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的手掌与蛊卵接触的瞬间,一股力量产生了共鸣。
他掌心的金光不刺眼,却带着一股粘滞感,将那枚蛊卵牢牢定住。
苏清漪瞬间明白,是这孩子血脉里的力量,恰好克制住了这只母蛊。
但这只是暂时的,小家伙的脸蛋已经开始涨红,他快撑不住了。
“剪刀!”苏清漪猛的回头,目光锁死柳嬷嬷手里那把黑乎乎的铁剪。
那是药妃生前的遗物,也是柳嬷嬷一直守着的断蛊剪。
柳嬷嬷被这声厉喝吓的一哆嗦,下意识将剪刀递了过来。
入手沉重,带着一股散不去的铁锈味。
苏清漪一把抓过小家伙另一只胖手,指尖微颤,心却硬了下来。
柳叶刀划过。
一大一小,两道血线同时飙出,精准的淋在生锈的剪刀刃口上。
“嗡——”
一声刺耳的嗡鸣声骤然响起。
那些铁锈迅速剥落下来,露出了里面苍青色的金属本体。
那刃口寒光凛冽,竟自行震颤起来,震颤的节奏竟然与小家伙胸口的金色胎记同出一源。
“那是……那是断脐剪!”
那边瘫在地上的景王像是见了鬼,喉咙里发出尖叫,“当年那个女人就是用这把剪刀断了本王的脐带!是她把蛊种进去的!它是媒介!你们休想——”
“聒噪。”
夜玄凌眼神一冷,满是嫌恶,右脚重重踏下。
“咔嚓。”
骨裂声截断了景王的嘶吼。
那一脚直接踩碎了他的膝盖骨,剧痛让他瞬间失声,只能像条死鱼一样在地上抽搐。
“今日,本王替你娘,剪了这孽缘。”
夜玄凌声音沙哑,带着伤后的虚弱,身形却依旧稳固。
他猛的撕下那身破碎的龙袍,不容分说的将苏清漪母子裹进怀里,随后转身,用后背死死抵住那口巨大的铜匦。
“清漪,”他没有回头,只是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掌心滚烫,“信我最后一次。”
苏清漪瞬间读懂了他这个不要命的决定。
铜匦下方,是直通皇陵地宫的排气口,也是大靖龙脉的火眼。
她深吸一口气,手中的断蛊剪狠狠插入铜匦底部的缝隙。
她此刻无比冷静,手中的断蛊剪就是她的手术刀。
指尖蘸着地上未干的血迹与木炭灰,她在剪刀柄上飞速画下一个个扭曲的符号。
在旁人眼里,那是镇压邪祟的鬼画符。但在苏清漪眼里,这些符号代表着火焰燃烧的路径与方式。
她在引导地下的力量。
“开!”
夜玄凌一声暴喝,调动全身仅剩的内力,强行催动了小家伙体内尚未平息的皇嗣血脉。
“轰隆隆——”
地底深处传来沉闷的咆哮。
一股幽蓝色的火焰顺着铜匦底部的缝隙,沿着断蛊剪的金属刃身,毫无阻碍的窜入铜匦内部。
那是地肺毒火。
被金光锁定的蛊卵在烈火中剧烈扭曲,黑色的表皮瞬间碳化。
恍惚间,那升腾的烟雾竟在半空中凝聚成一个模糊的女子虚影。
她穿着前朝的宫装,面容悲悯,嘴唇一张一合。
“毁我方……救苍生……”
声音空灵,从遥远的岁月彼端传来。
那张羊皮卷上的秘方,是她一生的心血,也是祸乱天下的根源。
“毁了?”苏清漪看着那虚影,嘴角勾起一抹笑,“那就毁个彻底。”
她突然从怀里掏出那几页《外科精要》残卷——那是她用系统兑换出的孤本,也是她在这个时代立足的根本,书记载着超越千年的医术。
她没有丝毫犹豫。
手腕一扬,残卷如白蝶入火。
“清漪!那是你毕生所学!”夜玄凌瞳孔骤缩,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抓。
“医道,不在纸上。”
苏清漪拦住了他,眼底倒映着火光,泪水滑落,笑容却前所未有的灿烂。
她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怀中幼子温热的心口。
“医道,在血脉里,在人心里。”
纸页触火即燃。
就在那承载着超前医术的纸张化为灰烬的刹那,铜匦内的蛊卵像是失去了最后的凭依,轰然炸裂,化作漫天金粉如雨洒落。
那是一种彻底的净化。
不远处的景王发出一声如同漏气皮囊般的叹息,整个人迅速干瘪下去,浑身的经脉寸寸断裂,皮肉枯萎,眨眼间便化作了一具狰狞的干尸。
一切尘埃落定。
晨曦终于驱散了黑夜,第一缕阳光穿透残破的窗棂,照在苏清漪怀中。
小家伙已经累得睡着了,发出了细微的鼾声,他那胖乎乎的小手心里,原本耀眼的金纹已经褪去,只剩下一块浅淡的红色胎记,看起来再普通不过。
夜玄凌浑身是血,却还是强撑着站直了身子,伸手扶起瘫软在地的苏清漪。
殿外,乌压压的百官跪了一地,山呼万岁声震彻云霄。
苏清漪的目光越过殿外跪拜的百官,望向了宫外百草堂的方向。
那里,是她在这个世界赚取第一桶金的地方,也是她扬名立万的起点。
“夜玄凌。”她轻声唤道。
“嗯?”
“明天让人把百草堂的招牌摘了吧。”
夜玄凌挑了挑眉,却没问为什么,只是紧了紧握着她的手:“好。你想挂什么?”
苏清漪笑了,那笑容里少了几分平日的精明,多了几分从未有过的通透。
“从今日起,百草堂不卖神药。”
风吹起远处药铺的旗幡,那上面刚刚写好的两个墨字在晨光中格外醒目——医塾。
而在那铜匦渐渐冷却的灰烬深处,无人注意的角落里,半枚没有完全烧毁的结晶,正随着外界的微风,悄然闪烁着一丝幽蓝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