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尖离胸口只剩半寸，林宵的呼吸几乎停滞。肌肉绷到极限，血液顺着右臂裂开的伤口滑进袖口，湿冷黏腻。
就在这刹那，一道冰蓝色光束自夜空劈落，直击阁主后心。那股死死压制他的无形锁链猛地一震，仿佛被极寒冻结后崩断，束缚骤然松脱。
林宵膝盖一软，差点跪倒，硬是咬牙用短剑撑住地面才没倒下。他抬头望去，只见一道素白身影从屋脊飘然而下，银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指尖缠绕着淡淡的雾气，像是冬日清晨凝结的第一缕霜。
“赵梦涵？”
他喉咙发紧，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可眼前的人影没有半分迟疑，落地瞬间掌心翻转，三道寒霜刃破空而出，呈品字形直取阁主面门。阁主被迫仰身闪避，肩头妖纹剧烈扭动，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
另一侧屋檐炸裂，火光迸溅中，一人持剑跃下。剑锋划过青砖，激起一串火星，随即爆开一道火浪，精准拦在阁主追击路线上。
“谢红绡！”林宵瞳孔微缩。
两人一前一后夹击而至，动作干脆利落，毫无拖泥带水。赵梦涵脚步未停，身形一闪已掠至林宵身边，左手一把扣住他手腕。腕上玄冰镯微亮，一股清冽真气顺着手太阴肺经涌入体内，麻木的双腿顿时传来一丝知觉。
“还能走吗？”她低声问，语气冷得像冰，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亮。
林宵咧了咧嘴，嘴角渗出血丝：“两条腿还在，当然能跑。”
话音未落，身后轰然作响。阁主一掌拍碎迎面飞来的寒霜刃，脚下青砖寸寸龟裂，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冲来，速度快得超出通脉境极限。
“走！”谢红绡大喝一声，反手挥剑，在空中划出三道弧形火障。烈焰腾起，逼得阁主不得不暂缓脚步。
赵梦涵拽着林宵转身就退，林宵踉跄两步勉强跟上节奏。三人背靠背疾退，沿着山势向谷口方向奔去。夜风扑面，吹得衣袍猎猎作响，远处已有天剑阁弟子呼喝着围拢上来，脚步声密集如雨。
“你疯了吗？”赵梦涵一边疾行一边压低声音，“明知是陷阱还往里闯？”
林宵喘着粗气，边跑边笑：“我不进去，怎么知道他们想拿我当祭品？再说了……”他顿了顿，咳出一口血，“我不信你会不来。”
赵梦涵没接话，只是手腕一翻，玄冰镯再次微亮，又一道真气渡入林宵经脉。这回她没掩饰皱眉的动作——他体内的灵力几乎枯竭，经脉多处受损，若不是赤心印记还在缓慢搏动，恐怕早就倒下了。
“阁主被妖物寄生了。”林宵抓紧时间开口，“《天罡剑谱》不是功法，是引动血月祭的钥匙。他们要借我的赤心之力打开界壁……”
“少说两句能死？”谢红绡回头一剑斩断追兵抛出的锁链，火光映红了她的半边脸，“现在活命要紧！”
前方山路陡然收窄，两侧峭壁高耸，形成一条幽深峡谷。风从谷口灌入，呼啸如雷。三人刚冲进谷道，身后便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
回头一看，阁主竟已突破火障，周身妖气暴涨，背后浮现出半透明的蛇形虚影，蜿蜒盘旋，双目猩红。他每踏一步，地面便裂开一道缝隙，速度比刚才更快。
“他追上来了！”谢红绡低喝。
“别停！”林宵咬牙，“往前冲！这山谷有古怪，我记得闭关殿机关图上有标注——这里曾是古战场，地势复杂，易守难攻！”
赵梦涵目光一凝：“你是说，我们可以利用地形反击？”
“不是反击。”林宵喘息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是让他自己撞上来。”
话音刚落，他忽然脚步一滞，整个人向旁侧歪去。赵梦涵立刻察觉不对，伸手去扶，却发现他右手正悄悄摸向腰间那个破洞最多的储物袋。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她冷声问。
“逃命的时候。”林宵咧嘴一笑，从袋中掏出一块巴掌大的青铜片，“也不能忘了顺点东西出来。”
赵梦涵扫了一眼，瞳孔微缩：“那是……闭关殿核心禁制的控制符牌？”
“顺手拿的。”林宵晃了晃铜片，“你说，要是我们现在把它激活，会不会让后面的‘老朋友’吃点苦头？”
谢红绡回头看了一眼逼近的身影，果断道：“干！”
林宵不再废话，左手运起最后一丝灵力，将铜片贴在岩壁一处刻痕上。青铜片瞬间泛起暗红光泽，整条峡谷底部传来低沉震动。
下一瞬，前方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一道布满锈迹铁刺的陷坑。而更惊人的是，两侧峭壁之上，数十个早已废弃的机关弩槽缓缓开启，箭头对准了谷道中央。
“快走！”林宵大喊。
三人加速冲过陷坑区域，刚抵达对面，身后便传来一声巨响。阁主冲入陷阱范围，虽及时跃起避开铁刺，却被突如其来的一轮机关箭雨逼得狼狈翻滚。几支箭矢射中他肩背，黑血喷涌而出，那蛇形虚影也剧烈扭曲起来。
“有效！”谢红绡精神一振。
“别高兴太早。”赵梦涵盯着远处，“这只是延缓，他还没倒。”
果然，片刻之后，阁主怒吼一声，周身妖气爆发，硬生生震碎了钉在身上的箭矢。他站起身，脸上妖纹已蔓延至整张面孔，双眼彻底化为幽绿，口中发出非人的嘶吼，再次狂奔而来。
“看来只能拼速度了。”林宵抹了把嘴角的血，“前面应该还有岔路，我们分头走，引开他。”
“不行。”赵梦涵断然拒绝，“你现在连站稳都费劲，分开就是送死。”
“那就一起冲！”谢红绡抽出腰间第二把短剑，递给林宵，“拿着！别死在我前头！”
林宵接过剑，掂了掂，笑道：“你还真信我能再砍他一刀？”
“不信你。”谢红绡冷笑，“信你的运气。”
三人继续疾奔，峡谷逐渐开阔，前方出现三条分岔小径。风更大了，卷着沙石抽打在脸上。林宵忽然抬手指向左侧：“走那边！那边通往废弃矿道，出口在山外，而且……我记得里面有个断层瀑布，水流声能掩盖脚步。”
赵梦涵略一思索，点头：“可以试。”
谢红绡断后，三人迅速转入左道。刚跑出百步，林宵忽然感到胸口一阵剧痛，赤心印记猛地灼热起来，像是被人用烙铁按了一下。
他闷哼一声，脚步踉跄。
“怎么了？”赵梦涵立刻察觉。
“不知道……”林宵喘息着，“但我觉得……有人在召唤它。”
话音未落，前方黑暗中，一道微弱的金红光芒悄然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