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过得极为平淡。王璟若经过数日休养,已能够下床活动。而月理朵每日跑前跑后,尽心尽力地服侍着他,这让看惯了月理朵刁蛮模样的王璟若略感错愕。且两人相处时,月理朵不时脸上飞起红云,那略带羞赧的表情更是让王璟若一头雾水。
不知不觉间,严冬已过,春风拂来,云内城内外又增添了许多绿意。此时的王璟若身子已恢复了许多,于是他不顾月理朵的阻拦,执意搬回了自己马棚外的草屋。毕竟长期住在月家主屋之中,显得尊卑不分。而王璟若深知自己目前的身份仅仅只是一个奴仆,也不愿因此与月碗有所冲突。
这一日,月理朵蹦蹦跳跳地走出后院,准备去找王璟若玩耍。一到前院,便迎面碰上一个青年。只见此人头顶剃得锃亮,一圈小辫垂在耳朵两旁,身上穿着契丹人常穿的斜襟布袍,脚下蹬着一双鹿皮靴子。生得豹头环眼,两腮处是一部短须,眉眼之间虎视狼顾,显然并非善类。
这青年一见到月理朵,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随后便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并开口道:“月家妹子,许久不见了。”
月理朵抬头一看,认出是熟人,便也笑着打了个招呼,说道:“萧二哥今日怎么这般有空,来我家串门了?”
原来,这青年男子正是云内夷离菫萧庆的次子萧一轩。之前月碗对萧庆提及月理朵,隐隐表达了愿与萧家结亲的意思,只是月理朵性格刁蛮,还需萧一轩多多走动,相互培养感情方好成事。萧庆何等聪明之人,自然一点就通,于是回家便向萧一轩说起此事,让他得空去月府走动走动。而萧一轩这些年在云内军中任职,与敌鲁和阿古直并称青年三杰,也出任百夫长一职,只是不属同一部而已。月理朵他自幼便十分熟悉,犹记得当年这个流着鼻涕的小姑娘跟在自己与敌鲁和阿古直身后,嚷着让他们带自己玩的情形。而这些年自己在军中忙于立功,反而接触得少了些。不过偶尔相遇,却也见这青涩少女逐渐出落得越发水灵,心中也涌起了别样的情愫。
今日天气晴朗,又是春天来临,正是风光无限之时。于是萧一轩便来到月府,想着邀月理朵一道出游狩猎。谁料刚入府门便与她相遇。
见月理朵询问,萧一轩便笑着说道:“许久未曾来府上拜见月叔了。我知道他好茶,前些时候弄了些汉人的茶叶,便送来给月叔尝尝。”
月理朵听后甜甜一笑,说道:“如此甚好,我爹正在里屋,你自进去便是。” 说罢便要离开。
眼见月理朵要离去,萧一轩顿时心中着急,连忙说道:“妹子莫走,今日天气甚好,见过月叔之后你我一同去城外狩猎如何?”
月理朵沉思片刻,想到自从自己遇险之后,月碗便不许她出城半步。她几次在城门口耍性子要出城,都被守城军士拦了回来,更将她的两个哥哥搬了出来,害她受了数次责骂。今日既然萧一轩提出此事,想必父亲也不会拒绝,正好可以去城外撒欢一番。心中欢喜之时嘴上却说道:“萧二哥,我爹不许我出城玩耍,只怕要扫了你的兴。” 说罢假意无奈地摇了摇头。
萧一轩见状一愣,突然想起年前似乎听说月理朵遇险之事,于是便笑道:“月叔也是担心你自己出城危险,不过有我陪着,哪里会有什么事情。不必担心,我自去和月叔说便是。”
月理朵心中大喜,连忙说道:“那就有劳萧二哥了,我在马棚等你的好消息。” 说罢便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萧一轩来到正屋,见过月碗,二人寒暄一番后,萧一轩将准备好的茶叶呈了上去。随后二人闲聊一阵。
就在月碗尝着萧一轩新送来的茶叶不住赞叹时,萧一轩开口道:“今日小侄来府上,还有一事相求,万望月叔恩允。”
月碗此时心情大好,便笑着说道:“但说无妨。”
萧一轩说道:“今日天气甚好,小侄想邀月家妹子一道出城狩猎。但听闻月叔不许她出城,便想来求个情。出城之后,妹子安危自有小侄照应,望月叔看在小侄面上,准我二人出城一行。”
月碗闻言微微一愣,随即便明白了萧一轩的意思。又想着萧一轩素有勇武,想来月理朵跟着他也不至于有什么闪失,于是便笑着说道:“既然你替她求情,便许你二人出城,只是要早些回来。月理朵性子野,你要好生看住了她。”
萧一轩心中大喜,连忙应承下来。随后便起身告辞,出门自去寻月理朵去了。
看着萧一轩离开的背影,月碗叹了口气。这萧一轩虽好,但在军中却是极为倨傲。只望他与月理朵能够走到一起,相互体谅方好。
萧一轩来到前院,见月理朵早已牵出马来,正在探头向内院张望。此时一见萧一轩出门,便笑着问道:“萧二哥,可曾和我爹说好了么?”
萧一轩微微一笑答道:“月叔还算给我几分面子,只是安顿我出城之后莫要任你撒野,早些回城才好。”
月理朵闻言撇了撇嘴,说道:“我爹也管得太宽了些,不必理他,我们出城耍去。” 说罢向后招呼道:“刘景,快些来,不然我们便要走了。”
萧一轩闻言一愣,接着便见一个与月理朵年岁相仿的少年牵着匹马从马棚走了出来。抬眼看时,正好与他四目相对。
这个少年正是身子已经养好的王璟若。今日他正在马棚喂马,突然月理朵蹦跳着来到近前,笑嘻嘻地问他是否想出城狩猎。王璟若自然知道月碗不许她出城,于是便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老爷不许小姐出城,你难道忘了么?”
月理朵神秘兮兮地说道:“今日有些不同,你快些去收拾马匹,我带你出城玩。” 说罢便从马棚里将自己的坐骑牵了出来,向前院走去。
一出院门,王璟若抬眼便与萧一轩目光对到了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