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听着城东愈发激烈的鼓声伴随着喊杀声直冲云霄,杨兴业露出一抹笑容,随即传令道:“前军三千弟兄随我冲锋,后军两千兄弟将准备好的树枝系于马尾,在四处山岗全力驰骋。”
当前后两军准备妥当后,杨兴业一挥手中长刀,喝道:“拿出你们的血性,莫要让梁军轻视了咱们!” 随即一马当先冲了出去,三千沙陀铁骑紧紧跟随其后,自林中奔出,如旋风一般杀向城北。
而此时的应州城北,周武听着城东传来的喊杀声,神色凝重。大军攻城已经一个多时辰,可那唐军却迟迟未见踪影,这让他不禁有些担忧。若唐军在己方攻城力竭之时杀出,只怕届时难以收场。但此时有探马来报,说大军已经率先登上城头,正在与守军争夺城墙,周武这才终于放下心来。一旦大军入城,那些已然疲惫不堪的守军定然不是大军的对手,到时便能分派人马前来此处。想来即便唐军从此处攻来,自己也能坚守到援兵到来。
正当周武这般思索时,忽然听见西北边密林处传来阵阵马蹄声,接着便见数千骑兵冲锋而来。与此同时,周围数处山岗上烟尘滚滚而起,瞧那阵势,来敌足有五万以上。周武见状顿时大惊失色,一边传令麾下骑兵列阵迎敌,一边命人火速飞报东西两城前来支援。
也就在周武的骑兵刚刚列阵完毕开始冲锋时,杨兴业早已率领三千铁骑杀到,两军瞬间冲撞在一起。虽然周武所率人马比杨兴业多了两千,但梁军骑兵准备不足,再加上看到远处烟尘四起,隐隐有喊杀之声传来,早已心慌意乱,而且马匹冲刺距离不够,因此在与唐军骑兵接触的瞬间,前阵便被冲散。若不是周武平时调教有方,麾下将士皆畏惧其威严,只怕这一轮冲锋就要溃散了。
杨兴业一马当先,手中长刀大开大阖,将面前的梁军骑兵不断斩于马下,而其身后的沙陀骑兵亦是挥舞着马刀冲入梁军阵中。一番冲杀之后,杨兴业远远看到梁军后队处有一主将模样的人正在指挥作战,于是高喊一声道:“兄弟们,随我擒拿敌首!” 喊罢便带着如箭一般的骑兵大队径直往后队杀去。
周武此时见自己麾下骑兵如同被劈开的海浪般一层层倒下,心中焦急如焚。此时忽听前方一声暴喝,接着便是一把长刀带着呼啸的风声迎面劈来。
眼见敌将杀到近前,周武连忙挥刀相迎,当即与杨兴业战在一处,只见这两人两刀展开一场恶战:杨兴业身形犹如铁塔,怒目圆睁,手中长刀舞动如银蛇,寒光闪烁,刀风呼啸,恰似蛟龙出海,每一刀劈出,都带起阵阵风声;周武腰身如同猿猴,身形矫健,手中利刃挥舞如闪电,刃光霍霍,恰似猛虎下山,每一招刺出,都透着凛冽杀气。
一时间,两马嘶鸣,奋力蹬蹄刨地,或前冲后突,或左腾右挪,扬起漫天黄沙;双刀碰撞,火星四溅,或上砍下挡,或横劈竖挑,传出震耳巨响。这一边,力劈华山,刀势威猛,妄图一招制敌;那一边,拨云见日,刀法精妙,巧妙化解攻势。
看二人,你来我往,恰似疾风骤雨;左冲右突,犹如电闪雷鸣。战至酣处,只见那长刀挥舞,分不清谁攻谁守;但闻得金铁交鸣,却辨不明何去何从。
两人一番激烈搏斗,当真是棋逢对手,杀得难解难分。但此时梁军骑兵前阵被破,沙陀骑兵早已穿阵而过,又转身杀了回来,再度与梁军骑兵冲撞在一起,只给杨兴业和周武二人留出一块空地厮杀。
就在城北两支骑兵激烈交战之时,城东的张之厚也终于收到了消息。当他听到后唐大军约有五六万人一起朝着城北涌来,先锋数千骑兵已经与周武激烈交战之时,顿时大惊失色。他实在想不通后唐这众多人马是从何处而来,看着已经占据一截城墙的梁军将士,他心中左右为难。若是起兵去援救城北,那么眼前的大好局面必然拱手让人,之前攻城的损伤也全都白费。但若全力攻城,一旦城北阻挡不住,让后唐大军进入应州城,与李明期的人马合兵一处,到时别说是城头的将士,就连自己的大军能否撤离都难以预料。
最终张之厚还是咬牙传令道:“大军迅速前往城北阻挡敌军!”
一旁的偏将闻言大惊,连忙问道:“大人,城头的兄弟该怎么办?”
张之厚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道:“自求多福吧!” 说罢转身朝着城北而去,只留下那偏将愣在原地。
而随着城下梁军如潮水一般朝着城北转移,城头的梁军将士个个呆立当场,不知大军为何舍弃自己离去。反观李明期等一众守城将士则欣喜若狂,身上突然又增添了许多力气,不但稳住了节节败退的阵形,而且不断向前推进,将留在城头的梁军将士斩落城下。
很快城东的战事便平息下来,李明期一面命人去往城北补防,一面询问麾下城北发生了何事。当听到后唐大军自城北杀来,如今先锋骑兵正在城下与梁军骑兵激战,而且略占上风时,李明期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狂喜,当即放声大笑道:“天不亡我也!” 随后便派出一支人马前往城北等待,准备与唐军里应外合,突出重围。
城东如此,城西亦是如此。王隐听闻城北有后唐大军五六万人马杀到,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还是不禁大吃一惊。他久经沙场,自然深知其中厉害,连忙召集麾下三千人马朝着城北而去,只留下两千人马看守西城。
就在他离开不久之后,自城西山岗后方转出约有万余人马,直奔城西营寨而去。当守营的定州军将士看到后唐旗帜后顿时惊慌失措,连忙飞报入帐。此时帐中有数名偏将,为首之人听得此消息,顿时大惊,连忙抽出腰中佩剑,说道:“诸位随我迎敌!” 但话音未落,他突然觉得背心一凉,一把明晃晃的钢刀便从前胸穿了出来,刀尖处还在滴着鲜血。
那偏将缓缓向后看去,便见刘继生正面露狰狞地盯着自己。“你......” 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被刘继生一脚踹倒在了血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