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能给你的唯一建议,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蔡瑁气得双手发抖:“好!好得很!蒯越,今日之仇,我蔡瑁记下了!告诉刘备,明日若敢在使君面前,提及今夜半个字,他休想离开这襄阳城!”
蔡瑁忿忿离去。
蒯越暗暗松了一口气。
虽然说是开战,但这襄阳城中,蒯氏一族可没什么兵马。
兵马几乎都在蔡瑁蔡中蔡和三兄弟手中。
如果蔡瑁执意犯浑,蒯越还真不一定拦得住!
蒯越入内宅,将跟蔡瑁的约定,告诉刘备。
刘备暗暗松了一口气:“今夜多亏异度先生了,搭救之恩,刘备铭记在心!”
但不论是蔡瑁还是蒯越,都没有觉察到。
黑暗中多了一人!
见蔡瑁退兵,黑暗中的人微微松了口气,又消失无踪。
翌日。
刘备辞别刘表。
虽然彼此仇视,但刘备和蔡瑁,都遵守了约定,只口不提昨夜的冲突。
刘表被蒙在鼓里,亲自送刘备和关羽出城。
蔡瑁无奈,只能暗恨不已。
离了襄阳,刘备一路徐行,脸色铁青。
城外的陈到等人,见刘备面色不渝,也不敢问,默默的跟在身后。
一直到了襄阳城十里外,刘备看到路边的突兀的怪石,心中不由一阵烦闷。
刘备挥起一剑,砍向怪石,心中的怨气,也脱口而出。
“蔡瑁狗贼,我必杀你!”
刘备征战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受到如此的羞辱!
若是两军交战,胜负各凭本事,刘备没有任何怨言。
但像蔡瑁这样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阴谋诡计,让刘备感觉非常的憋屈。
就好比被狗咬了一口,却没办法咬回去一样!
“蔡瑁蚊蝇之辈,挥手之间,就能斩杀,主公又何必恼怒呢?”
淡淡的话语,在刘备耳边响起。
刘备循声一看,又惊又喜:“军师,你怎么在这里?”
魏延心直口快:“军师担心主公安危,连夜趋兵在此,又遣人潜入了襄阳城,得知蔡瑁退兵,才在这附近等候。”
刘备更是感动不已:“军师,都怪我大意,才让军师如此奔波劳累!”
白天跑新野,连夜又趋兵襄阳。
虽然刘备知道。
诸葛千的行军速度很快。
但行军速度再快,人力也是有限的!
其中的艰辛,又其实一句两句说得清楚的?
诸葛千轻摇羽扇,淡然一笑:“主公无恙就好!些许奔波,都是小事!”
“但主公经此一夜,也应当明白。”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主公素来宽仁,即便是行刺你的刺客,都想以仁德感化。”
“但宽仁,并不适合所有人。”
“当断则断,当狠则狠!”
刘备凛然。
道理刘备何尝不懂?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但刘备向来如此,除非是怒到极点,否则是很难违背仁德信义的原则的!
“军师教诲,我会谨记。”
“因为别驾蒯越的提议,我跟蔡瑁之间的仇怨,景升兄并不知情。”
“蔡瑁这次杀我不成,定然还会用计。”
“但我又不希望因为蔡瑁而跟景升兄反目。”
“军师可有良策应对?”
诸葛千淡然轻笑,双眸如广阔的的天空一般:“主公,蔡瑁之流,只是小患,我会替主公将其铲除!”
“主公的眼光,要重点放在曹操、袁绍、袁术、孙策这些割据一方的豪杰。”
“而不是些许小患!”
受到诸葛千的影响,刘备器量也变得豪迈。
刘备朗声一笑:“军师言之有理,这倒是我显得小气了!”
“区区一蔡瑁,也就会玩一些不入流的阴谋诡计。”
“有军师在,我又何须在意蔡瑁这样的蚊蝇之辈!”
“陛下秋狝田猎在即,我的精力,更应该放在许都一行上!”
心中的怨气消散,刘备不再去想襄阳的事。
策马并行。
刘备言谈之中,再次恢复了往日的豪迈!
凉州。
西凉太守马腾,整装待发。
长子马超担忧马腾安危:“父亲,曹操奸诈,比昔日董卓更狠辣,不如让孩儿陪你一起去许都?”
马腾摇头:“超儿,你我若同去许都,恐怕父子都难回西凉了。”
“这次就让铁儿和休儿,随我同去!”
马超谏道:“铁弟和休弟年幼,武艺太差,难以护卫父亲周全!”
“可让云禄随行!”
马腾皱眉:“云禄虽然自幼习武,但毕竟是一女子,我这次是去许都观天子田猎的,怎能带女眷?”
马超执意道:“铁弟和休弟,容易成为父亲拖累;云禄跟着父亲,反倒不会惹人怀疑!”
“若父亲不同意,那我就率西凉健儿护送你去许都!”
“看那曹操,是否敢对父亲不敬!”
马腾连忙劝阻:“你带兵去许都,我岂不是成叛贼了?”
“就依你之见,让云禄随我同去!”.
刘备回到宛城,将南阳郡军政,都委任给了诸葛千。
然后在关羽和十个亲卫的护卫下,踏上了去许都的行程。
虽然。
诸葛千断定曹操不会在这个时候,冒风险杀害刘备。
但人心难测,没有任何的料算,是真正的万无一失的。
成事在天,谋事在人.
多一些准备,才能降低风险。
刘备离开之后,诸葛千当即召集了宛城文武。
张飞、高顺和诸葛瑾征讨上庸、房陵和西城三县尚未归来,关羽又跟刘备去了许都。
宛城文武虽然少,但也勉强能满足诸葛千的调配。
“张绣!刘辟!孙乾!”
“在!”
“南阳郡北部,毗邻颍川郡,有鲁阳、犨和叶三县,三县城郭,年久失修,即日起,你三人以筑城屯田为名,领兵一万,驻兵鲁阳,巡视三县,不得有误!”
“诺!”
“张辽,廖化,简雍。”
“在!”
“即日起,由你三人巡视南阳全境,督促各县,外击盗匪山贼,内惩奸商恶霸,如有违背南阳律令者,可先惩后奏!”
“诺!”
“糜芳,周仓,裴元绍!”
“在!”
“即日起,由你三人,组建糜氏商队,前往幽冀,以行商为名,打探各方消息。”
“诺!”
“刘辟,龚都!”
“在!”
“即日起,你二人各领五十名机敏忠诚部卒,同样前往幽冀二州,求访各郡,不以出身论英雄,上至世家俊杰,下至贩夫走卒,但凡有才能者,皆可招募!”
“倘若缺少钱粮,可向糜氏商队支取。”
“诺!”
除了长史贾诩,负责钱粮的簙曹书佐糜竺,以及要暂时统帅宛城兵马的魏延和陈到。
宛城的核心文武,都已经被委派外出。
目前宛城只有这部分人,可以委以重任。
“军师,你将宪和和公佑,都委派出去,子瑜又去了房陵,这宛城就只有你和我了。”
“宛城的政务,老夫力不从心啊!”
贾诩一双老狐狸一般的双眸,极富情感,仿佛真的已经劳累过度一般。
了解贾诩的诸葛千,又怎么会相信贾诩这影帝般的演技?
“长史,明人不说暗话,你这每天雷打不动的只有两个时辰会处理政务,你告诉我力不从心?”
政务是否繁忙,是因人而异的。
县乡之才,如果身居州郡高位,昼夜加班都处理不完政务。
但让一个天下奇才,处理一郡政务,那根本就跟玩儿似的。
就如同让庞统去耒阳县当县令,积累一个月的政务,庞统半天就能处理完。
如果是简雍和孙乾诉苦说力不从心,诸葛千自然是相信的。
但从贾诩口中,说出处理宛城的政务已经力不从心了的话,那就纯粹是故意的了。
贾诩呵呵一笑:“老夫好歹也得有副手。”
诸葛千将南阳郡三十七县官吏名册,往贾诩面前一推,摇扇轻笑:“长史,别说我不体谅你,这南阳郡能给你当副手的,除了在野的贤才外。”
“都在这里了!”
“三十七县官吏,你看中谁了,就调谁来宛城!”
贾诩却是看也不看:‘这三十七县的官吏,老夫早已熟悉,治理县乡还可以,统辖一郡诸务,眼光太浅。’
“我最近偶遇一小吏,与其攀谈。”
“此人目光见识,能力才学,在这宛城吏官之中,也算优秀!”
诸葛千见贾诩卖关子,笑道:“既然长史如此欣赏,你提名,我签字,让他当你副手就可以了。”
贾诩摇头:“军师有律令,郡县级官吏,如有过往罪名,需要谨慎任用。”
诸葛千询问道:“此人犯了什么事?”
贾诩道:“此人以前是颍川郡的游侠,平生只好仗剑走天涯,为友报仇后,逃亡他乡,如今弃武学文,不久前成了宛城一小吏。”
诸葛千顿时有了兴趣:“弃武学文,还能得到长史的欣赏,看来这是一个被仗剑游侠耽误了的贤才啊!”
“他叫什么名字?家中可还有亲人?”
贾诩笑道:“此人姓徐名庶,字元直,但在宛城吏册上登记的名字,是单福!还有一老母在颍川,替人洗衣为生。但如今跟徐庶,将近十年没有重逢过了。”
徐庶?单福?
诸葛千顿时双眸一动。
但如今诸葛千身居要职,不能仅凭感情用事。
·
虽然徐庶有才。
但该考核的,依旧得考核,否则不能服众。
“长史副职,责任重大,不可以轻易决断。”
“人无孝而不立,既然徐庶有老母在颍川,可先请老夫人来宛城做客,再遣人探访徐庶在同郡名声,为友报仇的前因后果。”
“若是忠廉孝义之辈,长史则可重用!”
“若是不忠不孝之人,将其逐出颍川,老夫人则由太守府庇护。”
贾诩笑道:“军师看似严厉,实则仁心啊!”
“这还没用这徐庶,就先将徐庶近十年未见的老母请来宛城。”
“如此恩义,纵然徐庶当不了我的副手,也定然会替宛城效死力!”
诸葛千亦笑道:“主公如今不在宛城,又将南阳郡军政诸事委任给我,我自然不能让贤士寒心,损害了主公的仁德贤名。”
两人对视大笑。
片刻之后。
贾诩敛容问道:“军师,既然主公已经将南阳郡军政诸事委任,这荆州的布计,是否也得开始了?”
“主公不忍夺刘表基业,军师和我,也难以力劝。”
“但主公若是从许都归来,声名一扬,刘表定然会忌惮主公。”
“善谋之人,一定得会趋利避害,抢先布局!”
“倘若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再去谋划良策,胜败难料啊!”
诸葛千微微点头,凝声道:“蒯氏一族,已经有意推举主公,担任荆州之主,但被主公婉拒。”
“主公素来以信义立世,倘若无故篡夺刘表基业,的确有损名声。”
“刘表对诸葛家有恩,我亦不可能让其死于争斗。”
“昔日陶谦,能三让徐州。”
“今日刘表,亦可以让其三让荆州!”
贾诩饶有兴趣:“但刘表虽然虚有其表,但想让刘表放弃荆州之主的权力,绝非易事!”
诸葛千轻笑,眸中闪过一丝狡黠:“陶谦三让徐州,真的是陶谦,愿意放弃徐州之主的权力吗?”
“究其原因,是陶谦认为,再当徐州之主,一定会兵败被擒,然后被曹操诛灭三族,断了传承。”
“想让刘表让荆州给主公,得让刘表清楚。”
“这荆州,他守不住!”
贾诩会意:“若想让刘表认为,荆州守不住,无外乎两点,内忧和外患。”
“如今蔡氏一族专权,越过刘表加害主公,倘若刘表老迈不能主政,荆州大权,都会落入蔡瑁手中!”
“刘琮虽然是蔡瑁外甥,但主弱臣强,天子亦会被外戚专权,刘琮年幼,同样只会受蔡氏摆布!”
“天子还有机会诛杀外戚,但荆州有外患,刘琮等不到诛杀蔡瑁掌权的机会!”
“这是内忧。”
“外患又分近忧和远患。”
“刘表看不懂天下局势,坐拥荆襄九郡,却只知道自保,不敢趋兵北上跟曹操和袁绍争锋,待曹操和袁绍分出胜负,荆州和北方的战事,必然开启。”.
“不过刘表肯定是看不到这样的危险,即便有人告诉刘表,刘表也会不以为然!”
“远患对刘表构不成威胁,那就只能近忧了!”
“荆州的近忧,是扬州。”
“如今扬州,孙策、袁术、刘繇,三杰并立,尚未分出胜负。”
“军师中意的,是哪一方?”
诸葛千轻笑:“长史,主公面前,可没见到你这般分析。”
贾诩亦笑道:“主公宽仁,我的一部分谋划,主公是不可能采纳的,所以我会踢掉一部分。”
“但军师不同,我若是藏私,反倒让军师笑话。”
诸葛千轻摇羽扇:“刘繇此人,志大才疏,连笮融这样的奸诈之辈,都敢重用,早晚会被笮融弑主而死。”
“更何况,那豫章郡,本是我叔父诸葛玄在治理,我亦在豫州郡生活了两年。”
“若不是我担心离开豫章之后,叔父犯浑,不自量力的要跟扬州豪强开战,就凭刘繇那几个歪瓜裂枣,也配得到豫章郡?”
顿了顿。
诸葛千微微敛容:“而袁术跟孙策。”
“袁术是四世三公嫡系,名望很高,袁氏基业,也很雄厚,但袁术麾下名仕,大部分都是言过其实,不堪大用。”
“孙策虽然家世名声,都比不上袁术。”
“却为人豪迈,颇得人心,又有周瑜这个昆仲辅佐,只是借了几千兵马,就平定了江东诸郡,能力、魅力和魄力,都不是袁术能比的!”
“而且,如今的大司农周忠,是周瑜的伯父,庐江周氏,同样是世代公卿。”
“只不过,孙策此人,喜欢亲冒矢石,又自恃武勇,不喜欢有护卫在旁,注定会死于刺客之手。”
“孙策若死,孙权继承父兄遗志,定然会选择退守自保。”
“所以,孙策,同样不是我中意的合作对象。”
贾诩笑道:“那就只剩袁术了。”
“袁术若想赢孙策,核心在于一个可以替袁术规划大局的谋士。”
“但有这样眼光的人,又怎么会效力袁术?”
贾诩见诸葛千似笑非笑:“看来军师早有人选,不知,军师准备派遣谁去?”
“可千万别打老夫的主意!”
“老夫年迈体弱,不想舟车劳顿。”
诸葛千朗声一笑:“南阳郡离不开长史,我怎么可能让长史去寿春。”
“我有三个弟弟。”
“二弟诸葛瑾,如今在翼德麾下,任行军军师,在上庸、房陵和西城三郡,纵横捭阖,可谓是如鱼得水。”
“四弟诸葛均,一卷《屯田秘策》,替主公解决了钱粮难题。”
“我那心傲气高的三弟诸葛亮,如今在家中,早已经坐不住了!”
“亮弟的个性,又跟我最像,若让他跟着我在军师府处理政务,他宁愿闭门读书!”
“但主公现在仅有南阳郡,没有更多的职位可以让亮弟一展所长。”
“正好,袁术缺一个能出谋划策谋士。”
“而江东群儒,也刚好可以让亮弟,拿来练手。”
贾诩轻笑:“你就不怕你三弟去了袁术麾下,从此一去不复返了?”
诸葛千轻摇羽扇,从容笑道:“我不怕亮弟在袁术麾下,待得太久,就怕他,待的时间太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