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机降落在第七区专用机场时,已是深夜。
基地内部依旧灯火通明,如同永不疲倦的钢铁巨兽。
早有医疗团队在停机坪等候,陆珩被直接送往医疗中心进行更详细的检查和治疗。
青鸾本想跟去,却被陆珩以一句“你先回去休息,明天还有工作”不容置疑地拦下了。
她知道他是不想让她看到更多治疗过程,也不想让她过度劳累。望着他被医护人员簇拥着远去的背影,青鸾心中五味杂陈,最终还是听从了他的安排,在白鸦的陪同下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接下来的几天,基地内部因为伦敦行动的成功(尽管付出了代价)而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振奋。情报部门忙着解析从别墅缴获的海量资料,试图挖出更多关于“夜皇”和那位假勋爵的线索。玄龟教授则对青鸾带回的、关于对方试图启动的地下能量装置的数据产生了浓厚兴趣,拉着她讨论了许久。
青鸾的生活仿佛又回到了熟悉的轨道,处理“青鸾印记”积累的事务,配合分析情报,进行日常训练。但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心里空落落的。她知道,是因为少了那个总是沉默伫立、目光如炬的身影。
陆珩因伤需要静养几天,暂时离开了指挥一线。他的办公室门始终紧闭,只有负责送文件和汇报工作的机要秘书偶尔进出。青鸾几次路过那扇紧闭的门,脚步都会不自觉地放缓,却始终没有勇气去敲响。她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也怕打扰他休息。
这天下午,青鸾正在工作室里整理敦煌艺术博览会的初步构想,周老的加密通讯接了进来。老爷子声音洪亮,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晚意!好消息!敦煌那边基本谈妥了!官方非常支持我们将‘青鸾印记’的巡展首站放在那里,认为这是传统文化与现代创新结合的典范!场地、宣传都会给予最大力度的配合!”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敦煌,丝路明珠,佛教艺术圣地,其蕴含的历史底蕴与能量场域,对“灵绣”的展示和“镜界”计划的推进都意义非凡。
“太好了,周老,辛苦您了。”青鸾由衷感谢。
“不过……”周老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迟疑,“莫里斯集团那边,又有了新动静。他们这次派来的代表,态度比之前更强硬,提出的合作条件……几乎触及到了我们的底线,尤其是关于‘灵绣’核心技术共享的部分。我感觉,他们背后似乎有更强的力量在推动,志在必得。”
青鸾的心沉了沉。莫里斯集团,这个与“夜皇”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奢侈品巨头,果然阴魂不散。
“我知道了,周老。您先尽量周旋,具体条件等我回京后详细商议。核心技术是我们的根本,绝不能让步。”
结束通讯,青鸾揉了揉眉心,感到一阵疲惫。商业上的博弈,有时比直面敌人更耗费心神。她走到窗边,望着基地内部模拟出的、一成不变的“蓝天”,心情有些烦躁。
就在这时,她的个人终端发出了一声轻微的提示音,收到了一份加密文件。发件人赫然是陆珩。
青鸾的心跳漏了一拍,立刻点开。
文件并非情意绵绵的书信,而是一份关于莫里斯集团最新动向的深度分析报告,以及一份应对策略建议。报告内容极其详实,不仅分析了对方此次谈判代表的背景、性格特点、可能的底线,还罗列了数条有理有据、可进可退的反制方案。建议部分更是直指核心,点明了几个可以在谈判中巧妙利用的、关于莫里斯集团与某些灰色资金往来的“模糊”信息,足以让对方投鼠忌器。
文件的最后,只有一行简单的手打文字,是陆珩一贯的风格:
“底线勿触,其余可谈。必要时,可用‘鲶鱼’。”
“鲶鱼”是第七区安排的一个备用的、背景干净的欧洲艺术基金,原本是为了在必要时抬价或搅局所用。陆珩这是在告诉她,不必独自承受所有压力,可以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
看着这份及时雨般的文件和那句简短的指示,青鸾心中的烦躁和疲惫瞬间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踏实和暖意。他即使在养伤,也始终关注着她这边的情况,并且在她需要的时候,给出了最实际、最有力的支持。
他没有出现,没有过多的言语,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为她扫清障碍,指明方向。
这种无声的守护,比任何直白的关心都更让她心动。
青鸾深吸一口气,回复了两个字:“收到。”
她重新坐回工作台前,开始仔细研读那份报告,心中充满了力量。她知道,前路依然挑战重重,但她不再感到孤单。
因为她知道,无论他在哪里,无论他是否在她身边,他的守护,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