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毫不犹豫,沿着那条在剑意洪流中勉强维持的、布满裂痕却未被堵塞的冰阶通道,拼命向上冲去!
身后,是震耳欲聋的崩塌声和冰层挤压破碎的恐怖声响,以及那逐渐黯淡、却仿佛带着一丝解脱与欣慰之意的最后剑意辉光。
我们如同在与死神赛跑,将速度提升到极限,躲避着头顶不断坠落的巨大冰块,在剧烈震颤、随时可能彻底垮塌的通道中夺路狂奔!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短短数十息,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前方,终于出现了黯淡的、来自上方冰盖之外的海水微光!出口就在眼前!
然而,就在我们即将冲出这崩解的冰封地狱的最后一刻——
通道上方,一块房屋大小的、布满尖锐冰刺的巨型玄冰,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轰然砸落!彻底封死了最后的去路!
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生死一线!
“冰魄……祭!”
千钧一发之际,陆乘风眼中爆发出决绝的光芒!他猛地将手中刚刚获得、尚未完全炼化的冰魄剑,朝着上方掷出!不是攻击,而是……以剑为祭!
冰魄剑脱手而出的瞬间,剑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幽蓝光华!一股同样浩瀚、却更加“悲壮”的冰寒剑意,从剑身中彻底释放出来!这不是攻击,而是……“牺牲”!
冰魄剑的剑意,与这冰封空间同源,此刻以自身灵性崩解为代价,化作一道横亘的、坚固无比的幽蓝冰墙,硬生生抵住了那块砸落的巨型玄冰!
“咔嚓嚓……”令人牙酸的摩擦与碎裂声响起。幽蓝冰墙在巨型玄冰的重压下迅速布满裂痕,冰魄剑的本体也在剧烈颤抖、光芒迅速黯淡,剑身上甚至出现了细密的裂纹!
但,它为我们争取到了那最后、最宝贵的一瞬!
“破!”云逸抓住机会,凝聚最后的力量,青冥御风梭化作一道青色闪电,狠狠轰击在冰墙上方、巨型玄冰的边缘,将其轰得略微偏移!
一道狭窄的缝隙出现!
“冲!”
我们四人,如同四道流光,从这缝隙之中,险之又险地冲了出去!
身后,传来冰魄剑彻底碎裂的哀鸣,以及巨型玄冰与通道彻底崩塌的轰然巨响!
冰冷的海水瞬间将我们包围,但不再是那令人绝望的冰封绝地之水。头顶,虽然依旧是厚重的冰盖,但我们已经回到了相对“正常”的深海环境。
回头望去,只见原本冰封废墟所在的那片区域,此刻已被彻底坍塌的冰层和激荡的浑浊水流所覆盖,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混乱的冰屑漩涡,正在缓缓下沉、平复。属于那位无名冰寒剑道大能的一切痕迹,以及那柄刚刚认主便已牺牲的冰魄剑,都永远地埋葬在了那里。
我们悬浮在冰冷的海水中,喘息着,回望着那渐渐平息的崩塌漩涡,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对那位前辈和冰魄剑的深深敬意与哀悼。
陆乘风手中空空,眼神黯淡,默默对着崩塌的方向行了一个最庄重的剑礼。
“前辈,冰魄……陆乘风,定不负所托。”
我握紧了怀中那枚新得的、带着一丝冰寒剑意的核心碎片,感受着其中纯净的混沌气息,也对着那片废墟,深深一拜。
此行,我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秦岚轻伤,陆乘风失去新得神兵,众人灵力几近枯竭),但也收获了至关重要的第二枚核心碎片,以及陆乘风在绝境中突破的剑心和那短暂却深刻的冰魄剑意感悟。更重要的是,我们亲眼见证并参与了上古先贤守护意志的延续。
然而,危机并未完全解除。我们此刻身处何方?是否已摆脱“渊侍”的追踪?归墟之心的情况如何?碧波岛和影蚀那边又有什么新动向?
还有……我感应到的另外三枚碎片,又在何处?
我们刚刚逃离一个囚笼,却仿佛又投入了一个更广阔、更未知、也更危险的棋盘。
但至少,我们手中,又多了一枚关键的棋子。
“先离开这里,找个地方恢复。”我收回目光,看向疲惫不堪但眼神依旧坚定的同伴们,“然后,决定下一步,该往哪个方向去。”
净化之路,步步荆棘,但希望的火种,也在一枚枚地点亮。
冰冷的海水灌入被寒气侵蚀的经脉,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痛与沉重的压力。头顶是厚重无光的冰盖,身下是死寂幽暗的深渊,四周是空旷无垠、仿佛凝固了的寒冷水域。我们从冰封地狱中逃出生天,却并未回到熟悉的碧波岛海域,而是迷失在这片未知的极北冰海深处。
“先离开这片冰盖区,至少要到有海流的地方,才能辨别方位。”云逸强忍着灵力枯竭带来的虚弱感,仔细观察着四周冰冷死寂的水域。青冥御风梭环绕着他缓缓旋转,梭身上的灵光也黯淡了许多。
陆乘风沉默地跟在最后,手中空空,眼神却比之前更加锐利沉凝。冰魄剑的牺牲,并未击垮他的剑心,反而像是将那份冰寒与不屈的剑意彻底烙入了他的神魂。他失去了一柄神兵,却收获了更加纯粹的剑道感悟,修为隐隐有突破至假丹的趋势。
秦岚的脸色依旧苍白,之前被寒气侵蚀的伤势在丹药和我圣源暖流的帮助下已经稳住,但消耗巨大。她握着碧波连环阵旗,警惕地感知着周围任何细微的水流变化。
我则一边引导着混沌圣源缓慢恢复,一边调动刚刚获得的第二枚核心碎片。碎片入手冰凉,其中蕴含的混沌本源相对“静滞之渊”那块更加精纯、凝练,且多了几分被冰寒剑意淬炼过的“锋锐”与“沉寂”之感。随着我的圣源与之接触,它很快与我丹田内的第一枚碎片气息建立了联系,如同两颗微小的星辰,在灰蓝色的圣源之海中遥相呼应,散发出更加稳定、清晰的本源波动。
“这两枚碎片,似乎能彼此共鸣,强化整体感应的稳定性……”我若有所思。如果集齐更多碎片,这种共鸣是否会更加强烈,甚至能产生某种质变?
但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确定位置,摆脱危险,尽快恢复力量。
我们小心地贴着冰盖下缘,向着远离崩塌废墟的方向潜行。这片冰海广阔得超乎想象,行进了近一个时辰,头顶的冰盖厚度似乎丝毫没有减少的迹象,周围的环境也依旧死寂寒冷,除了偶尔飘过的、蕴含着淡淡寒煞的淡蓝色冰雾,没有任何生命迹象,连洋流都微弱到难以察觉。
“不对劲。”陆乘风忽然停下脚步,剑眉紧锁,“这片海域……太‘静’了。静得不正常。仿佛所有的生机和活力都被抽走了,只剩下一片……被遗忘的死亡冰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