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辰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即化为强烈的兴趣。他没想到简临渊不仅能看懂,还能立刻指出关键,甚至直接思考破局手段。这份敏锐和老辣,绝不是一个高中生该有的!
“明刀明枪,固然爽快,但容易两败俱伤。”顾北辰缓缓道,“有时候,一阵恰到好处的‘东风’,或许能省去很多力气。比如,如果那块地上有些什么‘意外’的发现,让它的文化价值陡然提升,或者,让某些人沾上不必要的‘麻烦’……”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他想借助非正常手段,而简临渊疑似具备的某种“能力”,或许就是这阵东风。
简临渊微微颔首,不再言语。他端起已经微凉的茶,又喝了一口。顾北辰的棋路很清晰,借助他的“异常”来对付“清河会”,同时将顾氏集团置于相对超然的位置。这是一招借刀杀人的棋。而他,简临渊,这把“刀”,是否愿意被借,又将以何种方式出鞘,主动权,未必全在顾北辰手中。
“算法优化的事情,我会让团队准备一份更详细的资料给你。至于这个……”顾北辰收起平板,意味深长地说,“就当是朋友间的闲聊,简同学不必有压力。”
离开顾氏大厦时,夕阳已将天空染成金红。简临渊没有直接回家,而是信步走向那条熟悉的老街。华灯初上,“漱玉斋”的灯笼已经亮起,在暮色中散发着温润的光晕。
他推开店门,铃铛轻响。店内依旧静谧,苏九卿正俯身在一个博古架前,用一把细毛刷小心地清理一件青铜爵上的浮尘。听到铃声,她抬起头,看到是简临渊,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化为浅笑:“简同学,今日怎么得闲?”
“路过,想起苏老板这里的茶香,便进来叨扰一杯。”简临渊目光扫过那件青铜爵,器型古拙,绿锈斑驳,却隐隐透着一股肃杀之气,绝非寻常陪葬品,倒像是……祭祀用的重器?前世他曾见过类似制式的器物,常用于某些古老的仪式。
“稍等,这就好。”苏九卿放下工具,净手,开始沏茶,动作依旧优雅从容。“简同学刚从那边过来?”她似是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窗外顾氏大厦的方向。
“嗯,与顾先生聊了聊算法,还有……城西的规划。”简临渊坦然道,目光却落在苏九卿沏茶的手上。她的指尖纤细白皙,但在倒水时,手腕极其稳定,没有一丝晃动,这是一种需要经年累月练习才能达到的控制力,非寻常古董商能有。
苏九卿斟茶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将茶盏推过来:“顾大少年轻有为,志向高远。城西那盘棋,可不是谁都能下的。”她抬起眼,眸光清亮,直视简临渊,“尤其是那地方,水浑,石头多,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老东西。”
“水浑才好摸鱼。”简临渊接过茶盏,指尖与她轻轻一触,一股极淡的、与那日沉香同源却更精纯的凉意传来,让他体内《蛰龙诀》的气流微微一动。“至于老东西,有时候,反而是破局的关键。就看有没有人认得,敢不敢用。”
苏九卿闻言,脸上笑容深了些,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意味。“看来简同学不仅数学好,对这些‘老东西’,也颇有见解。”她起身,从柜台后取出一个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块残缺的龟甲,上面刻着几个极其古老的符号。“前几日收来的,说是从河边捡的,我觉得这纹路有点特别,简同学见识广博,帮忙看看?”
简临渊目光一凝。那不是普通的龟甲,上面的符号,虽然残破,但与他前世在皇家秘藏中最古老的典籍上见过的某种祭祀符文极为相似!这种符文,据说蕴含着沟通天地能量的秘密,早已失传。它出现在这个世界,出现在这个时间点,绝非偶然。
他没有伸手去碰,只是仔细看着。龟甲上除了古老符号,还沾染着一丝极淡的、与清河会那几个混混身上相似、却更加阴冷污秽的气息。看来,清河会找苏九卿的麻烦,不仅仅是为了地盘那么简单。
“年代久远,气息驳杂。”简临渊收回目光,语气平淡,“苏老板还是小心收藏为好,有些东西,沾上了,因果不小。”
苏九卿深深看了他一眼,合上锦盒:“多谢提醒。我这家小店,只想安安分分做点生意,有些因果,确实不想沾。”她话里有话,既是表明立场,也可能是一种暗示。
从漱玉斋出来,夜色已浓。简临渊走在回老旧小区的路上,脑海中信息纷纷。顾北辰的科技商业版图,苏九卿代表的古老传承,清河会及其背后可能存在的邪异势力,还有这块突然出现的古老龟甲……几条线渐渐清晰,又相互缠绕。
他停下脚步,望向夜空。都市的霓虹照亮了天际,星辰隐匿。这是一盘远比校园纠纷复杂得多的棋局。但他心中并无畏惧,反而涌起一股久违的、面对挑战时的兴奋。
顾北辰想借他的力来对付清河会,苏九卿似乎在观望,也可能想借他之手摆脱麻烦。而清河会,则是一个需要清除的障碍,同时也可能是揭开某些秘密的钥匙。
他,简临渊,重生的摄政王,岂是甘愿被人当刀使的?既然都已落子,那他不妨也布下自己的局。
这盘棋,才刚刚开始。而执棋者,未必只有明面上的那几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