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像泡胀的腐肉,裹着腥甜的烂味压下来,连阳光都被啃得干干净净。无数细碎的嘶吼、诅咒、狂笑从雾里钻出来,像冰冷的针,直接扎进脑子里搅弄——暗卫们握刀的手开始发颤,有人脸色惨白如纸,眼神涣散得像丢了魂,甚至忍不住捂住耳朵,指缝里漏出痛苦的闷哼,连最精锐的老兵,喉结都在不停滚动。
苏晚夜的头像被钝器反复砸着,灵魂本就裂着道伤,此刻更是疼得像要炸开。她扶着身边的断柱才勉强站稳,额角的冷汗顺着下颌线往下滴,小臂的魂印却突然爆发出刺目的蓝光,一下下跳着,像在拼命抵住那股要吞掉她理智的污染。
这就是“深渊低语”?连规则碎片和系统都怕的东西,竟能把人的神志撕成碎片!
“结阵!背靠背!守住心神!”苏晚夜嘶吼着下令,声音哑得像磨过砂纸。她知道,一旦有人先崩了,整个队伍都会被这黑雾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暗卫们猛地回神,强压着脑子里的混乱,迅速围成圆阵。刀锋向外,寒光在黑雾里闪了闪,可每个人的指节都攥得发白,连呼吸都在发颤——这看不见的敌人,比千军万马更让人恐惧。
黑雾越来越黏,能见度只剩三尺不到。低语声里突然掺进了爬搔声,“沙沙”的,像无数虫子在地上爬,还有拖沓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围过来,近得仿佛就在耳边。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突然炸开!最外侧的暗卫连反应都来不及,整个人就被一股巨力拽进雾里,只留下半截血淋淋的断臂飞出来,“咚”地砸在地上,鲜血瞬间被黑雾裹住,连痕迹都没留下。
“点火!用火折子!”苏晚夜瞳孔骤缩,急中生智——邪祟多惧火,说不定能撑一会儿!
暗卫们立刻摸出火折子,“嗤”地吹亮,又把信号焰火往四周掷去。火光窜起的瞬间,黑雾像被烫到的蛇,猛地往后缩了缩,疯狂的低语也弱了几分。借着这点光亮,众人终于看清了雾里的东西——那是些没有固定形态的阴影,像融化的污泥,却长着密密麻麻的爪牙,猩红的眼睛在阴影里闪着光,正拖着黏腻的身体,一步步逼近!
“这……这是什么怪物?!”一名暗卫的声音发颤,握刀的手都在抖——他们杀过刺客、斗过悍匪,却从没见过这样违背常理的东西。
苏晚夜的心沉到了谷底。这根本不是凡间的敌人,是来自另一个规则维度的侵蚀!她试着调动规则碎片的力量,可那0.5%的融合度,在这深渊力量面前,就像风中的萤火,只能勉强护住她灵台那一丝清明,连分给别人都做不到。
难道今天要栽在这里?
就在绝望要吞掉她时,怀里的玉盒突然“咔嗒”一声,自己弹开了。猩红的彼岸花在盒中绽放,花瓣无风自动,散发出一股奇特的波动——不冷不热,介于生与死之间,像一汪平静的水,顺着苏晚夜的指尖扩散开来。
奇迹发生了!
那波动所过之处,疯狂的低语像被冰水浇灭的火焰,瞬间平息下去;那些阴影怪物发出惊恐的嘶鸣,爪牙都在发抖,拖着身体往后退,很快就缩回黑雾里,再也不敢冒头。
彼岸花竟然能克制深渊低语?!
苏晚夜又惊又喜,立刻抓起玉盒:“跟着花的波动走!冲出去!”
她走在最前面,彼岸花的猩红光芒在黑雾里劈开一条路。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灵魂的疲惫让视线阵阵模糊,可她不敢停——黑雾还在身后翻涌,谁知道那怪物会不会再冲出来。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透出一丝微弱的天光。当他们跌跌撞撞冲出黑雾,踩在阳光下时,所有人都脱力地瘫倒在地,大口喘着气,后背全被冷汗浸透。回头望去,那片山坳依旧被黑雾裹着,像一块黑色的疤,与周围的青山绿水格格不入。
龙血竭的线索断了,却引出了更可怕的“深渊”势力。苏晚夜摩挲着玉盒里的彼岸花,心头没有丝毫轻松——夜叉面具人、星轨监视者、还有现在的深渊……这片大陆底下,到底藏着多少能吞掉她的怪物?谢无妄的毒,又和哪一方有关?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留在行苑的侍卫浑身是尘地冲过来,手里举着一封密信,脸色慌张:“殿下!京城急报!北狄王庭内部,有人匿名悬赏求购‘千年雪蟾衣’——出价是……三座城池!”
北狄也在找雪蟾衣?!
苏晚夜猛地坐直身子,接过密信的手指都在发颤。他们要救谁?还是说,这根本是个陷阱,就等着她送上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