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寻没有绕圈子,开门见山:
“我今天在市区转了转,发现几个问题。
第一,主街道积雪清理不及时,存在安全隐患,也影响市容。
第二,我看到至少三家挂着‘招商引资重点项目’牌子的企业,处于关门状态。
第三,部分沿街路灯损坏,没有及时维修。”
他目光扫过分管城建的副书J赵志国和分管经济的专员艾山:“我想听听,对于这些问题,相关分管领导有什么解释?下一步打算如何解决?”
赵志国和艾山都没料到孟寻会这么快、这么直接地切入具体问题,而且抓的都是表面可见、无法推诿的“小事”。
赵志国轻咳一声:“孟书J,积雪清理我们一直在做,可能是人手不足……”
艾山也接口道:“那些企业……情况比较复杂,有些是市场原因,有些是……”
“我不想听原因。”
孟寻打断他们,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股压力,
“我只问解决方案和时限。城市管理、营商环境,这是最基本的工作。如果连这些都做不好,我们拿什么去谈发展?拿什么去面对阿勒泰的各族群众?”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
“我希望各位同志能切实负起责任来。从明天开始,我希望看到街道干净起来,路灯亮起来。
关于那些停产的企业,请行署在一周内给我一个详细的调查报告和处置建议。”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感受到这位新书J平静外表下的强硬。
他不是来混日子的,也不是来被架空的。
他一来,就直接敲山震虎,从最具体、最无法辩驳的问题入手,宣示他的存在和权威!
艾山和赵志国的脸色都有些难看,但在孟寻的目光逼视下,只能硬着头皮应承下来。
“散会。”孟寻起身,率先离开会议室。
留下身后一群面面相觑、心思各异的班子成员。
他们意识到,这个从中Y“发配”来的年轻书J,恐怕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孟寻要求清理积雪和维修路灯的指令,在地w大院引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波澜。
虽然有些人阳奉阴违,但表面功夫还是做了起来。
几天后,街道确实干净了些,部分路灯也恢复了照明。
这小小的改变,让一些普通市民对这个新来的书SJ有了初步的、模糊的好感。
孟寻深知,这只是第一步。
他需要更深入地了解阿勒泰,尤其是了解那些被层层汇报所掩盖的真实情况。
光靠官方渠道和那个言辞闪烁的王司机,是远远不够的。
这天下午,他独自一人,步行来到阿勒泰市唯一的、也是最大的巴扎(集市)。
这里人头攒动,各族商贩叫卖声不绝于耳,充满了鲜活的生活气息。
他穿着普通的夹克,戴着帽子,混在人群中,并不显眼。
在一个卖手工地毯和刺绣品的摊位前,他被一幅精美的艾德莱斯绸挂毯吸引了目光。
挂毯图案繁复,色彩艳丽,充满了浓郁的民族风情。
“老板,这个怎么卖?”
孟寻用还算流利的维吾尔语问道。
他重生后记忆力惊人,学习语言也极快,在来之前的恶补和前世的一点基础下,日常维语交流已无大碍。
摊主是一位年轻的维吾尔族姑娘,正低头整理货物。听到询问,她抬起头来。
刹那间,孟寻觉得仿佛看到了戈壁滩上升起的一轮明月。
她的眼睛大而深邃,如同喀纳斯湖的湖水,睫毛长而卷翘,鼻梁高挺,嘴唇饱满,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
她戴着头巾,但几缕乌黑的卷发调皮地垂在额前,更添了几分风情。她年纪不大,约莫二十三四岁,但眼神里却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静和……
一丝不易察觉的忧郁。
“一千八。”姑娘的声音清脆,像雪山融化的泉水。
孟寻回过神来,指了指挂毯一角一处几乎看不见的抽丝:“这里有点瑕疵,能便宜点吗?”
姑娘凑近看了看,眉头微蹙,随即舒展,露出一抹无奈又坦诚的笑容:“您眼睛真尖。这是一千五进的,您给一千六吧,我不能亏本。”
她的笑容很干净,带着边疆女子特有的爽朗。
孟寻正要说话,旁边突然挤过来三个流里流气的青年,为首的是个膀大腰圆的汉子,穿着花衬衫,一脸横肉。
“古丽娜孜,这个月的管理费该交了吧?”
汉子操着生硬的汉语,目光贪婪地在姑娘身上扫来扫去。
被称为古丽娜孜的姑娘脸色一白,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握紧了手中的刺绣针:“巴图尔,我这个月生意不好,能不能宽限几天?”
“宽限?”
叫巴图尔的汉子嗤笑一声,伸手就去抓摊位上的一块羊绒披肩,
“没钱就拿东西抵!”
古丽娜孜惊呼一声,想去阻拦,却被巴图尔一把推开,踉跄着向后倒去。
就在这时,一只稳健的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同时,另一只手抓住了巴图尔伸向披肩的手腕。
“光天化日,强拿强要,不合适吧?”
孟寻挡在古丽娜孜身前,看着巴图尔,语气平静,但眼神锐利。
巴图尔感觉手腕像被铁钳夹住,挣了一下竟没挣脱,顿时恼羞成怒:“你他妈谁啊?少管闲事!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
他的两个同伴也围了上来,面色不善。
周围的人群迅速散开,远远看着,没人敢上前。
古丽娜孜紧张地抓住孟寻的衣角,低声道:“先生,谢谢你,你快走吧,他们是‘野狼’的人,惹不起的……”
“野狼?”
孟寻眉头微挑,这个名字他似乎在王司机欲言又止的话里听到过。
“怕了就滚蛋!”
巴图尔狞笑着,另一只手挥拳就向孟寻面门打来。
孟寻脚步微微一错,侧身避开,抓住巴图尔手腕的那只手顺势一拧一带。
“咔嚓!”一声轻微的脆响。
“啊——!”
巴图尔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曲,显然是被卸脱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