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借由跟前花台中茂密的树枝,看见感应灯一路从四楼亮至五楼。
那人在五楼停歇片刻之后,感应灯熄灭。
大概五秒过去,五楼感应灯重新亮起。
紧接着四楼,三楼,二楼……
一楼!
周小婉看着自己跟前被楼梯间感应灯照亮的一小片区域,急忙趴下身子藏在花台中。
还未来得及在光亮中看见影子,一楼的感应灯又如同五楼的感应灯一般。
陷入一片黑暗。
五秒之后重新亮起。
这是在上下楼运动?还是有人在巡逻?
周小婉看着二楼感应灯亮起,三楼,四楼,五楼。
心中开始笃定自己要进这栋楼里了,套入郑无忧的惯性思维,鬿雀不然不会在楼梯间安置一个巡逻的人。
既然他会在五层楼的楼梯间来回走动,那只要避开巡逻的楼层。
就能在这栋楼里找到出去的关键。
周小婉待一楼的感应灯再度亮起,随之二楼亮起之后,迅速从花台中爬起身,急速冲向一楼的楼梯。
回头的一瞬间,看见自己的影子投射在感应灯照射出楼外的那一小片区域。
她愣了神,后背冒起了冷汗。
这个触发感应灯的东西果然不是人。
按照自己对时间的估计,目前这个‘巡逻人’应该走到了三四楼之间的位置。
所有还有一分钟时间给自己寻找一楼的不对劲。
周小婉开始转头看向楼梯间的两侧铁门。
这两扇门看起来和普通楼房里的入户门没什么区别,门的猫眼上面贴着过年的红纸黑福。
门口摆着一个简易的鞋架子。
还未来得及挪开鞋架子找地面的问题,二楼的感应灯亮起,照亮了一楼与二楼之间的位置。
吓得周小婉只能再度冲出去躲进花台中。
这一次……
似乎楼里巡逻的人发现了一楼感应灯是亮起的状态,在一楼停留的时间比以往久。
为此,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楼里巡逻的人,不会离开这栋楼。
即使是踏出楼梯间,也不会。
周小婉看着二楼的感应灯再度亮起,松了口气。
站起身拍了拍发软的双腿。
却不料,余光中有一个人正在一楼窗台上惊讶的看着她。
而那人眼中写满了恐惧。
回到这边,郑无忧她们胸前的安全压杠不知道怎么回事,时不时的松半刻,又开始往里回缩。
“他妈,这安全压杠把我们当狗玩吗?”
绿色工装裤好不容易喘口气,力气全用在骂人上了。
“……”
很明显大家目前对这一幕都无法做出合理的解释。
所以无人回答他的话。
包括郑无忧。
从得知黑色帽衫与白帆他们的故事开始,郑无忧心里的不安就越发强烈。
因为每一步都太巧合……巧合到像人为。
就像有人提前翻阅了一本书,给后续的故事填上满意的结局。
还未等郑无忧说出自己的猜想,反而第三排的白帆奋力抵抗着再度收紧的安全压杠咬牙说道:“听我说一句,好像是有人故意在引起我们的敌对,为了不让我们互通消息!”
没由来的恶意……
随时遇见让人发怒的画面。
这么一说,所有人脑子里都出现了相应的场景。
“说什么呢,她把我们骗到假商人那里这件事不是假的。”暴发户女人自当不接受突然的洗白。
她被活生生割断的耳垂,被小刀一刀切下的手指。
每一项都是让她加倍痛苦地存在。
“恶意只会在无限循环中增长,源头一旦出现,就会永无止境。商人在那里不假,只不过你们找错了人。”
郑无忧这句话不是为自己洗清嫌疑,也不是为了洗白某人。
只是希望后面某人明白,她们陷入了一场精心策划的陷阱中。
绿色工装裤发现了话中的矛盾点,反问道:“他妈的这件事能别提了吗,你看不惯自己私下去报仇,别在这儿扰乱思维。既然你们说,前面的所有行为都是为了不让我们互通消息,那为什么还要让我们聚集在这里?这不互相矛盾吗?”
“傻逼狗东西,我问她呢,关你毛事。”
“你他爷的骂谁狗东西呢?”
后面两排的争吵让郑无忧已经习以为常,不想再鸡同鸭讲。
自己已经说得那么明白,这就是鬿雀的目的。
黑色风衣是变数,而他们是常量。
听不进去,那就和自己无关了。
腕表上的时间已经走到傍晚8点,天边被游乐场逐渐亮起的灯火照亮。
令夜场区那边看起来热闹非凡。
现下除了收紧又松开的安全压杠在不断变化之外,并没有出现相应的惩罚。
所以郑无忧对于眼前的局面有了一个猜想。
破局关键在周小婉身上。
他们过山车上的人是死是活,也寄托在周小婉身上。
另一边,置身于黑暗中的周小婉此时可无心去关注还在过山车上的众人。
她起身的一瞬间看着从窗沿边上投射下的阴影。
咽了咽口水,呼吸不自觉地加快了。
她忘记这栋楼里每家每户灯火通明,忘记门内里面可能是同楼道里巡逻的怪物一般的存在。
怎么办?
她额头渗出几丝冷汗,一时不知该继续蹲下去,还是直面窗台内的‘人’。
一声刺耳的鸣叫从她头顶的窗台响起,刺激得她第一时间捂住双耳,痛苦的弯下腰蹲在地上。
从鸣叫出现的那一刻,本还亮在五楼的感应灯。
一瞬间从五楼亮至一楼,并且一楼靠左侧的户门响起了敲门声。
嘎吱一声响起,随后又嘎吱一声闭合。
似乎是巡逻的人进到了屋内。
一楼的感应灯在几秒钟之后熄灭,不同于刚才窗台下的阴影出现在她的头顶。
周小婉屈膝背靠在窗台下,让自己尽量紧贴身后没有打磨过,磨砂般的石灰墙壁。
这时一颗成年男人的头从窗台内伸了出来。
周小婉仅仅抬眸一瞬间,就被吓得不敢动弹一分。
这个男人的头后面连着一条非常灵活,非常长的脖子。
他向下弯曲的脖颈赘着无数肉瘤。
肉瘤随着他向周围看去的动作抖动着。
窗台内似乎有‘人’在描述什么,发出一种周小婉听不懂的声音。
就像祭祀时的悲悯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