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州?” 李昭一惊,随后说道:“王将军,此举不可。沁州城墙高耸,城池深邃。当日若非梁国大军突袭围城,蔡训断不至于轻易就将此城交出。如今城中尚有万余人马,一旦有事,只怕晋州也会起兵来援。以我等区区八千人马,想要攻克沁州,无疑是以卵击石。还是等周副使大军抵达,再做谋划为好。”
王璟若笑笑说道:“我等这点人马,自然不可硬拼。不过李将军在南边堵截,未曾放走一人,想来此时沁州城中尚不知阴地关已失,正是毫无防备之时。若等到周副使前来,只怕反倒错失战机。若是我率千余广胜军精锐换上梁军服饰,诈开城门,届时李将军率领余部一举入城。到时即便蔡训有通天的本事,只怕也难以与我等抗衡。况且沁州本就是我后唐旧地,城中将士多为后唐降将。前番未经大战,蔡训便献了城池,但城中将士亦有家眷在我后唐境内,到时肯全力抗击者,只怕不足半数。而论巷战,我广胜军将士自问不逊于任何队伍。不知李将军意下如何?”
李昭沉思许久,虽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但王璟若所言并非毫无道理。而他们作为先锋部队,若能一举拿下沁州,便能在河中站稳脚跟。届时东可往泽州,西可取晋、绛二州。若再进一步,便可将梁军赶往河南,到时据险而守,后唐当年所失之地便可尽入囊中。这般大功,令李昭这般久经沙场的大将也不禁心动。最终开口说道:“既然王将军有这般把握,李某便随你赌这一回!不过若是诈不开城门,那王将军需立即撤退,到时我自为你做后援,待周副使到来之后再行商议。”
王璟若点头应允,随后传令下去,各营生火做饭,饱餐一顿后,留了千余人马看守营中战俘,其余人马则朝着沁州进发。
行了一日,至傍晚时分,大军来到沁州城外二十里处。王璟若和李昭将大军停在一处山坳之中,吃过干粮歇息片刻后,早已精选出来的千余广胜军精锐皆已换上梁军服饰,整装待发。王璟若命钱英带领剩余广胜军将士,准备随李昭一同出击,而自己和秦莽则带着那千余精锐一路拖旗拽甲,朝着沁州城下狂奔而去。
此时,沁州刺史蔡训正于晚间巡城完毕,准备关闭城门返回府衙,忽望见远处烟尘滚滚,顿时大惊,急命城头军士拉起吊桥,加强戒备。
不多时,便见千余身着梁军服饰的将士一路丢盔卸甲,奔逃至城下。为首一将满脸烟尘,一脸焦急地向上喊道:“速去通报蔡刺史,就说后唐大军突袭,阴地关已失,守将郑骁已然殉国,仅余我等拼死逃脱。还请蔡刺史开启城门,放我等进城!”
“阴地关失陷了?” 蔡训闻言一怔。虽已年余未曾与后唐交战,但阴地关地势险要,其中的五千将士即便不敌,也能前来求援,怎会自己未收到任何消息便已沦陷。想到此处,蔡训趴在城头向下看去,果然见来者皆身着梁军服饰,满面烟尘,显然刚经历一场大战,身后四处散落的旌旗也皆是阴地关的旗帜。再抬眼望去,远处更是烟尘蔽日,更有马蹄声如雷般从远处传来,转眼间便见突骑军的旗号自山上闪现,接着便见无数骑兵朝着城下追杀而来。
“突骑军!” 蔡训大吃一惊,他久在后唐军中,自然知晓突骑军的威名,因此也来不及仔细分辨,连忙命人放下吊桥,放来人进城。
随着蔡训的命令,吊桥缓缓放下,城门也打开了一道缝隙。王璟若心中暗喜,却依旧装出惶恐不安的模样,带着士兵朝着城门奔去。
一入城门,蔡训便带着梁军军士围了上来,喝令众人放下手中武器。王璟若向秦莽使个眼色,秦莽立即跳起来喊道:“爷爷在阴地关上险死还生,怎滴一入城就要收缴我等兵器?唐军如今已至城下,爷爷还要为死去的兄弟报仇雪恨。” 说罢,竟自眼角挤出几滴泪水,显得委屈至极,这般演技让王璟若也看得瞠目结舌。
蔡训唯恐在城门发生兵变,连忙出声安抚道:“诸位兄弟,沁州有城池之固,唐军如今来的皆是骑兵,不必忧心,还请诸位解除兵甲,入营歇息片刻。” 但秦莽等人哪里肯听,只是喧闹不止。
而此时,王璟若见李昭已率军冲到城下,于是趁蔡训不备,高高跃起,于半空之中抽出 血饮刀,将内劲灌入刀身,奋力朝着吊桥铁索斩出数刀。只见如匹练般的刀光在半空划过,刺耳的金铁之声接连响起,原本 血饮刀 便属神兵利器,如今在王璟若内劲灌注下,切金断玉亦不在话下。那两根吊着的粗大铁索在数下斩击过后,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声,随后陡然崩断,那架宽大的吊桥便轰然落在了对岸。
见王璟若已然动手,秦莽一声大喊,那千余广胜军精锐当即挥动兵器,朝着身边几乎毫无防备的梁军军士刺去。一时间,梁军军士乱作一团,有的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刀枪刺中要害,惨叫着倒地身亡。有的慌乱中想要拔刀抵抗,却被广胜军精锐迅速近身制住,只能徒劳挣扎。更有的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呆立原地,不知所措。整个城门洞内瞬间充斥着喊杀声、惨叫声以及兵器碰撞声,一片混乱嘈杂。
此时,王璟若已挥刀将城门附近的梁军军士斩杀殆尽,麾下广胜军将士则合力将城门大开,准备迎接突骑军入城。
蔡训未料到会有这般变故,在一愣神的工夫,周围将士纷纷倒地,转眼间城门处已是血流成河。但他毕竟也是久经沙场之人,见势不妙,一边大声呼喊着让众将士组织抵抗,一边亲自带领一队精锐亲兵朝着城门杀来,企图阻止王璟若等人的行动。这队亲兵皆是他平日里精心挑选训练出来的,个个武艺高强,又对他忠心耿耿。此时在蔡训带领下,这些人迅速朝着城门处聚拢过来,气势汹汹,试图将广胜军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