不犹豫，转身扑进了那黑暗的阶梯入口！
身后传来鬼脸面具人气急败坏的怒吼和子弹追射打在石阶上的噗噗声。
阶梯陡峭，近乎垂直向下，只能容一人勉强通行。梅子溪和阿鬼一前一后，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向下滑落，根本顾不上方向，只求尽快逃离上方的追兵和爆炸。
不知滑落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十米，也许有上百米，脚下终于触到了实地。这里似乎是另一个更大的地下空间，空气冰冷刺骨，带着浓重的、仿佛亘古不变的尘埃和岩石气息。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头顶极高处那个小小的入口，透下一点极其微弱的、来自上方溶洞爆炸火光的余晖。
两人摔倒在地，剧烈地喘息着，浑身骨头像是散了架。梅子溪肩头的伤口彻底裂开，鲜血浸透了绷带和衣服。阿鬼的情况更糟，腿伤崩裂，后背也被爆炸的气浪和碎石击中，火辣辣地疼，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还……还好吗？”梅子溪的声音带着痛楚的颤抖。
“死不了……”阿鬼咳嗽了两声，挣扎着坐起身，摸索着身上的微光手电——幸好还没丢。他按亮手电，光线调到最低，如同萤火，勉强照亮周围几米的范围。
他们所在的地方，像是一条巨大地下甬道的开端。地面和墙壁都是光滑的、非天然的黑色岩石，上面雕刻着繁复到令人眼花缭乱的几何图案和从未见过的奇异符号，风格古朴、庄严，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空气中有一种极低的、几乎感觉不到的嗡鸣声，像是某种巨大机械在极深处运转，又像是地脉本身在呼吸。
这里就是“归墟”内部？当年“深渊”行动勘探过的地方？
梅子溪和阿鬼都感受到了强烈的震撼和一种源自本能的、对未知的敬畏与警惕。这里的氛围，与上面那个临时营地的溶洞截然不同，充满了人工开凿的痕迹和超越认知的文明气息。
“他们很快就会追下来。”阿鬼喘匀了气，低声道，“我们得往里走，不能停在这里。”
梅子溪点点头，撕下衣襟，忍着剧痛重新勒紧肩头的伤口，然后扶起阿鬼。两人互相搀扶着，沿着这条似乎没有尽头的黑色甬道，踉跄着向深处走去。
手电的微光在绝对的黑暗中显得如此渺小，只能照亮脚下和前方一小段路。甬道笔直地向地心延伸，坡度平缓，两侧的墙壁上那些奇异的雕刻似乎永无止境。空气中那股低沉的嗡鸣声似乎变得清晰了一些，还夹杂着某种……类似液体缓缓流动的声音？
走了大约十几分钟，前方出现了变化。甬道开始分岔，出现了三条几乎一模一样的通道，分别通向不同的方向。每条通道入口的上方，都有一个不同的浮雕符号，分别像是：一个旋转的漩涡，一座层叠的山峰，以及……一只闭着的眼睛。
“‘锁钥’上好像没有关于岔路的提示……”梅子溪看着这三个符号，心头茫然。该走哪一条？
阿鬼仔细辨认着符号，又用手电照了照三条通道的地面。忽然，他指着中间那座“山峰”符号的通道入口地面：“看这里。”
梅子溪凑近，只见那入口处光滑的黑色地面上，有几点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暗红色痕迹，像是干涸了很久的血迹。
“有人走过这条？是当年‘深渊’行动的人？还是……更早的？”梅子溪心中疑窦丛生。
“不管是谁，至少说明这条路可能通向某个关键地点，或者……危险地点。”阿鬼沉吟，“但总比完全未知的另外两条要好。而且，血迹很旧了。”
没有更多选择的余地。两人选择了中间那条带有“山峰”符号和血迹的通道，继续深入。
这条通道比主甬道狭窄一些，蜿蜒曲折，如同迷宫。墙壁上的雕刻风格也发生了变化，更多是描绘着某种仪式场景：无数模糊的人影跪拜，中央有一个高大的、看不清面容的身影，手中似乎托举着什么发光的东西。
越是深入，那股低沉的嗡鸣声就越发明显，空气也似乎变得更加凝滞，带着一种奇异的、淡淡的甜腥味。
又走了大约半小时，前方豁然开朗！通道尽头，连接着一个更加广阔得令人震撼的地下空间！
手电的光束几乎无法照到对岸，只能隐约看出这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地下空洞，高度超过百米，顶部垂下无数巨大的、闪烁着微光的结晶柱，如同倒悬的森林。空洞中央，有一座用同样的黑色岩石垒砌而成的、如同金字塔般的阶梯状祭坛，祭坛顶端，似乎悬浮着一个篮球大小的、散发着柔和幽蓝色光芒的球形物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