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蛊虫发出一声尖啸,尾部的毒针闪着幽光,直刺夜承渊的心口。
蛊虫的针尖距离心脏不到分毫,夜承渊的脸上甚至来不及浮现任何表情。
但他也没死。
“叮”的一声脆响,苏清漪的手术刀已经出手,刀锋准确的卡在蛊针与皮肉之间。
“别急着死。”苏清漪一脚踩住夜承渊的胸口,力道十足,“你的利用价值还没榨干。”
夜玄凌没管地上的夜承渊,目光落在林嬷嬷手里的襁褓上。
林嬷嬷捧着襁褓,双手却在不住发抖。
她枯瘦的手指一遍遍抚过那两行早已变色的绣线,浑浊的老眼里满是惊恐。
“这是夫人亲手缝的,这针脚是苏家的双面回纹,错不了。”林嬷嬷的声音抖得厉害。但下一秒,她猛的凑近布料嗅了嗅,脸色煞白,“不对,这味儿不对。百草堂做襁褓只用杭城的板蓝根染料,这上面怎么会有南疆蓝草的腥味?”
她用力撕开襁褓的一角夹层。
“滋——”
一声轻响,夹层里藏着一缕极细的银丝。
那银丝正随着苏清漪的心跳频率,一下一下的微微震颤。
“这是听心丝?”苏清漪眉头一皱,系统扫描立刻给出了结果:【高敏度生物传导介质,用于远程监控宿主生命体征,通常作为母蛊控制子蛊的媒介。】
原来如此。自己这具身体二十年来,一直是在被圈养。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吴婆子忽然飘到襁褓上方。
她手中的骨灯早已熄灭,最后一点余烬却自行飞入襁褓之中。
布面遇热,立刻起了变化。
那些原本干涸暗淡的血迹开始沸腾重组,在布面上勾勒出新的线条。
仅仅三秒。
一行血字浮现在“玄凌”与“清漪”两个名字之间:
“癸未三月,药胎易主,真龙换凤。”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夜玄凌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大小。
癸未年,那是他被先帝带回宫的那一年。
所有人都知道,先帝一生无子,夜玄凌是先帝从宗室旁支里秘密收养的孤儿,因为天资聪颖才被立为摄政王。
但“真龙换凤”这四个字,彻底颠覆了他二十多年的认知。
如果他是被换进来的“真龙”,那被换出去的“凤”……是谁?
“王爷!”
远处,谢影策马狂奔而至,手里举着截获的密函,连滚带爬的冲过来:“这是尚宫局封存的绝密旧档。属下刚才手快,用您给的青霉素水泼了一下,字变了!”
那张发黄的旧纸上,原本记载着:“先帝胞妹、长公主夜昭华,癸未年产女,当日即夭折。”
但现在,那行字的旁边,显现出了一行鲜红的朱批:
“女未死,寄养苏氏。”
轰——!
苏清漪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苏家嫡女苏清漪,竟然不是苏商陆亲生的?
还没等她消化这个信息,林嬷嬷突然发出一声哀嚎:“作孽啊!全是作孽啊!”
老太太猛的夺过那个襁褓,转身冲向不远处那口还在冒着青烟的药炉。
“老奴当年奉夫人命,去长公主府接回刚出生的小姐……路上遇到劫匪,老奴护着小姐躲进死人堆里,可再醒来时,襁褓还在,里面的孩子却轻了半斤!”
林嬷嬷一边哭喊,一边不管不顾的冲向火焰:“我早该想到的。苏家怎么会生出天生带毒的药胎,是有人把蛊种换进了苏家!”
“嬷嬷!别去!”苏清漪脸色一变,想要阻拦却晚了一步。
林嬷嬷纵身一跃,带着那个襁褓,扑进了燃烧的药炉之中。
“为了小姐,这脏东西不能留。这是蛊媒,只要它在,夜承渊就能随时吸干小姐的血!”
火焰瞬间吞噬了老人的身影。
而在那腾起的烈焰中,那一缕藏在襁褓里的银丝没有熔化,反而化作一股浓黑的烟柱,直冲云霄。
烟雾扭曲变幻,在半空中凝聚成一个身穿宫装的女子的虚影。
女子面容模糊,却透着一股不可侵犯的贵气。
那虚影缓缓抬起手,径直指向了北方——皇陵的方向。
苏清漪眼底金光流转,神农系统的解析力全开。
她看清了。
那个虚影的心口处,嵌着一枚碎玉。
那玉质、那纹路,与夜玄凌腰间那块麒麟玉珏,分明是同一块玉石切下的阴阳两面。
“原来如此……”苏清漪的声音因为真相大白而微微颤抖。
她转头看向身旁那个身形僵硬的男人。
“夜玄凌,你不是先帝的养子。”
“你是长公主夜昭华的亲儿子,也是我这具身体……名义上的表兄。”
夜玄凌握着金印的手指骨节发白,青筋暴起。
他一直以为夜承渊只是贪权弑兄,想要夺取皇位。
可现在看来,这个疯子为了药神血统和温髓引,连自己的亲姐姐都没放过。
“好一个夜家,好一个摄政王叔。”夜玄凌咬着牙,声音里透出刺骨的寒意,“杀兄、弑姐、换子、养蛊……这笔账,本王要用他的骨头一寸寸来算。”
地上的夜承渊虽然动弹不得,口中却发出断断续续的怪笑,那笑声充满了对这迟来真相的嘲讽。
就在这时,瘴林外传来一阵急促又整齐的脚步声。
一名身穿南疆异服的使者高举白旗,战战兢兢的穿过毒雾,跪倒在十丈开外。
“摄政王殿下,苏神医,请……请手下留情。”
使者浑身发抖,从怀里掏出一封还在滴蜡的文书,双手高举过头顶。
“总督府刚才传来急报,靖南王世子得知王爷亲临,已将老王爷的疯癫罪证公之于众,并自愿献上温髓引的真正配方,只求王爷网开一面,留个全尸。”
苏清漪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冷笑。
这个时候弃车保帅?
这南疆的水,比她想象的还要浑。
“配方?”她漫不经心的擦了擦手术刀上的血迹,“拿过来,正好我也想看看,这所谓的神药里,到底还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