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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农场烈日灼人。谭晓晓刚收拾完食堂,就听见外面一阵慌乱——“快来人!老孙头摔沟里了!”

她跑出去,看见几个职工正从板车上小心抬下老孙头。老人脸色惨白,左小腿的伤口皮开肉绽,隐约露着骨茬,鲜血不断涌出,染红了简易担架。

原来老孙头在修灌溉渠时脚滑摔进了沟里,腿正磕在石头上。赶来的刘大夫检查后脸色凝重:“伤口太深,可能骨折了,必须马上送县医院!”

“去县里得三个多小时,这血止不住可怎么办?”有人急道。

刘大夫用绷带加压,血却很快渗了出来。老孙头已因失血和疼痛陷入半昏迷。

谭晓晓站在人群外,心跳如鼓。她的空间药田里,第二茬止血草正茂盛生长,《草药初识》上明确记载着它的外用之法。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她如何解释这“凭空而来”的草药?

“晓晓姐,”小李悄悄挤到她身边,低声提醒,“你不是……给陆团长用过草药吗?”

谭晓晓心头一亮。是了,陆霆骁知道她“懂些草药”,后山采药也是个说得通的理由。

她挤进人群,对刘大夫开口:“让我看看行吗?我老家有些土方子,或许能帮上忙。”

刹那间,所有目光都聚在了她身上。

刘大夫看看气息渐弱的老孙头,又看向谭晓晓,终于咬牙问:“你真能止血?”

“我试试。”谭晓晓语气谨慎,“需要去后山采点草药,二十分钟就回。”

“胡闹!”赶来的副场长厉声喝止,“等人采药回来,血早流干了!立刻送县医院!”

“去县里要颠簸三个多小时,伤口受得住吗?”谭晓晓不退让,“草药就在近处,很快!”

“让她去。”

陆霆骁沉稳的声音打断了争执。他不知何时已站在人群后,作训服上还带着训练后的尘土。他目光扫过伤处,最后落在谭晓晓脸上:“我见过她用草药,有效。”随即转向刘大夫:“您现在有更好的止血方法吗?”

刘大夫看着仍在渗血的伤口,摇了摇头。

“那就试试。”陆霆骁对谭晓晓点头,眼神沉静而信任,“要人帮忙吗?”

“不用,我知道地方。”谭晓晓转身跑开。

她绕到食堂后的柴火堆边,确认无人后闪身进入空间。药田里,第二批止血草叶片肥厚,泛着健康的紫红色光泽。她迅速采下最茂盛的几株,又用竹筒装好灵泉水。正要离开时,目光落在角落那几丛开淡蓝小花的宁神草上。

《草药初识》上称之为“宁神草”,有轻微镇痛安神之效。她犹豫一瞬,也采了两株。

从进空间到出来,外界不过过去五分钟。她抱着一捧“新鲜采摘”的草药跑回人群处时,不少人露出惊讶的表情——这也太快了。

“这些是……”刘大夫疑惑地看着她手中的植物。

“止血草,宁神草。”谭晓晓简短解释,已经蹲到老孙头身边,“能给我一点热水和干净的布吗?”

小李很快端来热水和几块蒸煮消毒过的白布。众人屏息看着谭晓晓动作——她将止血草叶片洗净,放入石臼中捣碎成深绿色泥状,混合少许灵泉水,形成一种散发着清苦气息的药膏。

刘大夫凑近闻了闻:“这气味……确实是草药。”

谭晓晓小心翼翼清理老孙头伤口周围的泥沙,然后用浸过灵泉水的布轻轻擦拭。令人惊讶的是,经过灵泉水擦拭后,伤口的出血速度似乎减缓了一些。

她将捣好的止血草药膏均匀敷在伤口上,又用宁神草的汁液涂抹在老孙头太阳穴和人中处。最后,用干净的绷带包扎好。

整个过程不到十五分钟。

“这就……完了?”有人小声问。

“血好像真的止住了!”一直帮忙按住伤口附近的小李惊呼。

大家仔细看去,果然,刚刚还不断渗血的绷带,此刻只有极淡的一点红色渗出。更重要的是,老孙头的脸色似乎缓和了一些,虽然依旧苍白,但呼吸平稳了不少,甚至从半昏迷中微微睁开了眼。

“老孙叔,您感觉怎么样?”刘大夫赶紧问。

“疼……但没那么慌了……”老孙头声音虚弱,但神志清醒,“刚才……眼前发黑……”

众人面面相觑,看向谭晓晓的眼神都变了。

“伤口只是暂时处理了,”谭晓晓对刘大夫说,“骨头的问题还是得去医院。但这些草药应该能撑一段时间,路上不会大出血。”

刘大夫重新检查了包扎处,又给老孙头量了血压,难以置信地摇摇头:“血压稳住了。小谭同志,你这草药……”

“祖上传下来的土方子。”谭晓晓垂下眼,“我姥姥是村里的接生婆,懂一些草药。”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七十年代的农村,确实有很多民间医药知识通过口耳相传保留下来。

“马上去准备车!”场长当机立断,“小刘你跟车,小谭你也去,路上万一有情况你好处理。”

“我去安排。”陆霆骁转身去调度车辆。

去县医院的路上,卡车在颠簸的土路上行驶。谭晓晓坐在老孙头身边,时刻观察着他的情况。令人惊喜的是,整整三个小时的车程,老孙头的伤口没有再大量出血,体温和血压都保持稳定,甚至中途还清醒地喝了几口水。

“闺女……”老孙头虚弱地开口,“谢谢你……”

“孙大爷,您别说话,省点力气。”

“我这条命……是你捡回来的……”老人眼角有泪光,“我要是走了,家里那个傻儿子……没人管了……”

谭晓晓这才知道,老孙头的老伴早逝,唯一的儿子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四十多岁的人只有七八岁的心智,全靠老孙头在农场干活养着。

“您会好起来的。”她轻声说,又从随身带的水壶里倒出一点稀释的灵泉水,“再喝点水。”

到了县医院,急诊医生检查后都感到惊讶:“这伤口处理得相当专业!止血很彻底,没有感染迹象。骨裂是肯定的,但幸好没有完全断裂,不需要手术,打石膏固定就行。”

刘大夫长舒一口气,转头看谭晓晓,眼神复杂:“小谭,今天多亏了你。”

老孙头住院了,需要至少一个月才能回农场。回去的车上,刘大夫一直若有所思。

“小谭,”他忽然开口,“你那些草药……还有吗?”

谭晓晓心里一动:“还有一些。刘大夫需要?”

“农场卫生所药品稀缺,尤其是外伤药。”刘大夫苦笑,“红药水、紫药水、纱布,这些基础物资都经常短缺。如果能有有效的草药备用,能解决大问题。”

“我可以试着在食堂后面开辟一小块地种一些。”谭晓晓谨慎地说,“但需要时间,而且我不确定在农场的地里能不能种好。”

“试试看!”刘大夫很积极,“需要什么支持,你跟我说!”

回到农场时已经是傍晚。谭晓晓刚下车,就看见陆霆骁站在食堂门口,似乎在等她。

夕阳给他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边,他肩背挺直,像一株沉默的白杨。

“老孙怎么样了?”他问。

“骨裂,打石膏,住院一个月就能回来。”谭晓晓汇报,“医生说伤口处理得很好。”

陆霆骁点点头,目光落在她沾着草药渍和血迹的衣角上:“你做得很好。”

简单的四个字,却让谭晓晓一整天紧绷的神经突然松弛下来。她这才感到后怕——如果草药没用怎么办?如果老孙头在路上出事了怎么办?

“我……我当时其实很害怕。”她低声说。

“但你还是去做了。”陆霆骁的声音不高,在傍晚的风中却很清晰,“有时候,害怕也要做该做的事。这是勇气。”

两人沉默地站了一会儿。食堂里飘出晚饭的香气,农场的广播开始播放晚间新闻,远处传来收工回来的农工们的说笑声。平凡的日子照常流淌,但有些事情已经悄然改变。

“那种止血草,”陆霆骁忽然问,“能量产吗?”

谭晓晓警惕地抬头看他。

“别误会,”他平静地说,“我的兵经常在训练中受伤。如果能有更有效的止血药,能减少很多风险。”

“我需要试验。”谭晓晓实话实说,“今天用的草药……其实是我在后山偶然发现的,不多。如果要在农场种植,需要找到更多种子或植株,还要试验种植条件。”

“后山我可以安排人帮你找。”陆霆骁说,“安全范围内。”

这个提议让谭晓晓心动。空间的止血草种子有限,如果能在现实中成功种植,不仅能解释未来草药的来源,还能真正帮助更多人。

“好。”她点头,“但这件事……需要保密。我不想惹麻烦。”

“明白。”陆霆骁深深看她一眼,“我会安排可靠的人。”

三天后,老孙头的儿子——那个被大家叫作“大福”的中年男人,抱着一篮子鸡蛋找到了食堂。他说话确实有些迟钝,但眼神清澈。

“爹说……给谭姐姐……”大福把篮子塞给谭晓晓,里面是二十个攒得整整齐齐的鸡蛋,“谢谢……救爹……”

谭晓晓推辞不过,收下了。那天中午,她用这些鸡蛋给食堂加了一道韭菜炒蛋,特意给大福盛了满满一大碗。

又过了一周,陆霆骁真带来了几株在后山找到的野生止血草植株。谭晓晓将它们种在食堂后面自己开垦的一小片试验田里,每天用稀释的灵泉水浇灌。

与此同时,她在空间里加快了药田的培育,不仅扩大了止血草的种植面积,还开始尝试种植《草药初识》中记载的其他基础药材:消炎的金银花、止痛的延胡索、促进伤口愈合的紫草。

每天晚上,她在空间的小木屋里研究那本古朴的药书,尝试制作更复杂的药膏。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制药”是在一个雨夜,她按照书上的比例,将止血草、紫草和少许灵泉凝露混合,制成了一种深绿色的膏体。

她需要试验效果,但不能拿人冒险。

机会来得很快。几天后,农场的一头拉车的骡子不小心被铁器划伤了前腿,伤口很深。饲养员老赵急得团团转——牲口是重要的生产工具,要是感染了,损失可就大了。

谭晓晓主动提出帮忙。她用自制的药膏给骡子敷上,同样配合灵泉水清理伤口。三天后,骡子的伤口明显愈合,没有感染迹象,甚至已经开始结痂。

老赵激动得差点要给谭晓晓磕头。

这件事悄悄在农场传开。慢慢地,开始有人私下找谭晓晓要“那种草药”——干活时割伤手的农工,做饭时烫伤胳膊的厨娘,玩耍时摔破膝盖的孩子。

谭晓晓来者不拒,但每次都只给少量,说是“草药有限”。她逐渐在农场建立了一个隐秘的名声:那个会治病救人的小厨娘。

刘大夫正式邀请她每周去卫生所帮忙半天。副场长虽然依旧看她不顺眼,但也不再公开反对——毕竟,老孙头事件后,场长公开表扬了谭晓晓“发扬互助精神”。

然而谭晓晓心里清楚,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一天傍晚,陆霆骁找到正在试验田里观察草药长势的她,递过来一个小铁盒。

“这是什么?”谭晓晓打开,里面是一种淡黄色的膏体,散发着浓烈的药味。

“军区卫生所配发的标准外伤药膏。”陆霆骁说,“我想看看,你的草药和这个相比,效果如何。”

谭晓晓心头一跳。这是第一次,有人要拿她的草药和“正规”药品做比较。

“我需要样本做测试。”陆霆骁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如果你同意,我可以安排。”

“怎么测试?”谭晓晓谨慎地问。

“训练中的轻微皮外伤,分组对比。”陆霆骁看着她,“自愿原则,严格记录。”

这是一个危险的提议,也是一个巨大的机会。如果她的草药效果被证实,甚至优于现有药物……

“好。”她听见自己说,“我同意。”

那天夜里,谭晓晓在空间里待了很久。她反复查看《草药初识》,改良药膏配方,计算不同浓度的灵泉水添加比例。她意识到,自己正站在一个关键的岔路口——这些来自空间的草药知识,或许真的能在这个时代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而那个总在关键时刻出现的特战团长,似乎也在有意无意地为她铺路。

试验田里的止血草在夜风中轻轻摇曳。谭晓晓伸手触碰那紫红色的叶片,仿佛能感受到其中蓬勃的生命力。

炊烟已起,药香初绽。属于她的路,正在脚下徐徐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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