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王敏锐察觉到了季禾话语中的言外之意。
这番看似坦诚的“道歉”，实则是在不动声色地展示其背后势力的碾压性力量——对方甚至无需刻意施压，仅仅是一次“失误”，便足以让皓澜大陆遭受重创。
昭王的手指在王位扶手上轻轻敲击，脑中飞速运转，他深刻意识到，与这样未知的存在建立联系，既是前所未有的机遇，也可能是万丈深渊。
若处理得当，或许能借助对方的力量摆脱四琼天的桎梏，甚至让昭国的卡师实现跨越式发展。
可一旦触怒对方……后果不堪设想。
昭王的手紧握成拳。
还是太弱小了……
他看向季禾，语气中不自觉带上了几分郑重：“贵方，希望与昭……元朔星建立怎样的外交关系？”
季禾：“友好互利。”
萧鹤、徐一帆、杨岁安、炎昭、陆屿五个人绷着脸，保持着作为蓝星使者的沉稳。
炎昭和陆屿是大家族出来的孩子，对这种场合适应良好，但徐一帆、杨岁安、萧鹤却有点如坐针毡了。
感觉这场面太过严肃，真让人不习惯。
徐一帆看着一本正经的季禾，心中感叹，盒子这家伙还真什么场面都能适应啊。
昭王的声音复又响起：“怎样互利？”
不是他妄自菲薄，以双方的差距，昭王实在难以想象能为对方提供什么样的‘利’。
恐怕在对方眼中，元朔星整颗星球也算不得什么吧。
其实这倒是他想岔了。
对于蓝星来说，元朔星是个非常合适的观测目标。
而且元朔星是蓝星在广袤宇宙中遇到的第一个星系外的智慧文明，意义总是不同的。
季禾：“元朔星能级够低，我们想看看，如果让你们星球上的人突破由星球桎梏带来的上限，或者给你们星球灌注能量，是否会促进星球能级增长。”
“我们需要收集相关的数据资料。”
昭王沉默，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王座扶手。
他听明白了，‘秦国’要用元朔星做实验。
这个实验对元朔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但这种生死由他人掌控的感觉实在说不上好。
或者说，很糟糕。
但弱小的一方就是没有话语权的。
昭王明白这个道理，也很快收起了内心的那一丝不甘。
他应该庆幸，发现他们这个弱小星球的是‘秦国’这个目前看来还算友善的文明，而不是什么上来就要掠夺或者毁灭的邪魔歪道。
他也意识到了，对于他们这个世界来说，这是场前所未有的机遇。
抓住这个机遇，昭国或许能打破四琼天的封锁，让卡师之道在皓澜大陆绽放出全新的光芒。
甚至整个文明进程都可能因此实现质的飞跃。
昭王看向季禾缓缓开口：“不知贵方需要我们如何配合？寡人愿意促成此事。”
季禾：“我们需要关于皓澜大陆的历史、地理、种族分布以及卡师体系的详细资料。”
昭王沉默半晌，最终还是点头道：“可以。”
“另外你们星球上有一些有意思的东西，我们会长期收购……”
接下来又聊了一些话题。总体来说，季禾觉得昭王是一个还不错的合作伙伴。
接受力强，而且懂得审时度势。
会观察他们的神色，不动声色的试探他们的态度。
希望能从中撷取更多的利益。
但季禾没有与他谈论具体内容。
毕竟还没有与林砚舟和周书昀交流过情报。
多个政权所带来的劣势就在于此了。
一个星球没有统一的声音，外交不方便不说，内部纷争就足以消耗大量精力。
交流告一段落，昭王在大殿开启了宴会。
季禾他们一开始对这种古风的宴会还是有点好奇的，但开始一段时间后，就没了兴趣。
与他们熟悉的现代饮食相比，这里的菜肴虽用料讲究、摆盘精致，却少了几分烟火气与丰富的调味层次。
炔岳倒是吃得津津有味，不时偷偷打量季禾六人，见他们对满桌珍馐兴致缺缺，心中不由猜测起了他们平时所吃的食物。
昭王看出他们兴致缺缺，便缩短了宴会流程，一个半小时便结束了这场略显沉闷的宴请。
随后，他命人将季禾一行引至王宫西侧的贵客苑安置。
侍从恭敬地为他们介绍苑内设施，说一应需求皆可通过院外的铜铃传唤，随后便躬身退下，留下季禾六人独处。
季禾整个人没形象的往软榻上一瘫。
“好累啊，比打怪累多了。”
陆屿拿起旁边桌子上的茶壶倒了杯水。
“你表现的那么游刃有余，还以为你很习惯呢。”
季禾说：“给我也倒一杯。”
陆屿重新拿了个杯子，倒满水递给他。
季禾一口喝干，擦了擦嘴。
“那肯定不能怯场啊。”
对季禾来说，既然接下了这件事，那就必须要做好。
陆屿坐在圆凳上，问道：“这个昭王……你怎么看的？”
季禾：“一个有野心、有远见但同时又有些激进的君王。”
他能看到问题，也知道解决问题的关键在哪，但为了达成目标，有时会不惜用一些冒险的手段。
不过在当前局势下，这种特质反而能让他更快抓住与秦国合作的核心，毕竟保守观望很可能会错失这次改变昭国命运的机会。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翊、凛、昭三国谁抓住了这次机会，谁就掌握了主导权。
季禾几人聊了几句，以杨岁安发现了宫苑后面的温泉池子，集体泡澡收尾。
……
陆地上的人忙得风风火火，海上也很不平静。
二十位水系卡师在航海途中经历了风暴、水中异兽族群、以及暗礁旋涡等等一系列波折，终于艰难来到了海娃航海地图上‘长臂族’所在的岛屿。
在这里下来了七人，后到‘长股族’又下了七人，最后到达的‘讙头族’的是六人。
每一组都有还没有使用语言buff的人，用来充当翻译，避免语言不通带来的麻烦。
这三个种族虽然彼此分开居住，但与大陆形势截然相反。
大概是海上生存的压力，让他们彼此合作的异常紧密。
这种合作不仅仅是简单的分工协作。
更是一种人类在面对自然中彼此信任、互相支持的更紧密深厚的同盟……或者说伙伴关系。
促成这种社会关系形成的一大原因应该是——海上从来不缺资源，缺的是获取资源的手段与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