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珍珠城一中的高三生活,对简临渊而言,成了一种奇特的背景板。课堂上老师讲授的知识,他只需快速浏览一遍教材便能深刻理解,甚至能察觉到某些理论在逻辑上的简陋之处。他的大脑仿佛一台经过千年智慧淬炼的超算,高效地吸收、整合、并超越着这个时代的教育体系。他不再刻意显露锋芒,解答问题时常引经据典,用看似高中范畴内的方法,给出连老师都需思索片刻才能理解的精妙思路,这种“藏巧于拙”的表现,反而让他身上那种“天才”的标签更为牢固,也少了许多无谓的窥探。
放学后,他不再直接回家。那个破旧的家是温暖的港湾,是必须守护的软肋,但绝非他施展的舞台。他频繁出入市图书馆,身影隐匿于层层书架之间。与之前漫无目的的浏览不同,他现在有了明确的目标。他系统性地查阅这个世界的科技发展史,特别是近五十年来的突破性进展,从半导体到人工智能,从基因编辑到太空探索。他如同一个最耐心的猎手,梳理着现代文明的力量脉络。同时,他并未放弃对历史,尤其是那些被主流观点视为“传说”或“未解之谜”的片段投入巨大精力。他试图在其中寻找与自己前世所在世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的联系,或者说,寻找这个世界“另一面”存在的历史证据。
《蛰龙诀》的修炼从未间断。夜深人静时,他盘坐于陋室之中,意念沉入丹田,引导着那丝日益壮大的暖流,如同引导着一条细小的幼龙,在干涸已久的经脉中艰难却坚定地游走。修炼带来的变化是缓慢而实在的。这具身体原本的虚弱感正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蕴的精力,感官也变得更加敏锐,能捕捉到风中更细微的气息,能听到隔墙更轻微的响动。他甚至能模糊地感觉到,在城市的某些方向,存在着一些微弱但异常的能量波动,其中一道,隐隐指向“漱玉斋”的方位。
与此同时,他也能清晰地感知到,至少有两股不同的视线,在不远不近地跟随着他。一股带着市井的痞气和几分小心翼翼的忌惮,显然是李阿彪派来盯梢的眼线;另一股则更为专业、隐蔽,行动轨迹带着经过训练的章法,大概率与顾北辰或官方力量有关。对此,简临渊置若罔闻,任由他们如同影子般存在。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这些窥探不过是清风拂山岗。他需要时间成长,也需要这些“旁观者”将他想传递的信息带回去。
这天下午,简临渊刚在图书馆一个僻静角落坐下,摊开一本关于量子物理基础理论的专着,一个身影便在他对面的座位落座。来人是顾北辰。他今日穿着一身休闲西装,少了几分商界精英的凌厉,多了几分学究气的儒雅,但眼神中的锐利与探究丝毫未减。
“简同学,好巧。”顾北辰微笑着打招呼,目光扫过简临渊手边那摞书的书脊,《量子纠缠现象》、《信息论基础》、《古代神话与考古发现》……种类庞杂,跨度极大。
“顾先生。”简临渊合上书,微微颔首,并无意外之色。他早知道顾北辰会来找他,只是时间问题。
“看来简同学的阅读兴趣十分广泛。”顾北辰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上次一别,你提到的‘辨证施治’思路,给了我很大启发。团队正在尝试将其核心思想算法化,虽然困难重重,但前景令人兴奋。”
“学以致用,本是正理。”简临渊语气平淡,“世间万法,其理相通。现代科学追求精确与量化,而古老智慧长于整体与变通。二者结合,或能补益。”
顾北辰眼中闪过激赏:“说得太好了!我今日来,正是想更深入地请教这个问题。”他顿了顿,看似随意地问道,“听说简同学最近对古物也颇有兴趣,常去漱玉斋?”
试探来了。简临渊面色不变:“苏老板博闻强识,店内器物颇有可观之处,偶尔拜访,受益良多。”他巧妙地将话题引向对方感兴趣的领域,“顾先生对城西那块地的规划,似乎志在必得。却不知,对那片土地下可能埋藏的东西,了解多少?”
顾北辰眸光一凝,随即恢复自然,笑道:“做足前期调研是基本功课。地质报告、历史沿革、甚至民间传说,都略有涉猎。简同学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简临渊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划过一个古老的符文图案,那是他前世在某处遗迹中见过的,与“灵犀”相关,“只是偶然想到,任何大规模开发,若触动地气,或引发不可测之变。譬如建房,地基不稳,楼宇再高亦属虚妄。有些‘根基’,比钢筋混凝土更古老,也更……敏感。”他点到即止,留下足够的想象空间。
顾北辰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他显然听懂了简临渊的暗示,这与他掌握的一些零碎且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信息隐隐吻合。难道简临渊真的知道些什么?关于那片土地之下,超越常规认知的秘密?
“受教了。”顾北辰最终郑重地点点头,“看来,我们的合作,可以更深入一些。除了算法,或许在项目风险评估方面,也能借助简同学的‘独特’视角。”这几乎是在明确邀请简临渊进入核心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