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王璟若思索良久,决定将刘润生带往湖州,交由谢子清处置。于是,他对叶瀚清说道:“叶兄,此次大战,我见你麾下船只损失甚多。这些缴获的船只正好留在此处,弥补你的损失。那些梁军和金鳌岛的喽啰,你自行处置。不过这姓刘的将官,我要一并带往湖州。”
此时,叶瀚清已经清点完损失与所得。相较之下,船只数量不但未减,反而大幅增加,尤其是那几艘常州水军的大船,比起他原本的座船,更是强出许多。因此,听王璟若说完,当即大笑道:“此次大战,王兄功劳最大,莫说这一个人,就算都带走,在下也绝无异议。”
王璟若笑着说道:“那倒不必,我若带这么多人去,只怕还未进湖州,就被当作盗匪剿灭了。” 众人闻之,哄然大笑。
随后,王璟若说道:“内子尚在南岸等候,烦请叶兄派条船送我过去。”
叶瀚清点头道:“本想留王兄在岛上多住几日,但今日刚经历大战,还有诸多事宜待处理。况且,也怕嫂夫人等得焦急。既然王兄要走,在下便不再挽留。待王兄归来之时,定要来岛上小住几日,在下也好略表感激之情。”
见王璟若点头答应,叶瀚清便让人开来一艘小船,将王璟若送往南岸,顺便接回岛上的渔民。
王璟若提着刘润生跃上小船,拱手对叶瀚清说道:“叶兄,就此别过。”
叶瀚清也拱手回道:“王兄,闲暇之时,只管来此,在下必扫榻相迎。” 王璟若点点头,随后招呼一声,船上水手轻轻摇动船橹,小船便向着南方缓缓荡去。
行了一段时间,远远便望见南岸边密密麻麻地靠着众多渔船,岸上人头攒动,似乎在等待湖中传来的消息。船上水手见状,高声呼喊:“我等大胜啦!大家可自行返回岛上!”
岸上的渔民听闻,顿时欢声雷动,纷纷跳上自家渔船,朝着岛上归去,岸上转眼间便只留下一个俏丽的身影。
眼看临近岸边,王璟若对那水手说道:“多谢大哥相送。” 说罢,提起刘润生,纵身稳稳落在谢明君身旁。
谢明君见他提着一人,疑惑地问道:“此人是谁?”
王璟若将梁国常州水军勾结金鳌岛水匪,企图控制太湖,进而夺取湖州之事简要叙述一番,而后笑着说道:“初次上门,未曾准备礼物,以此人当作见面礼如何?”
谢明君闻言 “扑哧” 一笑,随即正色说道:“此事非同小可,你我还是尽快前往湖州,告知父亲为好。”
王璟若闻言微微颔首,于是绑住刘润生的双手,将其架在身前,随后便与谢明君跃上马背,朝着湖州疾驰而去。
傍晚时分,王璟若等人终于抵达湖州城外。守城军士查看了谢家的腰牌,虽对绑在马上的刘润生有些疑惑,但也不敢阻拦,便放几人入城。
此时,灯火初上,天际微明。王璟若和谢明君下马并肩而行,抬眼望去,这江南水乡的风貌与河东截然不同。只见一座座院落依水而筑,黑瓦白墙,错落有致。青石板铺就的街道蜿蜒曲折,不像晋阳城那般规整有序,却多了几分朦胧轻柔之美。
城中的房屋多为砖木结构,飞檐翘角,灵动轻盈。那层层叠叠的黑色屋瓦,在岁月的冲刷下显得古朴深沉。各家各户的窗口皆有雕花的木窗,窗格精致巧妙,糊着半透明的窗纸。屋檐下悬挂着的红灯笼,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曳,为素雅的建筑增添了几分活泼的气息。
河道旁是连绵不断的廊棚。廊棚以木柱支撑,顶部覆盖着黑瓦。众人于廊棚下行走,既能遮风挡雨,又能欣赏河道两岸的景致。水巷中,一艘艘小船悠悠驶过,船头轻轻拨开平静的水面,泛起层层涟漪。河岸边的石砌埠头,仍有女子在捶打衣物,不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建筑之间,狭窄的弄堂幽深静谧。斑驳的墙壁上爬满绿色的藤蔓,为这古老的空间注入了不少生机与活力。而河道之上,每隔不远便有一座拱桥横跨,下方河水潺潺流淌,两岸的建筑倒映其中,真可谓美不胜收。
王璟若边走边看,口中不住赞叹,引得谢明君掩口轻笑,说道:“难得你看惯了北方的高墙大院,不觉得江南水乡小家子气。”
王璟若闻言笑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若非这清秀隽永的山水,怎能孕育出你这般如天仙般的人物?”
谢明君轻轻拍了王璟若一下,嗔道:“越来越会耍嘴皮子,等会儿到了家中,若还是这般模样,小心我爹收拾你。”
王璟若连忙陪笑道:“入府之后,全听小姐安排,小生绝不敢多言。”
正说着,马背上的刘润生发出一声呻吟,王璟若当即收起笑容,在其背上拍了一掌,骂道:“煞风景的东西。” 顿时引得谢明君忍俊不禁。
又走了片刻,来到城北处。转过两三个巷子,王璟若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座宏伟的府邸静静矗立在前方。建筑风格与方才所见大不相同,在那份清雅之中,又增添了一丝贵气和威严之感。朱漆大门紧闭,上方匾额上写着三个烫金大字 —— 郡王府。
来到家门前,谢明君似乎多了几分娇羞,犹豫片刻后,才走上前去拍响门环。不多时,侧门打开,出来一个中年门子。正要询问时,突然双眼圆睁,又用手揉了揉,随后惊喜地叫道:“小姐!”
谢明君露出一丝笑意,说道:“徐叔,许久未见,父亲可在家中?”
那姓徐的门子连忙说道:“在的在的。” 随即大开府门,高声叫道:“小姐回府了!” 说罢看向王璟若问道:“这位公子是?”
谢明君俏脸微微一红,答道:“这是赵先生的弟子,此次随我一同前来。”
那门子见状,立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道声音:“女儿在哪里?” 接着便见一道瘦削的身影自内堂转出,身上只披着一件紫色长袍,脚下趿着一双布鞋,飞也似地朝着大门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