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风雨飘摇的江湖上孑然一身,像是在孤寂无垠的大海上缓缓飘荡的一艘孤舟。
明明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就是让人觉得孤寂…像是明月一般,孤寂的悬挂在天上。
可是月亮……月亮已经死了很久了,它的内部能量早已经耗尽了。
就像是他。
立在塘沿的李莲花,身影孤直的像株快落尽了叶子的树,周身漫开的沉寂,似乎比这一汪静水更稠。
李莲花在想事情,就是那日路过蒲府正厅看见的那个黑袍人,他总觉得熟悉,却又说不上来哪里熟悉。
他今天找机会问了蒲老爷,他只是说万圣道有一批货物需要运输,但也没说是什么东西。
也就是这批货,需要总镖头亲自走一趟,最近镖局已经在准备了。
万圣道。
那个最近在江湖上名声鹊起的新秀门派,就是在他和笛飞声在东海大战之后慢慢出名的一个门派。
四顾门近几年来一年不如一年,反而是这个万圣道,隐隐已经有了要超越四顾门的迹象。
李莲花眉间不由得带着些愁思,这些巧合…真的是巧合吗?
桥那边传来略轻快的脚步声。
安知站在石桥上大喊了一声:“李莲花!”
一声脆生的喊声,将李莲花不知游走去了哪里的神思唤了回来。
李莲花身形顿了一下,转头看向声音来源的地方。
太阳把桥面晒的暖洋洋的,风里卷着几分凉意。
便见桥上跑下来了一道身影,安知披着一件杏色的披风,领口蓬松的米白色绒边蹭着她的下颌,衬得安知脸上的笑愈发的鲜活。
眼角眉梢都带着明晃晃的笑意。
李莲花觉得,她的笑意仿佛比头顶的太阳更灼人些。
他脸上不自觉的带了些浅笑。
自己大概都没发觉。
她一步步跑近,像太阳撞进了月亮的光辉里。
头上的簪子下缀着的流苏,也晃动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呀?给你看,我爹送我的礼物,漂亮吧?”安知将腰间挂着的玉佩拿了起来晃了晃。
“还有这个簪子哦。”
她身上簪子镯子耳坠项链都是一套的,非常漂亮。
打扮的像是个花蝴蝶一般,鲜活又灵动。
鎏金的点翠簪子,是展翅的蝴蝶造型,还缀着流苏,流苏上的珠子像是细碎的绿宝石,耳畔也是淡绿宝石耳环,总之这一套头面非常衬她。
华贵却不显堆砌。
李莲花眼里含着笑意:“总镖头眼光很不错啊,这一套首饰非常衬你。”
安知弯着眼睛说:“你今天也穿的很好看哦,但我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你了哟。”
她拉着李莲花的手腕,是隔着衣服的。
李莲花:“……你现在力气是越来越大了。”
差点被拉的一个趔趄。
安知拉着李莲花朝遂安院里走:“是吧?我感觉要不了多久,我的身体就好的差不多了哦。”
安知:“我有事跟你说呢,跟我走。”
星罗和云织对视一眼,跟在后头不远不近的跟着。
李莲花被拉着走:“诶诶诶??你慢点行不行?”
安知回头看了他一眼,步子稍微慢了一些了。
“我觉得你是一个好人。”安知说这话说的莫名其妙。
李莲花也听的莫名其妙。
“好人?为什么突然说我是个好人?总感觉你…憋着坏呢。”
“才没有呢!”安知瞪了他一眼。
两人步伐略快的走回了遂安院,准确的是一个拽一个,李莲花今日穿的本来就有些厚重,没摔倒都是他还有点基础功在身上的。
星罗:“我感觉小姐身子是好多了,这段日子都没有风寒过,这李神医真是厉害。”
云织也点了点头:“老爷夫人和大小姐寻医无数,没想到一个江湖游医竟然有这样的本事。”
安知悄咪咪把门关上了,这把李莲花也弄的怪紧张的。
“别让人进来哦。”安知俩手拉着门,门缝只留着一个脑袋跟星罗云织吩咐。
“是。”
安知满意的关上了门。
遂安院的客厅与卧房书房都是相通的,也不止一个门,他们走的是遂安院的正门进来的,相通的地方不过或是屏风或是书架给做了隔断。
李莲花也并不见外,坐在了条案旁的椅子上,自己给自己倒茶。
安知坐在了他旁边的椅子上,她身子整个倾斜着,朝向李莲花问:“我们是不是已经是好朋友了?”
她觉得是,所以她决定要救他,然后和他一起去江湖,搞定那个采莲庄!
不管是肿瘤还是癌症,即使是只剩下了一口气,只要安知想,她的生机之力可以救活一切。
但除了打碎了的花瓶,粘都粘不到一块的。
她这几天已经打碎了三个了。
当然都是不小心的,那就在架子上,一不小心撞上,就摔了。
李莲花顿了一下,微微侧目看向安知:“你今日怎么说话莫名其妙的?”
安知眼睛瞪大看着李莲花:“难道我们不是好朋友?”
李莲花笑了笑:“是是是,你究竟要做什么?”
安知抱着臂:“很敷衍啊,你就是那种口不对心的人。”
她可是读过书的,读过大学的。
李莲花想要躲开这近乎炽热的眼神,指尖微动,眼神左顾右盼的停不下来,也不知如何停下。
“反正,我们是朋友,所以我一定是要帮帮你的。”
李莲花更不解了:“啊?什么?”
明明说的字都能听得懂,李莲花就是没明白她在说什么。
安知板起一个正经的表情说:“你病了你知不知道?病的很重的,你自己应该有感觉才对呀。”
这样淡薄的生机之力,她之前只在癌症晚期的病人身上见过。
但他一天天的,好像跟普通人没有区别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