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独孤云澈以为凭借自己的“厚脸皮”和强势辩解,与墨倾倾的关系能稍见缓和之际,一个他未曾预料到的人——南梁太子陈怡安,竟再次来到了北临皇宫。
此番陈怡安是应北临皇帝亲邀而来。陈皇后得知消息后,兴奋得彻夜未眠。他刚一抵达,陈皇后便为他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欢迎宴,而墨倾倾自然再度成为宴会上招待他的主角。
与上次做客时的姿态不同,这次的陈怡安显得意气风发,衣着装扮也更为考究。他带给墨倾倾的见面礼价值连城,尽是南梁的珍藏:除了琳琅满目的玉器珍珠、名贵字画,更有五十万两白银、一万两黄金,以及上百箱上等茶叶与精美丝织品。
如此厚重的礼单,自然让北临皇帝喜出望外。他未曾料想南梁此次出手竟如此阔绰,可见其财力之雄厚,令人不得不心生羡慕。
相比之下,西祁便显得囊中羞涩了——恐怕倾尽西祁皇宫,也未必能凑齐这样一份厚礼。北临皇帝不假思索,心中天平已然倾向南梁,将独孤云澈抛在了脑后。
宴席之上,墨倾倾尽管面上热情周到地招待着陈怡安,但心中对他仅存友情,远未及男女之爱。
心思敏锐的陈怡安,立刻察觉到了墨倾倾对独孤云澈并非全无感觉。虽然两人的婚约暂时搁置,但她并不像她父皇那般,积极地接纳自己。
为了促成这次和亲,他在其父皇面前费尽唇舌,分析西祁狼子野心,而北临国力已不如前;若北临抵挡不住西祁兵锋,战火势必殃及南梁。南梁虽富庶,但军力孱弱,必须联合北临,共同抵御西祁。
他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上次宫中小住期间,他暗中考察,发现北临外强中干,一些积弊已初露端倪。
双方各有所需,两国联姻自然一拍即合。
独孤云澈听闻此事,又是愤慨,又是忧虑。
于是,在陈怡安抵达的次日,他便求见皇帝。然而北临皇帝根本不见他。这一次,皇帝心里清楚,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被独孤云澈用名声和身份轻易拿捏。
上次西祁边境动乱,已让北临皇帝想明白了:这位质子如今作用有限。一旦西祁皇帝驾崩,太子即位,西祁那边只怕巴不得质子死在外面,又何谈威胁?
这一切,都让独孤云澈感到前所未有的惶恐。
他眼睁睁看着陈怡安围绕在墨倾倾身边,而她并未明确拒绝对方的靠近,一股难以抑制的醋意与危机感在他心中熊熊燃烧。
几日后的一个午后,宫道之上,独孤云澈迎面撞见陈怡安与墨倾倾并肩而行,两人谈笑风声。
他面色瞬间阴沉,大步上前,完全无视陈怡安的存在,一把攥住墨倾倾的手腕。力道不轻,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猛地将她拉到自己身侧。
“倾倾,我有话跟你说。”他目光灼灼地紧锁着墨倾倾,语气霸道,仿佛在宣示主权。
墨倾倾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懵了。手腕上传来的力度让她隐隐作痛,尤其在陈怡安面前,她顿觉尴尬,用力试图挣脱:“独孤云澈!你干什么?快放手!”
陈怡安脸色微沉,上前一步道:“独孤皇子,还请自重,莫要唐突了公主。”
独孤云澈冷冷瞥了他一眼,非但没松手,反而将墨倾倾的手握得更紧,几乎是咬着牙,对她低声道:“你就这么喜欢跟他在一起?” 话语中的醋意,浓得几乎化不开。
而这争执的一幕,迅速传到皇帝耳中。他乐见南梁太子对女儿示好,这增加了他的谈判筹码,但同时,他也必须安抚西祁,不能因独孤云澈与墨倾倾关系僵化而影响大局。
于是,一条更为稳妥的计策在皇帝心中成型。他打算将皇太后娘家、彦家女儿认作义女,册封为公主。若最终决定将墨倾倾嫁往南梁,便将这位新晋的“公主”指婚给独孤云澈。
这条密令,很快被独孤云澈安插在宫中的眼线探知。听闻此事,勃然大怒,皇帝此举,无疑是对一年婚约的公然毁弃。
连日积压的醋意、遭人算计的愤怒、以及深切的危机感交织在一起,最终冲破了独孤云澈的理智。他不再等待,也不再迂回。是夜,他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气与压抑不住的戾气,不管不顾地径直闯入了墨倾倾的寝殿。宫内侍从惊慌失措,试图阻拦,却被他周身骇人的气势逼得连连后退。
“独孤云澈!你深夜擅闯,成何体统!”墨倾倾正欲就寝,见他这般模样,又惊又怒。
他却恍若未闻,一步步逼近,眼眶因激动而微微泛红:“体统?我在你眼里,何时需要讲究体统了?”
他猛地抓住她的双肩,力道大得让她吃痛,“墨倾倾,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觉得那陈怡安更好?是不是你父皇想用他来替代我,你是不是也想顺势甩开我?”
“你胡说什么!放开我!”墨倾倾挣扎着,被他话里的混账逻辑气得浑身发抖。
“我胡说?”独孤云澈低笑一声,带着浓重的自嘲与控诉,“当初在峡谷,是谁一次次主动吻我?是谁说愿与我共度余生?你亲也亲了,抱也抱了,将我的心搅得天翻地覆,如今却说要考虑,要冷静!你把我独孤云澈当做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吗?还是你也认为我是个无用的质子,也想随你父皇一样,将我舍弃!” 他这分明是带着七分真情、三分借题的“碰瓷”,将过往亲密悉数翻出,听得殿外的宫人纷纷低头,面红耳赤。
“你……你无耻!”墨倾倾被他当众提及私密之事,顿时羞愤难当。
“我无耻?”独孤云澈目光死死锁住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是!我无耻!我嫉妒得快疯了!你为什么就不肯信我?为什么还要让那个陈怡安靠近你!”
他一边说,一边将墨倾倾紧紧揽入怀中,低头就要强吻她。
突然“啪——!”
的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骤然打断了独孤云澈所有的动作。
墨倾倾用尽了全力,手心被震得发麻。她胸口剧烈起伏,眼中噙着屈辱和坚决的泪水,指着殿门,声音颤抖却清晰无比:“滚出去!”
独孤云澈僵在原地,左脸颊上火辣辣地疼。这痛让他瞬间清醒了不少。他望着墨倾倾眼中毫不掩饰的抗拒与伤心,踉跄着后退一步,眼神中的疯狂褪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悲伤与灰败。
他看了她最后一眼后,转身跌跌撞撞地离去。
殿内很快恢复平静后,墨倾倾强忍着的、几不可闻的哽咽。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方才激烈的争执与他离去时那一抹难以置信的眼神。
这一夜,两人之间本就脆弱的联系,仿佛随着这一记耳光,裂开了一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