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林宵的衣摆,袖口那歪扭的“不服”二字在月光下翻飞。他脚步未停,每一步都像踩在命运的弦上,绷得极紧,却又走得极稳。储物袋在他腰间轻轻晃动,九个破洞边缘渗出微弱的灵息,像是某种沉睡的东西正在苏醒。
就在他转过山道第七个弯角时,地面青石骤然泛起幽光。
三十六根灵钉从石缝中暴射而出,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直插他周身大穴。经脉七成瞬间被封,灵力运转如陷泥沼,《九转龙象决》第四转的灵息在膻中穴前戛然而止。
林宵嘴角一扬,不是惊慌,而是冷笑。
他体内赤心印记猛地一震,像一头被激怒的凶兽,硬生生撞开主脉一丝缝隙。他借着这半息通路,将储物袋破洞中积蓄的功法残息猛地导入膻中穴。那残息本是断崖一战后残留的灵力碎片,此刻却被他当作引火之柴,点燃了体内最后一丝运转之力。
他闭眼,不是惧怕,而是回忆。
断崖阵法的频率节奏在他识海中回荡,那金属质感的低频震荡,曾是操控他的锁链,如今却成了他反向干扰的密码。他以痛觉刺激神志,将自身灵息模拟成阵法波动,反向注入锁脉阵节点。
阵法蓝光一颤,三十六根灵钉的压制力道松了半瞬。
够了。
林宵睁眼,右脚猛踏地面,借反震之力向后跃出三尺,堪堪避过从头顶压下的无形力场。他落地未稳,一道黑影已从山壁阴影中踏出,手中蛇形符刃泛着暗红血光,直刺他丹田。
“容器不必有意识。”黑衣人声音沙哑,像是从地底刮上来的风,“废了你,赤心自会归位。”
符刃撕裂护体罡气,林宵不闪不避,任其刺入丹田半寸。
剧痛炸开,他却笑了。
他猛地将掌心血纹按向地面焦痕——那是红绸带烧出的微型阵法轮廓。血液渗入阵纹,残留的频率被逆向抽取,顺着经脉倒灌入体。那频率与《九转龙象决》灵息共振,识海中骤然浮现出一段虚影:龙首象躯,盘绕成环,中央一点赤光如心搏动。
“龙象合一,血为薪火。”
八个字在他识海炸响。
他猛然醒悟——这功法从来不是靠灵气堆砌,而是以痛为引,以血为柴,淬炼意志为火,方能真正圆满。过往每一次被欺压、每一次濒死、每一次觉醒,都不是偶然,而是这功法在逼他点燃自己。
他不再压制体内翻涌的痛感,反而张开四肢,任由灵钉刺入更深。
痛得越狠,火燃得越烈。
赤心印记在皮下疯狂搏动,血液温度骤升,经脉中被封锁的灵力开始沸腾。他将全部意志灌入功法运转,第四转的瓶颈在剧痛中寸寸碎裂。
轰!
一股热流从丹田炸开,冲遍四肢百骸。三十六根灵钉应声崩断,残片飞射如雨。林宵一拳砸向地面,拳风掀起石浪,将黑衣人逼退三步。
“你……怎么可能突破?!”黑衣人瞳孔收缩,手中符刃猛然涨大,灵力狂涌,竟是要自爆。
林宵不答,只是一手扯下左腕红绸带。
不是为了召唤谁的寒气,而是将这曾被用作监控阵眼的布条,狠狠甩向符刃前方。红绸带吸满阵法残印,瞬间扭曲了灵力场,制造出短暂盲区。
他动了。
右拳灌注全部灵力与赤心印记之力,拳势如龙腾象踏,空气炸裂,拳风所过之处,石柱寸寸龟裂。
《九转龙象决》第四转终极式——“龙象破狱拳”!
黑衣人刚催动符刃,拳风已至。
符刃未爆先碎,化作漫天残渣。拳印正中胸口,那人如断线傀儡般倒飞而出,接连撞断三根石柱,重重砸进山壁,口中鲜血狂喷。
林宵落地,拳势未收,余波震得地面裂开蛛网状纹路。他缓步上前,目光如刀。
“你们养我二十年,就为了让我当个开锁的工具?”他冷笑,“可你们忘了——工具,也能斩断锁链。”
黑衣人挣扎着抬头,嘴角抽搐:“你……逃不出……命轨……主上……早已……”
话未说完,他喉头一甜,吐出半块玉简,落在石缝间,上面刻着八个字:“天机井启,唯心可入”。
林宵俯身,指尖刚触玉简,忽然眉头一皱。
他低头看向右拳。
拳面皮肤下,一道血纹正缓缓游动,像是活物。那纹路与掌心血纹如出一辙,却更细、更密,仿佛在复制、在蔓延。
他不动声色,将玉简收入储物袋,顺手把红绸带也塞了进去。布条刚入袋,那九个破洞边缘竟微微发烫,像是在吞噬什么。
他抬头,望向山外。
远处天际已有微光,像是黎明将至。
但他知道,真正的黑夜,才刚刚开始。
他迈步前行,拳面血纹悄然爬向手腕。
一步。
两步。
第三步落下时,他忽然停住。
右拳猛地攥紧,指缝间渗出鲜血,滴落在地。
血珠未散,竟在青石上缓缓勾勒出一个微型符阵轮廓——和锁脉阵一模一样。
林宵低头看着那血阵,嘴角缓缓扬起。
他抬起脚,狠狠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