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去世的消息传到当阳后的第三天,淅淅沥沥的春雨便下了起来。
这场雨不大,却缠绵,从早到晚,滴滴答答敲着屋檐。太守府后院的芭蕉叶被洗得油亮亮的,雨水顺着叶尖往下滴,在青石板上砸出一个个小水窝。
张飞趴在窗台上,下巴抵着手背,盯着院里的雨发呆。小张继坐在他旁边,手里拿着个木制的小齿轮玩具,咿咿呀呀地转着。
“爹……雨……”小家伙指着窗外。
“嗯,雨。”张飞心不在焉地应着,脑子里却在想别的事——江东那边,周瑜一死,会乱成什么样?鲁肃能镇住场子吗?吕蒙会不会趁机搞事?
“将军,”陈沅端着一盘新蒸的糕饼进来,见父子俩一模一样的姿势趴在窗台,忍不住笑,“这是做什么呢?”
张飞坐直身子:“想事儿。媳妇儿,你说周瑜没了,江东那边……”
“将军,”陈沅把糕饼放在桌上,柔声道,“江东之事,自有主公与军师操心。将军还是先想想眼前——学堂那边,昨日刘先生来说,春雨绵绵,屋顶漏了水,孩子们的课本都湿了。”
张飞一愣:“漏雨?咋不早说!王虎!备车!”
“将军,外头下着雨呢。”
“下雨咋了?学堂漏雨是大事!”张飞抓起斗笠戴上,又给小张继也戴了个小草帽,“走,继儿,跟爹修房子去!”
陈沅摇头失笑,还是给父子俩都加了件外衣。
马车在雨中驶向城东学堂。雨中的当阳城别有一番景致,青石板路被洗得发亮,屋檐下挂着一串串雨帘。偶尔有撑伞的行人匆匆走过,看到张飞的马车,都会停下来行礼。
学堂确实漏得厉害。这处宅院本是蔡家别院,虽大,但年久失修。春雨一浸,好几处屋顶都渗水,教室里摆了七八个盆接水,滴滴答答的声响扰得孩子们没法安心读书。
刘先生——就是诸葛亮推荐来的农学先生之一——正带着几个年长的学生拿油布遮屋顶,见张飞来了,连忙迎上来。
“张将军,您怎么来了?这雨天的……”
“俺不来,你们就这么对付?”张飞看着屋里那些接水的盆,眉头紧皱,“孩子们呢?”
“在厢房暂避,只是厢房也小,挤得慌。”
张飞二话不说,挽起袖子就爬上屋顶。王虎和几个亲兵赶紧跟上。
屋顶的瓦片松动了,缝隙里长着青苔。张飞蹲在屋脊上,一片片检查。雨打在他斗笠上,噼啪作响。
“将军,您下来,我们来修!”王虎急道。
“少废话!递瓦!”张飞头也不回,“还有,去找些油毡来,垫在瓦下头,能管用些。”
小张继在下面仰着头看,奶声奶气喊:“爹……高高……”
刘先生怕孩子淋雨,想抱他进屋,小家伙不干,非要看爹爹修房子。
忙活了半个时辰,屋顶总算暂时不漏了。张飞从梯子上下来,浑身湿透,满脸雨水,却咧嘴笑:“成了!起码能顶过这场雨!”
刘先生感激不尽:“多谢将军!只是……这宅子老旧,总这么修也不是办法。”
张飞点头:“你说得对。得找个新地方,或者……干脆建个新学堂!”
他环顾四周,这别院虽大,但布局不合理,做学堂确实勉强。
“将军,建新学堂得花不少钱……”刘先生迟疑。
“钱的事俺想办法。”张飞大手一挥,“关键是要建个好的,冬暖夏凉,孩子们能安心读书。对了,还得有操场,有花园,有……有实验室!”
“实验室?”
“就是做实验的地方。”张飞比划着,“农学嘛,不能光看书,得动手。种点东西,养点东西,观察观察。还有机械,也得有地方摆弄。”
他说得兴起,忘了还在下雨。陈沅撑着伞过来,把伞举过他头顶:“将军,回去换身衣服再说吧,仔细着凉。”
回府的路上,张飞一直在想新学堂的事。钱确实是个问题——虽然刘备支持,但荆州要用钱的地方多,不能全指望襄阳。
“得自己挣钱。”他喃喃道。
“将军说什么?”陈沅问。
“俺说,得想法子挣钱。”张飞正色道,“办学堂、搞发明、养工匠,哪样不花钱?总不能老伸手问大哥要。”
陈沅沉吟:“将军那些机器,若能卖给别处……”
“不行。”张飞摇头,“技术不能外传。但……可以做些别的买卖。”
他脑中飞快转着:当阳有长江,有船,有工匠,有蒸汽机……能做啥买卖呢?
正想着,马车经过城西的磨坊区。雨水汇成小溪,哗哗地淌过水车。几架老旧的水车在雨中吱呀呀地转着,带动石磨碾米。
张飞眼睛一亮:“有了!”
他让马车停下,冒雨跑到水车旁。这是一架传统的立式水车,靠水流冲击叶片转动,带动石磨。效率低,水流小的时候就转不动。
“王虎!去船坞,把郑泽叫来!还有黄师傅!”
半个时辰后,工棚里。
张飞在一张大纸上画着图,郑泽、黄巧手围在两边看。
“看,这是水车,但不用木轮,用铁轮。”张飞画着,“叶片要弯,像船桨,能借更多水力。轴承要用钢的,减少摩擦。最关键的是——连上蒸汽机!”
“连蒸汽机?”郑泽不解,“水车本来就是用水力,为何还要蒸汽机?”
“辅助啊!”张飞解释,“水流小的时候,蒸汽机补力;水流大的时候,蒸汽机歇着。这样不管旱季雨季,磨坊都能转!而且,一台蒸汽机能带好几架水车,效率翻倍!”
黄巧手摸着下巴:“将军这想法……倒是新奇。只是这铁水车,造价怕是不低。”
“造一台试试。”张飞拍板,“先造个小的,装在西门外那个磨坊,试试效果。”
说干就干。接下来的几天,雨停了,阳光明媚。张飞带着工匠们开始造“蒸汽辅助水车”。
这活儿比造蒸汽船简单,但也遇到不少问题。铁叶片铸造时容易变形,装上去转动不平衡;轴承摩擦大,转不了几下就发热;最麻烦的是传动——水车轴和蒸汽机轴怎么连接?
郑泽想了个法子:用皮带传动。牛皮浸桐油,又韧又滑,能传动力,还能缓冲。试验了几次,还真成了。
七天后,第一台“蒸汽辅助水车”在西门外磨坊安装完毕。
试运行那天,不少百姓来看热闹。只见江边立着个怪模怪样的铁架子,上面装着五片弯弯的铁叶片,像朵铁花。铁轴连着皮带,皮带另一头连着台小蒸汽机。
“点火!”张飞下令。
蒸汽机先启动,带动水车缓缓转动。水流冲击叶片,水车越转越快。等转速稳定了,张飞让人关掉蒸汽机——光靠水力,水车照样转,而且转得挺稳。
“成了!”工匠们欢呼。
张飞让人接上石磨,水车带动石磨,碾米效率比老水车快了三倍!更妙的是,水流小了也不怕,蒸汽机一开,照样转。
围观的磨坊主们眼热了:“张将军,这水车……卖不卖?”
“卖!”张飞咧嘴笑,“不过不是卖,是租。你们出材料钱,俺出人工和技术,造好了租给你们用。租金嘛……比你们现在赚的多分一成,如何?”
磨坊主们一算账,划算!效率高三倍,多分一成也赚大了。
“我要租!”
“我也要!”
“排队排队!”张飞大喊,“一个个来登记!郑泽,这事交给你了,带人统计,安排工期!”
郑泽愣住了:“我?”
“对,你。”张飞拍拍他肩膀,“总不能老跟着俺打下手。这事你来负责,从设计到安装,全包。有不懂的问黄师傅,问俺也行。”
这是要培养他独当一面了。郑泽眼眶一热,重重点头:“是!一定办好!”
水车的事安排妥当,张飞又开始琢磨新学堂。他把当阳城转了个遍,最后看中了城北一片荒地——靠山临水,地势平缓,有几十亩大。
“就这儿了!”张飞对跟着的刘先生说,“背山面水,风水好。地方够大,能建学堂,还能辟块试验田。”
“将军,这地……好像是蔡家的。”刘先生迟疑。
“蔡家?”张飞皱眉,“蔡瑁那个蔡家?”
“是。蔡瑁虽死,但族产还在。”
张飞想了想:“俺去找他们谈谈。”
蔡家如今当家的叫蔡圭,是蔡瑁的堂弟,四十来岁,看着挺精明。听说张飞要买城北那块荒地,他眼珠一转:“张将军要地,蔡家自然要给面子。只是……那块地虽荒,却是祖产,轻易动不得。”
“开个价吧。”张飞直截了当。
蔡圭伸出三根手指:“三百金。”
这明显是敲竹杠。那块荒地,顶多值五十金。
张飞也不恼,笑了笑:“蔡先生,听说你家在城南有间粮铺,生意不太好?”
蔡圭脸色一变:“将军这是何意?”
“没啥意思。”张飞慢悠悠道,“就是想着,要是当阳的磨坊都换了新水车,碾米又快又好又便宜,你那粮铺的生意……怕是更难做喽。”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蔡圭脸色青白交加,半晌,咬牙道:“一百金!不能再少了!”
“五十。”张飞伸出巴掌,“另外,你家子弟来学堂读书,免三年学费。”
蔡圭想了想,这条件倒还能接受。他蔡家如今势微,子弟能进张飞的学堂,将来或许是个出路。
“成交!”
地买下来了,接下来是建学堂。张飞亲自设计——他借鉴了前世学校的布局:中间是教学楼,两层,砖木结构;东边是宿舍区,西边是食堂和实验室;后面是大片空地,一半做操场,一半做试验田。
最特别的是,他设计了“暖气系统”——从冶炼坊引热风管过来,冬天教室暖和;还设计了“自来水”——在山上修个蓄水池,用竹管引下来,省得孩子们天天挑水。
设计图画好,张飞召集工匠开工。这次他不光用船坞的工匠,还从城里招募了不少木匠、泥瓦匠。工钱开得高,管饭,百姓们抢着来干。
开工那天,张飞带着小张继到场。小家伙看到那么多人,那么多材料,兴奋得直蹦。
“爹!盖房!”
“对!盖大房子!”张飞把儿子举到肩上,“等盖好了,继儿也来上学!”
“上学!上学!”小张继不懂上学是啥,但觉得好玩。
陈沅在一旁看着,眼中满是温柔。她轻声对张飞说:“将军为孩子们这般费心,沅替当阳的孩童谢谢将军了。”
张飞嘿嘿笑:“谢啥?俺也是当阳人,当阳的娃娃就是俺的娃娃!”
正说着,王虎匆匆跑来:“将军!周循回来了!”
张飞一愣:“这么快?这才几天?”
“说是送完葬就赶回来了,还带了……带了不少人。”
张飞回到太守府,果然见到周循。短短几日,这年轻人瘦了一圈,眼圈红肿,但精神还好。他身后站着十几个年轻人,都是二十上下,衣着简朴,但眼神清澈。
“张将军,”周循行礼,“循回来了。这些是……是叔父生前收养的孤儿,都是匠人之后。叔父去了,他们在江东无依无靠,循斗胆带来,望将军收留。”
张飞打量着这些年轻人:“都会啥?”
一个高个子青年上前一步:“回将军,小的会木工。”
“小的会打铁。”
“小的读过几年书,会算账。”
“小的……”
十几个年轻人,各有所长。
张飞心中一动——这不正是建学堂需要的人手吗?木工、铁匠、账房,样样都有。
“行,都留下。”他爽快道,“不过有言在先:在当阳,就得守当阳的规矩。好好干活,踏实做人,俺不会亏待你们。”
年轻人们大喜,纷纷跪地磕头:“谢将军收留!”
周循也松了口气:“多谢将军。”
“你也别闲着。”张飞对周循说,“新学堂正缺人手,你去帮着监工。还有,你读过书,等学堂建好了,你也当个先生,教孩子们认字算数。”
周循眼睛一亮:“循……能当先生?”
“咋不能?”张飞拍拍他肩膀,“你叔父周瑜是江东才子,你还能差了?”
安排妥当,张飞又投入学堂建设中。他几乎天天泡在工地,跟工匠们一起抬木头、砌砖墙。小张继也常来,在工地上跑来跑去,工匠们都知道这是小公子,都小心护着。
这天,张飞正在教工匠们砌“火墙”——就是在墙里留空腔,走热风,这样整面墙都是暖的。正讲得起劲,忽然听见外面喧哗。
出去一看,是几个工匠围着一个年轻人吵嚷。那年轻人正是周循带来的一个,叫阿木,会木工。
“咋回事?”张飞问。
一个老工匠气呼呼道:“将军!这小子乱来!梁柱的榫卯,他非要改成铁的,说更结实!可铁会锈啊!木头会胀缩,铁不会,到时候全得裂!”
阿木不服:“铁的就是结实!我在江东见过的楼船,关键处都用铁钉铁箍!”
“那是船!这是房子!能一样吗?”
张飞听明白了。他走到那根梁柱前,摸了摸榫卯处,问阿木:“你说用铁,怎么用?”
阿木比划:“在榫头包层铁皮,卯眼也衬铁圈,这样咬得紧,不怕虫蛀,不怕朽。”
“那胀缩问题咋解决?”
“留点缝隙,抹上桐油灰,能有点弹性。”
张飞想了想:“试试。先做个小模型,看看效果。”
他让人取来木料,阿木现场做了个带铁皮榫卯的小模型。果然,比纯木的结实多了。至于胀缩,抹了桐油灰后,确实有些弹性。
“行,就用这个法子。”张飞拍板,“不过铁皮要薄,要防锈——抹上漆,或者镀层锡。”
老工匠还想说什么,张飞摆手:“老陈,技术要进步,就得试试新法子。成了,咱们就学;不成,再改回来。怕啥?”
这话让工匠们心服口服。将军都这么说了,那就试呗。
学堂建设进展顺利。一个月后,主体结构完工了。青砖灰瓦的两层楼,看着就气派。窗户开得大,透亮;墙里埋了暖气管,冬天不冷;屋顶还装了琉璃明瓦——这是张飞特意让工匠烧制的,虽然贵,但教室里亮堂。
接下来是内部装修。张飞又有了新点子——做“黑板”。这时代教书,多用沙盘,或者直接在墙上写。张飞让人烧制了大型的陶板,表面磨光,涂上黑漆,用白垩笔写,写完了能擦。
“这叫黑板。”张飞给刘先生演示,“用这个教课,所有学生都能看见。”
刘先生试用后,赞不绝口:“妙啊!比沙盘方便多了!”
桌椅也是特制的。桌子桌面倾斜,方便看书;椅子有靠背,坐着舒服。张飞还让人做了几个“实验台”,台面是厚木板,能放工具,能做实验。
最让工匠们费解的是,张飞非要在一楼建个“大房间”,里面不摆桌椅,只铺了木地板,墙上还装了把手的横杆。
“将军,这屋子做啥用?”黄巧手问。
“活动室。”张飞神秘一笑,“等建好了你们就知道了。”
四月中,学堂全部完工。张飞选了个黄道吉日,举行开学典礼。
这天,当阳城热闹非凡。学堂门口摆满了百姓送来的贺礼——有鸡蛋,有布匹,有自家种的菜。孩子们穿着新衣服,由父母领着,好奇地东张西望。
刘备和诸葛亮也从襄阳赶来。看到这座新学堂,刘备感慨:“三弟,你这学堂,比襄阳的官学还好。”
诸葛亮摇扇道:“翼德此学堂,不只教圣贤书,更教实用之技。若能在荆州推广,必能富国强兵。”
典礼开始,张飞站在学堂前的台阶上,还是拿着他那铁皮喇叭。
“各位父老乡亲!今天,当阳学堂正式开学了!咱们这学堂,不看出身,不看贫富,只要你想学,肯学,就能来!学费嘛……有就交,没有就免!俺张飞说的!”
百姓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穷人家的孩子也能上学了!这是天大的好事!
“学堂分三科:文科,教认字算数,读圣贤书;农科,教种地养殖,改良农具;工科,教木工铁匠,机械原理。”张飞继续道,“学好了,有出息!能当先生,能当工匠,能当管事的!总之一句话——知识改变命运!”
这话太新鲜,百姓们听得一愣一愣的,但细想,有道理啊!学了本事,可不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典礼后,孩子们进入教室。第一堂课,张飞亲自上。
他站在黑板前,拿起白垩笔,写下两个大字:“当阳”。
“孩子们,这是咱们家乡的名字。今天,咱们就从认字开始。这个字念‘当’,这个字念‘阳’……”
教室里,五十多个孩子,大的十三四,小的七八岁,都瞪大眼睛看着。他们大多是穷苦出身,从没想过自己也能坐在这里读书。
窗外,家长们扒着窗户看,有的抹眼泪,有的咧嘴笑。
刘备和诸葛亮在走廊里看着,都露出欣慰的笑容。
“三弟真的变了。”刘备轻声道。
“是啊。”诸葛亮摇扇,“变得更好,更能担大任了。”
放学后,张飞又带众人参观“活动室”。他让几个工匠演示——把桌椅搬开,空出场地。然后,他站到中间。
“这叫体操。”张飞咧嘴笑,“孩子们读书累了,就来做做操,活动筋骨,身体好!”
他开始做广播体操——当然是改良版的,动作简单,适合孩子。一边做一边喊:“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孩子们觉得好玩,也跟着学。不一会儿,整个活动室里都是蹦蹦跳跳的孩子。
刘备看呆了:“这……这是……”
“锻炼身体。”张飞做完一套,喘着气,“读书重要,身体也重要。身体不好,读再多书也白搭。”
诸葛亮若有所思:“翼德此言,深得文武之道。”
忙活一天,晚上张飞累得瘫在椅子上。陈沅给他按着肩膀,小张继在一边玩新得的木马——是工匠们给他做的礼物。
“将军今日,真是风光。”陈沅柔声道。
“风光啥,累死了。”张飞闭着眼,“不过……值。媳妇儿,你是没看见,那些孩子认字时那个眼神……亮晶晶的,像星星。”
“沅看见了。”陈沅轻声道,“将军做的是功德无量的事。”
正说着,王虎又来了——他总是带来消息的那个。
“将军,江东来使,鲁肃又来了。”
张飞睁开眼:“这次又为啥?”
“说是……要谈合作办学。”
张飞一愣:“办学?江东要跟咱们办学?”
“是。鲁肃说,江东也想建新式学堂,想派人来当阳学习,还想请咱们派先生去江东教课。”
张飞沉思片刻:“见见吧。”
鲁肃这次来,态度更加诚恳。他直言,周瑜死后,江东人才凋零,孙权想革新图强,教育是根本。看到当阳学堂办得好,便想效仿。
“张将军,吴侯说了,愿出资相助,只要将军肯传授办学经验。”鲁肃诚恳道。
张飞想了想:“办学经验可以传,但有个条件——江东学堂,也得收穷人家的孩子,不能只收世家子弟。”
鲁肃一怔,随即点头:“此事,肃可代吴侯答应。”
“还有,”张飞补充,“互相派先生学生,可以。但来了当阳,就得守当阳的规矩;咱们的人去江东,你们也得保证安全。”
“自然!”
谈判顺利,双方定下合作章程。张飞答应派刘先生和两位工匠去江东,帮助建学堂;江东则派二十个学生来当阳学习,学费全免,还带来一批江南特产的书籍、农具作为礼物。
送走鲁肃,张飞站在学堂门口,看着暮色中的校园。教室里还亮着灯,是几个勤奋的学生在温书。
远处长江水声隐隐,近处蛙鸣阵阵。
春天真的深了。
而他在这片土地上,种下的不只是粮食,不只是机器,还有希望。
小张继跑过来,抱住爹爹的腿:“爹……困……”
张飞抱起儿子:“走,回家睡觉。明天爹还来学堂,教你认字。”
“认字……上学……”小家伙迷迷糊糊地念叨。
陈沅走过来,一家三口慢慢走回府去。
月光洒在当阳城,洒在新学堂的青瓦上,洒在长江粼粼的水面上。
这个夜晚,很安静,很美好。
而张飞知道,只要希望还在,明天就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