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那间清冷偏殿后,独孤云澈仍气愤不已,难以平息。
当墨倾倾醉酒后,痴迷地呼唤“小云子”的眼神,是那么的让人心悸。
“她竟对一个太监……”
这是让独孤云澈怎么都接受不了的,一个身份高贵的公主,怎么能对一个太监动情,
简直让人大跌眼镜,而自己堂堂皇子,她却丝毫不放在眼里,输给一个太监身份,令他心有不甘。他在心里暗暗咒骂墨倾倾,简直是个好坏不分的白痴。
他烦躁地在殿内踱步,脑海中反复浮现墨倾倾捧着自己的脸,却唤“小云子”,并主动亲吻的模样,那画面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
这种扭曲的醋意让他几乎失控。他必须切断她所有不切实际的念想和可能带来危险。
而另一面,墨倾倾第二日清晨醒来,头痛欲裂,对于昨夜亭中之后发生的事记忆模糊,她甩甩头,暂时将独孤云澈抛诸脑后,紧锣密鼓地筹划着出宫寻找小云子。
她现在急需一个帮手:机灵、可靠、熟悉宫外、最要紧的是不起眼。几番考察,她锁定了御花园里那个名叫春和的小太监。
春和年纪轻,长相清秀,为人看似勤快机灵,一双眼睛总是滴溜溜地转,观察着四周。
墨倾倾暗自打探到,他因家就在京郊,经常被指派些出宫采买或传话的轻松差事,对宫外街巷颇为熟悉。
暗中观察了数日,墨倾倾越看越觉得合适,正思着找个由头向刘公公开口,将他调到自己身边来用。
然而墨倾倾并不知道,春和绝非普通内侍。
他是鸾微被逐后,其背后主子紧急启用并设法安插入宫的另一枚暗棋,目的正是伺机接近可能与鸾微事件有关的皇子公主,制造混乱,施行报复。他的机灵和“经常出宫”的背景,本就是精心编织的伪装。
独孤云澈虽因醋意恼怒,但其心思缜密,对墨倾倾周遭的动态本就格外留意。
自墨倾倾开始暗中打听适合出宫办事的小太监起,他的眼线便已察觉。
当墨倾倾的目光数次落在这个名叫春和的御花园小太监身上时,关于春和的详细调查便立刻由他的心腹暗卫呈报上来。
调查结果让独孤云澈眸光骤冷。这个春和,入宫记录虽看似清白,但其“经常出宫”的频率和理由经不起细推,且其家乡所在村落早在两年前一场水患中十室九空,存活者流散四方,根本无从核实。
“这个春和一定有问题。”独孤云澈指尖轻叩桌面,心中一阵后怕。
若让倾倾用了此人,无异于引狼入室!她寻找“小云子”心切,极易被利用。绝不能留此人在她附近,更不能让她与之有任何牵扯。
他当即不再犹豫,召来一名心腹侍卫,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侍卫领命,立刻前往内务府,找到与仁义宫这边素有往来、且欠着人情的一位管事。
侍卫并未明言主子是谁,只隐晦地传达:御前茶房急需一名背景简单、手脚利落的小太监补缺,御花园的春和颇为合适,望能行个方便,调令需尽快办理,以免延误御前伺候。同时,一小袋沉甸甸的金豆子悄无声息地滑入了那管事的袖中。
于是,就在墨倾倾自以为观察妥当,准备次日便向刘公公开口的当天下午,一纸出自内务府的调令便以“御前急需,特事特办”为由,将尚在修剪花枝的春和直接带离了御花园,送往了规矩极严、与外界几乎隔绝的御前茶房当值。
那里的管事太监是出了名的严厉,且御前之物关乎圣体,一丝错处便是大罪,进入那里,几乎等于被严密看管起来,再难有自由活动的机会。整个过程迅速而低调。
墨倾倾得知消息时,已是傍晚。
她本想去御花园再“偶遇”一次春和,却被告知人已被调走。她心中咯噔一下,急忙追问调往何处、何人所调。传话的小太监只模糊说是内务府的紧急调令,好像是填补御前茶房的缺,具体缘由却不清楚。
墨倾倾心中疑窦顿生,怎会如此巧合?她立刻让贴身宫女悄悄去内务府相熟的人那里打听。
宫女带回的消息更细致些:调令确实出自内务府一位姓王的管事之手,理由冠冕堂皇。但宫女压低声音补充道:“公主,奴婢去打点时,恰好看到那位王管事送一位面生的侍卫打扮的人出来,态度甚是恭敬。奴婢多嘴问了一句旁边的小吏,那小吏偷偷说,那侍卫……好像是质子府里的下人,前几日也曾来过内务府办理别项事务,故而有点印象。这调令办得如此之急,恐怕……”
独孤云澈的人!
墨倾倾的怒火瞬间直冲头顶!又是他!他竟连自己看中一个小太监都要插手!他这般阻挠自己寻找小云子,如今更是断她臂膀,简直欺人太甚!
她气得在殿内来回踱步,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独孤云澈下令,但他手下人在此敏感时刻出现在内务府,经办此调令的管事又对他的人如此恭敬,天下哪有这般巧合的事!他定是知晓了自己的意图,才抢先一步掐断了这条线。
而另一边,鸾微背后的主子得知精心布置的棋子春和,尚未发挥作用就被如此迅速且精准地拔除,且过程又快捷又顺利,心中更是惊怒交加,报复之心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