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推开窗,冰蓝色符纸残片落在掌心。他没有多看一眼,直接攥紧,纸片在真气碾压下化为粉末,随风飘散。
他翻身跃出窗外,落地无声。腰间玉瓶轻撞大腿,丹药未动,但每一颗都已标记路径。楚河送来的情报图贴在胸口,外层裹着隐气符,隔绝探查。
北坡岩缝是原定路线,子时三长老巡查结束,禁制松动七分钟。但现在,系统刻痕五次闪光不是警告,是预警——有人提前进场。
他贴着山壁前行,避开主道巡逻的灵光波动。刚绕过一块巨石,前方树林骤然亮起剑气。
六名弟子列阵而立,中央一人背负玄铁巨剑,身高近九尺,肩甲上沾着晨露与尘土。
陈峰。
林渊脚步一顿,身影隐入石后。
“就你还想进药谷?”陈峰声音如铁锤砸地,“别到时候丢了小命!”
他目光扫来,带着不屑和审视。身后四名外门弟子立刻握紧武器,气氛绷紧。
林渊走出阴影,脸上无波无澜。他没说话,只是站在原地,右手垂在身侧,指尖轻轻拂过袖口丹囊。
陈峰冷哼一声:“柳清瑶昨夜带冰符进谷,你这种人连她走哪条路都不知道吧?还敢打寒心莲的主意?”
林渊终于开口:“我只是路过。”
“路过?”陈峰冷笑,“外门丹徒半夜摸到药谷边界,说是路过?你当我是瞎的?”
林渊低头看了看脚边湿泥上的足迹——正是他自己留下的。但他没有否认,反而退了一步,低声道:“我……确实不该来。”
这一退,姿态放得极低。
陈峰眼神略松。在他眼里,林渊不过是个靠炼丹侥幸出头的废物,连筑基都没几天,敢跟核心弟子硬碰?
“滚回去。”陈峰挥手,“再让我看见你在这儿晃荡,打断你的腿。”
林渊点头,转身就走。步伐不急不缓,仿佛真的被吓退。
可就在他转身后,眼角余光牢牢锁住陈峰小队的站位。
四名弟子呈菱形护卫,陈峰居中,剑未出鞘,但腰间布条缠得极紧——那是战斗前的习惯动作。他们停留在此,不只是巡查,更像是守株待兔。
目标不是他。
是寒心莲。
林渊心中明悟。柳清瑶带寒铁匣子入谷,必有所图。而陈峰带队封锁北坡,说明他也接到消息,要截胡。
但陈峰不知道的是,林渊手里有完整路线图,知道东崖毒雾藤间隙才是真正的突破口。
更不知道,那枚能控人心神的控灵丹,此刻正藏在林渊袖中。
林渊走出三十步,忽然停下。
他从怀中取出一只玉瓶,倒出一颗淡青色丹药,放在路边石上。
然后继续前行,像是遗落之物。
五息后,一名弟子快步上前捡起玉瓶,打开一看,脸色微变:“是增灵丹!道韵级!还有剑纹!”
陈峰接过查看,眉头一皱。这丹药品质远超外门水准,甚至接近内门供奉级别。
“他一个丹奴,哪来的这种东西?”一名弟子低声问。
陈峰沉默片刻,将丹药收进储物袋:“不管真假,他既然敢留下,就是想让我们分心。”
“要不要追?”
“不必。”陈峰抬手按住剑柄,“他跑不远。等我们拿完寒心莲,自然会找他算账。”
小队重新列阵,向北坡入口推进。
林渊躲在远处密林,看着他们一步步踏入预定路线。他嘴角微动,却没有笑。
他知道,陈峰虽然莽,但不是蠢货。这一支队伍的存在,意味着药谷内部早已暗流涌动。
而他的计划,必须更快。
他摸出第二枚控灵丹,捏碎外层封蜡。只要陈峰小队进入东崖区域,他就能通过丹药残留气息反向追踪其动向。
更重要的是——
他记得苏清月说过,某些高阶阵法,会在特定条件下激活残留灵流。而陈峰刚才站立的位置,地下有微弱阵纹波动。
那是护山大阵阵基的延伸点。
林渊迅速从怀中抽出一张空白符纸,用指尖蘸血画下一道简阵。这是他和苏清月私下研究出的短距传讯阵,只能维持十息,但足够送出一条信息。
符纸燃起灰焰,瞬间熄灭。
他知道,在宗门某处的苏清月会收到这条讯号:北坡有伏,改道东崖。
现在,只剩等待。
陈峰小队已经接近岩缝入口。守卫换班的时间还有两刻钟,按照楚河提供的情报,这是最佳突入窗口。
但林渊不动。
他在等一个破绽。
果然,行至半途,陈峰忽然抬手示意停步。
“有人动过这里的泥土。”他蹲下身,抓起一把黑土,“湿度不对,昨天没下雨。”
林渊瞳孔一缩。
陈峰竟然察觉了他昨晚埋设迷魂粉的痕迹。
“搜!”陈峰下令,“附近一定有人藏着!”
四名弟子立刻散开,两人持剑向前,两人回撤包抄。
林渊缓缓后退,手指滑入丹囊,握住一枚护体丹。
一旦暴露,他只能强行突围。二十颗附带剑意护盾的增灵丹足以支撑他撑过三轮围攻,但代价是惊动整个药谷。
就在两名弟子即将逼近密林时——
远处传来一声钟响。
三长一短。
是紧急集合令。
陈峰猛地抬头:“怎么回事?”
一名弟子飞速查看传讯符:“执法堂急召,说北岭发现魔修踪迹!”
“魔修?”陈峰脸色一沉,“这个时候?”
他犹豫片刻,咬牙下令:“撤!先回主殿领命!”
小队迅速撤离,沿主道疾行而去。
林渊站在树影深处,直到最后一人消失在视线中,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低头看向掌心——那枚护体丹已被汗水浸湿。
但他没有时间休息。
钟声响起意味着守卫重心转移,北岭方向将聚集大量人手。而药谷内部,必然空虚。
他掏出情报图,指尖划过东崖路线。
毒雾藤间隙,只有七步宽,常年弥漫腐蚀性雾气,普通人踏进一步就会皮肉溃烂。
但林渊有护体丹。
而且他知道,雾气最薄的时刻,就在辰时三刻。
抬头看天,日影偏移,距离那一刻只剩十二分钟。
他贴着山壁疾行,速度加快。途中经过那块放丹药的石头,发现玉瓶已被取走。
他嘴角微扬。
陈峰拿了丹,就会记住这份“恩惠”。
将来某一天,这份人情会变成刀。
而现在,他只需要抓住眼前的机会。
抵达东崖边缘,腐臭味扑面而来。灰绿色雾气翻滚,像活物般吞吐不定。
林渊取出护体丹,一口吞下。
体内灵气瞬间凝成屏障,皮肤泛起淡淡金光。
他迈步走入雾中。
第三步,左脚踩空,地面塌陷半寸。
他早有准备,右脚发力弹起,顺势甩出一枚金刚藤丝钩爪,钉入岩壁。
第五步,雾气突然加厚,视线归零。
他闭眼,靠识海中系统提示的方向感前行。
第六步,脚下触感变为坚硬石板。
到了。
最后一跃,他冲出雾区,落在一处隐蔽平台。
前方五十步,就是寒潭入口。紫纹龙涎草的气息隐约可闻。
他刚要前进,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陈峰独自站在雾外边缘,玄铁巨剑扛在肩上,目光如炬。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会改道?”陈峰冷冷道,“你留丹药,就是为了引开我们?”
林渊站在平台上,风吹乱了他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