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黄泉路引·冥婚惊魂
第五十八章 黑水暗巷,煞诀初试
黑水城以其特有的黑色岩石筑成,高耸的城墙在暮色中投下巨大的阴影,仿佛将城内外的光线与气息都隔绝开来。城内街道宽阔,以青石板铺就,两侧店铺林立,幡旗招展,人流如织,贩夫走卒、江湖客、行商、甚至一些身着奇装异服、气息各异的人物混杂其中,显得异常繁华,却也透着一股北地特有的粗犷与混乱。
空气中弥漫着牲畜、香料、酒气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大量人群聚集而产生的浑浊气息,将北邙山带来的阴湿土腥气都冲淡了不少。张灵溪行走在熙攘的人流中,目光平静地扫过四周,敏锐地感知着这座城池独特的气场。
他注意到,城中佩戴刀剑、气息彪悍的江湖人士比例极高,许多人腰间或背后都带着罗盘、符袋等物事,显然都是被通天阁的悬赏吸引而来。街边的告示栏上,除了通天阁的悬赏令,还贴着官府的海捕文书以及一些私人发布的求助信息,内容大多与驱邪、寻物、护卫有关,光怪陆离。
他需要先找个地方落脚,再设法打探消息。沿着主街行走,他避开那些看起来过于喧嚣豪华的大客栈,转而拐入了一条相对僻静的侧街,寻了一家门面不大、看起来还算干净的“悦来客栈”分号(似乎这连锁客栈遍布各地)。
要了一间普通的单人客房,张灵溪并未立刻休息,而是向掌柜打听了一下城中消息灵通之处。掌柜是个精明的中年人,见多识广,见他气质不凡,便压低声音道:“道长若是想打听幽冥道或者各路好手的消息,可以去西市的‘百晓茶楼’,那里是三教九流汇聚之地,消息最是灵通。不过……鱼龙混杂,道长还需小心为上。”
张灵溪道了声谢,稍作整理,便按照掌柜的指点,前往西市。
西市比主街更加喧嚣混乱,街道两旁挤满了各种摊贩,叫卖声、讨价还价声、牲畜嘶鸣声不绝于耳。空气中混杂着皮革、药材、牲畜粪便以及各种小吃食物的复杂气味。“百晓茶楼”就坐落在西市最热闹的十字路口,是一座三层木楼,人声鼎沸,进出之人形形色色,果然是个打探消息的好去处。
张灵溪踏入茶楼,一股声浪混合着茶香、汗味扑面而来。他寻了一楼角落一个空位坐下,点了一壶清茶,看似悠闲品茗,实则将感知提升到极致,捕捉着大堂内纷杂的交谈声。
“……听说了吗?昨天又有一队人进了幽冥道,到现在还没出来!”
“啧啧,真是要钱不要命啊!那断魂崖下邪门的很,光是入口的阴风就能把人冻僵!”
“通天阁这次可是下了血本了,据说只要能带回‘幽冥碑文’的拓片,不仅能得千金,还能成为通天阁的客卿长老!”
“客卿长老?通天阁的客卿,那可是了不得的身份!不过那碑文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值得如此大动干戈?”
“谁知道呢?据说是一种上古鬼篆,蕴含着幽冥之秘……说不定能直通地府呢,哈哈……”
“嘘!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各种信息碎片涌入张灵溪耳中,大多围绕着幽冥道的凶险和通天阁的悬赏,关于“幽冥碑文”的具体内容却无人知晓。他也注意到,茶楼中有几拨人气息沉稳,眼神锐利,彼此间看似随意,实则隐隐形成对峙,显然是不同势力派来打探风声的。
就在他凝神倾听之际,旁边一桌几个明显是地痞流氓模样的汉子,谈话内容引起了他的注意。
“……大哥,打听清楚了,那老家伙就住在柳条巷最里头,家里就他一个,据说藏着件祖传的宝贝,像是块黑不溜秋的铁牌……”
“确定吗?别又白跑一趟!”
“错不了!我亲眼见过他拿出来擦拭,那玩意儿看着普通,但一拿出来,周围的狗都不叫了,邪性得很!”
“好!今晚动手!管他什么宝贝,到了咱们手里就是钱!”
张灵溪眉头微蹙,这种恃强凌弱的事情他本不欲多管,但“黑不溜秋的铁牌”、“狗都不叫”的描述,让他心中微微一动,联想到了某些蕴含阴煞之气的物件。
他不动声色地记下了“柳条巷”这个地名。
在茶楼坐了约莫半个时辰,收集到不少零碎信息后,张灵溪付钱离开。他并未直接返回客栈,而是依着记忆,朝着西市边缘、相对破败的柳条巷走去。
柳条巷果然偏僻狭窄,污水横流,两旁是低矮破旧的土坯房。此时天色已近黄昏,巷内更是昏暗。张灵溪刚走到巷口,便听到里面传来打砸声和老人的哀求声。
“老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把宝贝交出来!”
“几位大爷,行行好,那真是祖传的物件,不值钱的……”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声。
“少废话!搜!”
张灵溪眼神一冷,快步走入巷中。只见巷子最深处那户人家门前,白天茶楼里那三个地痞正围着一个须发皆白、衣衫褴褛的老者,一人揪着老者的衣领,另外两人正在屋内翻箱倒柜。
“住手。”张灵溪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几人耳中。
那三个地痞一愣,回头看到张灵溪,见他年轻,又是个道士打扮,先是有些心虚,随即为首那个脸上带疤的汉子狞笑起来:“哪儿来的野道士?敢管爷爷们的闲事?滚开!不然连你一块儿收拾!”
张灵溪懒得与他们废话,体内那缕灰蒙本源之气微微流转,一股无形的压力散发开来,让那三个地痞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悸。
“修行之人?”刀疤脸脸色微变,但仗着人多,还是咬牙道,“小子,我劝你别多管闲事!我们可是‘黑虎帮’的人!”
黑虎帮?张灵溪毫无印象,想必是本地的小帮派。他脚步不停,继续向前。
“妈的!找死!”刀疤脸见恐吓无效,眼中凶光一闪,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另外两人也掏出短棍,呈品字形向张灵溪扑来!他们动作狠辣,显然惯于斗殴,匕首直刺心口,短棍分袭左右!
若是以前,张灵溪或许需要动用符箓或身法周旋。但此刻,他正好想试试新学的《吞煞炼元诀》!
面对袭来的攻击,他不闪不避,双手在身前虚划,灰蒙本源之气在指尖萦绕,形成一个微小的漩涡。就在匕首和短棍及体的瞬间,他双手猛地向前一探,精准地抓住了匕首的刀刃和一根短棍!
“吞煞!”
心念一动,《吞煞炼元诀》运转!一股诡异的吸力自他掌心爆发!那地痞常年斗殴,匕首上沾染了不少血腥暴戾之气,此刻这些驳杂的煞气如同遇到了克星,竟被硬生生从匕首上剥离出来,化作几缕微弱的黑气,顺着张灵溪的手臂被吸入体内!
同时,那根被抓住的短棍上附着的微弱蛮力(也算一种粗糙的能量),也被强行抽取了一丝!
“呃啊!”手持匕首的刀疤脸只觉得手臂一麻,仿佛精气被抽走了一般,匕首差点脱手。另一个手持短棍的混混更是感觉手臂酸软无力。
侵入张灵溪体内的那几缕驳杂煞气和蛮力,立刻被灰蒙本源之气包裹,按照《吞煞炼元诀》的路径疯狂运转、炼化!煞气中的暴戾被迅速剥离、湮灭,只剩下最精纯的一丝阴性能量,融入了太阴煞气之中,而那丝蛮力则被转化为微弱的气血,补充了少许体力。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另外一名混混的短棍此时才砸到张灵溪的肩膀上,却如同砸中了坚韧的牛皮,发出一声闷响,反而震得他自己手腕发麻!
张灵溪感受着体内那微不足道、但确实存在的补充,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这《吞煞炼元诀》果然神妙!虽然炼化效率还很低,对付这种杂鱼补充有限,但无疑验证了其可行性!
他不再留手,手腕一抖,夺过匕首和短棍,随手扔在地上,然后拳脚并用,如同虎入羊群,三两下便将这三个目瞪口呆、浑身发软的地痞打翻在地,哀嚎不止。
“滚。”张灵溪淡淡吐出一个字。
那三个地痞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出了柳条巷,连狠话都不敢留。
张灵溪这才看向那惊魂未定的老者。老者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多谢道长!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老人家请起。”张灵溪将他扶起,目光扫过被翻得一片狼藉的屋内,“他们说的铁牌……”
老者身体一颤,犹豫了一下,还是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用破布层层包裹的物件。揭开破布,里面果然是一块巴掌大小、通体漆黑、触手冰凉、表面光滑没有任何纹路的铁牌。
就在这铁牌暴露在空气中的瞬间,张灵溪怀中的幽冥巡查令残片,再次传来了清晰的共鸣!这次不再是微弱的感应,而是一种明确的、指向性的吸引!
这看似普通的黑铁牌,果然与幽冥有关!
(第二卷 第五十八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