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箱被两人合力拖上岸时，箱底的淤泥混着水草簌簌落下，腥气扑面而来。墨柒蹲下身，指尖刚碰到箱盖的铜锁，就被陈默按住了手——他从背包里掏出副薄手套递过来：“纸页受潮太严重，直接碰会碎。”
戴上手套，墨柒才小心翼翼地旋开锈蚀的锁扣。箱子里铺着层油纸，掀开时“哗啦”一声，几张泛黄的纸页从油纸下滑出来，边缘已经霉变发脆，像一碰就会化成灰。最上面那页是林深的日志，字迹带着几分潦草，显然写得匆忙：
“……暗渠中段第三十七号监测点，混凝土表面出现蜂窝麻面，敲开外层发现钢筋锈蚀程度远超标准，露在外面的部分已经锈成了红褐色。这绝不是自然老化——取样化验后，水泥里掺了过量的海砂，盐分加速了锈蚀。顺着裂缝摸了三处，修补的痕迹很新，水泥还带着潮气，像是昨夜刚做的手脚……”
“海砂？”陈默皱紧眉头，“建筑用砂严禁掺海砂，这是基本常识。”他从工具箱里翻出个密封袋，“把这页小心收起来，回去化验水泥样本就知道来源了。”
墨柒用镊子夹起日志，继续往下翻。中间几页粘得紧实，她哈了口温气，等纸页稍软才慢慢揭开，可还是有半页纸随着动作碎成了纸屑。残存的字句里，“供应商票据”“签字模糊”“资金流向可疑”几个词格外刺眼，像是被人刻意用墨点污过。
“后面还有字。”陈默指着纸页边缘，那里有行极浅的刻痕，像是用指甲划出来的，“‘仓库五号区’——这是藏东西的地方？”
墨柒没应声，注意力全在箱底那个油布包裹上。油布裹得极紧，拆到第三层时，一卷蓝晒图掉了出来，展开后足有半人高。图上是暗渠的详细结构图，与官方公布的版本相比，中段赫然多了一条从未标注过的岔道，岔道尽头用红笔圈着个三角符号，旁边批注：“此处连通废弃矿道，近三日监测到异常震动，警惕次生灾害。”
“难怪暗渠总在雨天渗水。”墨柒指尖点在三角符号上，“矿道积水顺着裂缝渗进来的！”她忽然注意到符号旁还有行小字，是用铅笔补写的，颜色极淡，像是写的时候很紧张：
“……对方似乎知道我发现了岔道，今早出门时后视镜上多了张字条，画着个打叉的眼睛。他们动作很快，可能已经开始查我的行踪了。若我出事，让墨柒……”
后面的字被利器划得乱七八糟，只剩“小心”两个字还能辨认，划痕深到几乎把纸戳穿。
风突然卷着雨点子砸下来，蓝晒图被吹得猎猎作响，边角开始发皱。墨柒赶紧把图纸折好塞进防水袋，抬眼时正对上陈默的目光——两人都没说话，但心里都清楚，林深的失踪，远比他们想的更复杂。
“先去仓库五号区。”陈默把日志小心收进密封袋，声音沉得像要下雨，“不管藏着什么，总得弄明白。”
墨柒点头，视线扫过铁箱底层，那里还有个上锁的小木盒，锁孔是朵莲花形状——她认得，这是林深的贴身物件，平时总挂在钥匙串上。“这个也带上。”她把木盒放进背包，指尖触到盒面时，莫名觉得有点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