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剿溃兵带来的武器和少量补给,暂时缓解了鹰巢的武力匮乏和食物压力。那两把腰刀分配给了李墩子和阿竹(在周婆子反复叮嘱阿竹不准乱挥后),短弓则由陈源自己掌握,他年轻时学过些射艺,虽不精,总好过没有。箭矢珍贵,需要练习和关键时刻使用。
柳氏的隔离期结束,她和孩子被允许进入岩洞外围一个用石块简单垒出的隔间,依旧与主区保持距离,但总算脱离了直接的风吹雨打。她的咳嗽在周婆子草药调理下稍有缓解,身体依旧虚弱,但已能帮着赵氏做些轻省的活计,比如缝补衣物、照看灶火。她怀中的孩子,那个被取名叫“石头”的男婴,生命力顽强得让人意外,在极其恶劣的条件下竟也一天天活了下来,微弱的啼哭声成了鹰巢里一丝微弱的生机。
然而,一个新的、迫在眉睫的危机出现了。
负责每日取水的铁蛋慌慌张张地跑回来,报告说水潭的水变得浑浊,而且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臭味。
陈源心中一惊,立刻带人赶往水潭。鹰巢的水源来自于岩壁缝隙中渗出的山泉,汇聚成一个小潭,清澈甘冽,是他们生存的命脉。
还未靠近,那股腥臭气味就扑面而来。只见原本清澈见底的潭水变得有些发黄浑浊,水面上漂浮着一些细小的、如同红色絮状物的东西,潭边湿润的泥土上,还发现了一些黏滑的、半透明的足迹,形状怪异,不像是常见的蛙类或蛇类。
“怎么回事?”李墩子捏着鼻子,“这水还能喝吗?”
陈源蹲下身,用一根长树枝搅动了一下潭水,那股腥臭味更浓了。他注意到潭水靠近岩壁渗水口的位置,浑浊程度稍轻。“水源可能被什么东西污染了,或者……有什么东西占据了水潭。”
他想起守山人曾经提过,深山水源有时会被一种叫“血蛭”的怪虫盘踞,其分泌物能让水质变坏,虽不直接伤人,但饮用后会导致腹泻虚弱,在缺医少药的情况下,这同样是致命的。
“必须清理水潭。”陈源断然道。没有干净的水源,一切建设和发展都是空谈。
他们返回鹰巢,准备了工具:长木棍、铁铲、还有几个用来临时盛水的陶罐。陈源还带上了短弓和几支箭,以防万一。
再次来到水潭边,陈源让其他人退后,自己手持长棍,小心翼翼地探入水中,拨开那些红色的絮状物。突然,浑浊的水面下一阵翻涌,一道细长的、黏滑的黑影猛地窜出,直扑陈源的面门!
陈源反应极快,侧身躲过,同时手中长棍狠狠砸下!
“啪!”那东西被砸落在岸边,扭曲挣扎着。
众人定睛一看,那是一条一尺来长的怪虫,身体像放大了无数倍的水蛭,呈暗红色,布满了令人恶心的黏液,头部只有一个吸盘状的口器,里面布满细密的尖牙,没有眼睛。
“就是这东西!”周婆子惊呼,“是血蛭!小心,它咬人虽不致命,但伤口溃烂难愈!”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水潭中又接二连三地窜出数条血蛭,有的扑向陈源,有的则朝着李墩子等人蠕动过去。
“后退!”陈源大喝,手中长棍舞动,将扑来的血蛭一一击飞或砸烂。这些虫子速度不慢,力量也不小,吸附在棍子上需要用力才能甩脱。
李墩子挥舞着铁铲,阿竹则用他那巨大的力气直接踩踏。赵氏和铁蛋远远地用石头投掷。柳氏抱着孩子,紧张地躲在后面。
战斗(或者说清理)持续了一刻钟,岸边留下了十几条被砸烂踩扁的血蛭尸体,流出的体液也是暗红色,腥臭无比。水潭里暂时没有了动静。
但陈源知道,根源未除。他让李墩子用铁铲挖掘,将水潭靠近岩壁的入口处扩大、加深,形成一个沉淀池。他自己则用树枝和破布制作了几个简单的滤网,试图过滤水中的杂质。
就在这时,岩壁渗水口处,一条体型明显更大、几乎有成人手臂粗细的血蛭王猛地钻出,它的颜色更深,近乎黑色,口器张合间,露出里面密集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牙齿,径直朝正在挖掘的李墩子小腿咬去!
“墩子小心!”陈源瞳孔一缩,来不及多想,瞬间张弓搭箭!
嗖!
箭矢离弦,精准地射中了那条血蛭王的身体,将其钉在了岩壁上!
血蛭王剧烈地扭动着,发出嘶嘶的怪异声响,暗红色的体液顺着箭杆流淌。陈源快步上前,拔出腰刀,一刀将其斩为两段!断口处流出的不再是暗红,而是近乎黑色的浓稠液体,腥臭扑鼻。
随着血蛭王的死亡,水潭中的浑浊似乎开始慢慢沉淀,那股浓郁的腥臭味也淡了一些。
众人不敢怠慢,继续清理。他们将潭底的淤泥和血蛭的残骸清理出去,用沙石铺底,扩大了沉淀池,并用带来的干净陶罐接取了从岩壁重新渗出的、相对清澈的泉水。
“以后取水,必须煮沸!”陈源头一次用如此严厉的语气下达命令,“任何人不得直接饮用生水!周婆婆,您多留意,看看有没有能净化水质的草药。”
水源危机暂时解除,但这次事件给所有人都敲响了警钟。生存环境的恶劣,不仅仅来自于看得见的敌人(疫鬼、溃兵、拜影教),更来自于这些细微之处、关乎基本生存资源的威胁。水、食物、盐……每一样都可能成为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看着那渐渐恢复清澈的水潭,陈源知道,他们与这片残酷自然的斗争,才刚刚开始。而接下来,关于南边那个废弃田庄的线索,也需要提上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