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月理朵和王璟若寻着那逃跑的狍子在雪原飞奔,王璟若眼看离云内越来越远,心头不安,数次劝月理朵返程。但此时月理朵早已跑发了性,又且今日只寻得这一只大货,哪肯轻易放弃,于是更不理会王璟若的劝说,只顾向前追逐,转眼间便跑出了二三十里。
追逐了许久,月理朵抬眼望去,只见远处雪地中一个黑点正没命向前飞奔,心中大喜,一催胯下马便冲了上去。
不多时,那只逃跑的狍子终于出现在了月理朵视线内,她心中大喜,在马背上弯弓搭箭,随着弓弦响处,雕翎箭如流星般贯入那狍子前腿,只见那狍子脚下一软便栽倒在地,在雪地中滑出去数尺方才停下。
正在那狍子挣扎着还想起身时,月理朵早已飞马来到其身边,只见她此时早已抽出随身携带的短刀,甩脱马镫,如同一只大鸟般扑在了那狍子身上,手起刀落,便将其喉管割破。只听得那狍子悲鸣一声,颈子处一股热血直喷了丈许远,接着便倒在雪地中没了声息,只那尚有余温的身体仍在不停抽搐。
月理朵借着马匹惯性,挥刀割破狍子喉管时,自己也随势向前一扑,身子接连在雪地上滚了数圈,卸去冲劲。此时只见她翻身起来,拍拍身上沾的雪,然后一脸兴奋地叫道:“刘景,本小姐得手了!”
而此时王璟若也已经追了上来,看看倒在血泊中的狍子,又看看一脸欢欣的月理朵,无奈地摇摇头说道:“恭喜小姐猎得大货。” 说罢跳下马来,把那狍子一把提到自己马背上,随后又说道:“如今天色已经不早了,而且小人看远处似有黑云,恐怕今夜还有一场大雪呢,你我还是早些回城为好。”
月理朵闻言看看远处,果然见黑压压的乌云正滚滚而来,这才发现刚才二人追逐许久,不知不觉已经跑到城外五六十里外,放眼望去,只见得草原上白茫茫一片,只在二人身后留着一行马蹄踪迹,于是便答应一声,跳上马和王璟若向着来路返回。
草原上的天气瞬息万变,方才还在远处的黑云转眼间便来到二人身前,很快天地间便一片昏暗,随着西北风逐渐刮起,星星点点的雪花飘落下来。二人心中越发焦急,不由得连催胯下马向前飞奔。
但马匹的速度始终还是未能超过风雪来临的速度,很快鹅毛般的大雪便在北风呼啸声中布满了整片天地,来时的马蹄印和狍子的血迹此刻早已被大雪覆盖,哪里还能看到半分痕迹。
眼看风雪越来越大,而且天色昏暗如同入夜时分,若是再这么跑下去,只怕在风雪之中迷失了方向,离云内越来越远,到时在这般大风雪中,二人只怕会冻毙在雪地之中。
想到这里,王璟若连忙催马追上月理朵,高声说道:“小姐,风雪太大,我们这样跑下去只怕会有意外,不如先寻个藏身之所,等这场风雪过后再做打算。”
月理朵久居塞外,自然知道这风雪的厉害,此刻已经跑了许久,仍不见云内城的影踪,心中早已有些惊慌,眼看如此形势紧急,便也顾不得主仆的规矩,连忙答应下来。
王璟若勒住马,仔细感受了一下风向,大致估摸了一下云内的方向,便说道:“小姐,随我来!” 说罢拍马在前方带路,月理朵则紧紧跟上。
跑不多时,果然见一座山丘在远方若隐若现,王璟若心中大喜,知道自己的方向并未出错,连忙带着月理朵向着远处的山丘奔去。
过不多时,来到山下,二人转到背风处,一路向着山上爬去。幸好在半山腰处发现了一个高约四尺的岩洞,王璟若连忙来到近前跳下马来,说道:“小姐稍待,我先进去看看。” 说罢一猫腰便钻了进去。
入得洞中,弯腰行了百步,里面豁然开朗。王璟若直起腰正要入内,但一股腥臊味传入他鼻孔之中。正当他心道不好想要退出之时,黑暗之中一道风声便扑了过来。
形势危急,但多年来在刘庆的教导下,王璟若早已心坚如铁,虽然遇到突袭,却并不慌乱。只见他向后一倒,接着双掌用力向上一推,只听得黑暗中一声悲鸣,便有一道黑影斜斜飞了出去。
“狼!” 入手处熟悉的触感让王璟若立即知道这洞穴是什么动物占据,当即一个翻身贴着岩壁站了起来,顺手又从怀里掏出随身携带的短刃,真气行遍全身,借着微弱的光线向着洞内看去。
而此时洞穴深处,一双双幽绿的眼睛也显现出来,足有七头野狼目光阴冷地盯向自己。王璟若心中一沉,若是平日里,七头野狼绝非其对手,但此刻洞中昏暗,对自己视力影响极大,而这群牲畜鼻子却是灵得很,便是不借助双眼,只怕也能轻易判断自己的位置。想来这伙野狼便是这座小山丘上的霸主,只是自己无意中闯入了它们的领地罢了。但外面风雪交加,若是退出洞去,且不说能不能逃得掉,便是寒风暴雪也足以致命。
想到这里王璟若用力攥住了手中的短刀,严阵以待。就在这时,身边不远处突然响起了一声低沉的悲鸣,正是方才偷袭自己却被一掌击飞的那头狼所发出的。
王璟若心中大喜,贴着岩壁一个纵身便来到那头狼的身边,而那不远处的七头狼感觉到他的动静,立刻发出了低沉的警告之声。而此时的王璟若哪里还管得了这许多,寻着方才声音响起的地方便是一刀斩落。
只听得 “扑哧” 一声,那头野狼惨呼一声便没有了声息,而不远处的群狼听到叫声立时便有两头寻声扑了上来。王璟若左手提起方才的狼尸,用力一挥,逼退来袭的野狼,身子一矮便向后缩入通道之中。
此时洞内昏暗,纵是野狼视力非常,也难辨别王璟若的方位,而喷洒的狼血更是冲淡了王璟若身上的味道,使得这一人与群狼陷入了短暂的僵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