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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方绣着并蒂莲的手帕,成了林晚晚心中一根拔不掉的刺。

自那日后,苏锦绣依旧每日来坤宁宫请安,依旧与她姐妹情深,言笑晏晏。她的表演,比以往更加真诚,更加滴水不漏。

林晚晚亦如常,与她亲密无间,仿佛真的将她当作了自己最贴心的好妹妹。

坤宁宫里,一派祥和。

但林晚晚知道,这平静的湖面之下,早已是暗流汹涌。苏锦绣这条美丽的毒蛇,只是在等待一个最佳的时机,来亮出她淬了毒的獠牙。

而这个时机,太后很快便为她创造了。

数日后,太后以“秋日家宴,共享天伦”为名,特意下旨,召林晚晚与萧澈,以及新晋的贤妃苏锦绣,一同前往慈安宫用膳。

旨意下达时,萧澈正好就在坤宁宫。

林晚晚看着他,他看着她,他们都没有说话,但彼此都心知肚明,这所谓的“家宴”,不过是太后精心搭建的一座戏台。

而她最得意的“角儿”,苏锦绣,即将在今晚上演一出好戏。

入夜,慈安宫灯火通明。

长长的宴席上,只坐了他们四人,显得有些空旷,却也因此更添了几分无形的压迫感。

太后坐在主位,脸上挂着慈和的笑容,看起来就像一个寻常人家里,盼着儿孙和睦的老祖母。

萧澈坐在她下首,神情一如既往的淡漠。

林晚晚与苏锦绣,则分坐两侧。

今晚的苏锦绣,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她换上了一袭藕荷色的宫装,衬得她肤色胜雪,气质愈发温婉动人。妆容精致淡雅,既不失庄重,又带着几分少女的娇憨。

整场宴席,几乎成了她一个人的“完美秀场”。

她对太后,孝顺备至。太后咳嗽一声,她立刻便会关切地递上温水;太后夸赞哪道菜好吃,她便会亲手为太后布菜,动作娴熟,姿态优雅,比任何一个贴身伺候的嬷嬷都要周到。

她对萧澈,关怀体贴。她会记得萧澈不喜香菜,便在菜品上桌时,轻声提醒宫人;她会注意到萧澈的茶凉了,便不动声色地示意宫人换上热的。她所有的关心,都做得恰到好处,既不显得过分殷勤,又处处透着细致与用心。

她对林晚晚,更是尊敬有加。每当有好菜上来,她总是先用公筷为林晚晚夹一箸,柔声说:“姐姐先尝。”言语间,将一个敬重中宫皇后的“好妹妹”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她的表现,堪称完美,挑不出一丝一毫的错处。

就连一向对林晚晚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太后,今晚都频频点头,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看着苏锦绣,眼神里满是赞许,仿佛在说:看,这才是国母该有的风范。

宴席过半,太后终于图穷匕见。

她喝了一口汤,状似不经意地叹了口气,说道:“哀家瞧着,皇帝的后宫,还是略显单薄了些。子嗣绵延,乃国之大计,皇帝也该上心才是。”

这话,无疑是在敲打林晚晚这个“无所出”的皇后,同时,也是在为她心爱的侄女铺路。

林晚晚心中冷笑,正准备开口应对。

可苏锦绣,却比她更快一步。

只见她放下手中的玉箸,脸上带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对后宫未来的忧思,柔声开口道:“姑母说的是。不过,妹妹以为,有皇后姐姐在,后宫便如同有了定海神针。”

她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她迎着众人的目光,不慌不忙地继续说道:“姐姐贤德,将后宫治理得井井有条,我等姐妹,才能安安稳稳地侍奉君侧。有姐姐这样的中宫主位在,妹妹们心中都觉得无比的踏实和心安。至于子嗣之事,更是缘分,急不得的。”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她既应和了太后的话,表达了对“国之大计”的认同,又顺势将林晚晚高高地捧了起来,称赞她的贤德,将她塑造成后宫的“定海神针”。最后,还用一句“缘分”,轻描淡写地,将“子嗣”这个最敏感的话题,巧妙地带了过去。

她既讨好了太后,又维护了皇后,还展现了自己的大度与智慧。

好一个一箭三雕!

太后听了,满意地笑了。

林晚晚亦是笑着对她点了点头,说道:“妹妹有心了。”

二人,再次上演了一出“姐妹情深”的好戏。

殿内的气氛,一派和睦。

林晚晚表面上与她言笑晏晏,心中却早已是冷笑连连。她习惯性地,将目光投向了这场戏的另一位重要“观众”——皇帝萧澈。她想看看,这位最终的“裁判”,对于苏锦绣这番堪称完美的表演,究竟是何反应。

从始至终,萧澈都异常的沉默。

他没有夸赞苏锦绣的才情,也没有附和她的言论。他就只是安静地,一口一口地,吃着自己面前的饭菜。那副模样,仿佛这场暗流涌动的家宴,真的只是一场普通的家宴。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淡漠表情,看不出任何喜怒。

若非林晚晚能看见他头顶上的那片“弹幕区”,她恐怕真的会以为,他对苏锦绣的这一番表演,是默认,甚至是欣赏的。

然而,她看见了。

她清晰地看见,就在苏锦绣每一次做出“贤惠”的举动时——无论是为太后布菜,还是为萧澈换茶,亦或是说出那番滴水不漏的“定海神针”论时,萧澈的头顶上,都会悄无声息地,飘过一个全新的、画风清奇的表情包。

那是一个穿着古装的卡通小人,正用一种极为优雅的姿态,端着一杯翠绿色的茶水。它的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看透一切的微笑,仿佛正在欣赏一出精彩的戏剧。

在那个茶杯的旁边,还配着两个简洁明了的大字——“品茶”。

一次,两次,三次……

每当苏锦绣“表演”一次,那个“品茶”的表情包,便会准时上线一次。

看到这一幕,林晚晚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她连忙低下头,端起茶杯,用喝茶的动作,掩饰住自己快要咧到耳根的嘴角。

原来……

原来她这位夫君,这位傲娇又别扭的帝王,竟然还自带“绿茶鉴定仪”功能!

他什么都明白,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他只是懒得说,懒得拆穿,就那么静静地,一边吃着饭,一边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苏锦绣的个人“茶艺秀”。

林晚晚心中最后的一丝疑虑,也随之烟消云散。

她抬起头,再次看向苏锦绣。她依旧在温婉地笑着,那笑容,完美得像一张面具。

而林晚晚,也回以她一个更加真诚、更加亲热的笑容。

好妹妹,继续演吧。

你演得越是卖力,你家的陛下,“品茶”就品得越是开心。

而她这个皇后,也看得……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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