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 年 6 月 12 日,深圳的清晨带着一丝反常的闷热,证券营业部的电子屏亮得刺眼,上证指数停在 5178 点 —— 这是近七年的最高点,红色的数字像团火焰,烧得每个人心里发烫。
李化春提前半小时到了营业部,大厅里已经坐满了人。老陈占了最前排的位置,手里拿着刚打印的 K 线图,正跟周围的人炫耀:“你们看,我就说中国中车能涨到 25 块!昨天加仓的 10 万,今天就赚了 8000 块,再涨几天,我就能给我孙子买学区房了!”
花衬衫男人凑过来,晃了晃手机里的账户:“老陈,你这算什么?我加了 5 倍杠杆买的券商 b,昨天一天就赚了 15 万,现在账户里有 120 万了,下周我就去提辆奔驰!”
散户区的讨论声此起彼伏,有人拿着计算器算收益,有人对着手机直播喊 “满仓干”,连扫地阿姨都拿着手机问:“小伙子,我这乐视网今天怎么没涨啊?是不是该加仓了?”
李化春没像往常一样加入讨论,他走到窗边,打开交易软件 —— 上证指数虽然还在涨,但成交量比昨天少了 2000 亿,主力资金净流出 30 亿,国企改革板块的几只龙头股,早盘冲高后开始悄悄回落。
“化春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小张端着一杯温水过来,看到李化春脸色凝重,忍不住问。
“没不舒服。” 李化春接过水杯,指着屏幕,“你看,中国中车早盘涨到 25.2 元,现在跌到 24.8 元,主力资金净流出 5 亿,有点不对劲。你让风控部盯紧点,有异常马上跟我说。”
小张点点头,刚要走,就被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拉住:“同志,我要开户!我刚从国外回来,听说 A 股涨疯了,我带了 100 万,想全仓买中国中车,你帮我办快点!”
李化春看着男人急切的样子,忍不住提醒:“先生,现在市场高位,风险很大,100 万全仓太激进了,不如先拿 20 万试试水?”
“风险?什么风险?” 男人摆摆手,语气带着不屑,“我在华尔街炒过股,这点波动算什么?现在 A 股每天都在涨,全仓才能赚大钱!你赶紧帮我办,别耽误我赚钱!”
李化春无奈,只能让小张帮忙开户。刚处理完,手机就响了,是张敏打来的:“化春,赶紧回泽嘉!华哥说有紧急会议,咱们的专户要马上调整仓位,林薇也在,你快来!”
李化春跟小张交代了几句,就往泽嘉赶。路上,他打开财经新闻,看到一条不起眼的消息 ——“多家上市公司股东发布减持公告,累计减持金额超 50 亿”。他心里一紧,这些股东最了解公司情况,现在减持,绝不是偶然。
到了泽嘉,会议室里气氛严肃。华哥坐在主位,手里拿着一沓减持公告,脸色发白:“化春,你看,昨天一天,就有 12 家国企改革板块的公司股东减持,还有几家私募大佬也在悄悄减仓,这是不是意味着市场要变天了?”
林薇坐在旁边,手里拿着专户的持仓表:“咱们的专户现在有 24 亿规模,杠杆 1 倍,国企改革股占 30%,银行股占 40%,现金 30%。赵总刚才还打电话来,让咱们加仓国企改革股,说能涨到 6000 点,我没敢答应,等你回来商量。”
李化春走到投影前,调出资金流向图:“各位看,最近三天,主力资金连续净流出,累计超过 80 亿,上市公司股东减持,私募大佬离场,这是危险信号。”
“我的建议是,先去掉所有杠杆,再把国企改革股减到 10%,现金提到 60%,银行股保持 40%,躲过这波可能的调整。”
“去掉杠杆?减到 10%?” 一个投资人皱起眉头,“现在市场这么好,去掉杠杆就少赚很多钱!我不同意,至少要保留 50% 的国企改革股!”
“我同意化春的建议!” 另一个投资人反驳,“我昨天跟一个私募朋友吃饭,他说现在市场太疯狂,已经开始减仓了,咱们不能贪心!”
会议室里吵了起来,有人坚持加仓,有人同意减仓,华哥也拿不定主意。李化春看着争吵的众人,突然提高声音:“各位,还记得 2007 年的股灾吗?当时也是全民狂欢,结果从 6124 点跌到 1664 点,多少人亏得倾家荡产!现在的情况跟当时太像了,咱们必须减仓,先保住收益!”
众人安静下来,华哥沉吟了半天,终于拍板:“就按化春说的办!现在就去掉杠杆,国企改革股减到 10%,现金提到 60%,马上操作,不能等!”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泽嘉的交易团队忙得不可开交 —— 赎回杠杆资金,卖出国企改革股,加仓银行股。当最后一笔交易完成时,上证指数已经从 5178 点跌到 5100 点,跌幅 0.8%,虽然跌幅不大,但恐慌情绪已经开始蔓延。
“终于好了!” 张敏擦了擦额角的汗,看着屏幕上的持仓表,“现在杠杆全清,国企改革股 10%,银行股 40%,现金 60%,就算市场跌,咱们也不怕了。”
李化春松了口气,刚想喝口水,手机突然响了,是老陈打来的,声音里满是兴奋:“化春,你太厉害了!你让我加仓的工行,今天涨了 3%,我又赚了 2 万!中国中车虽然跌了点,但我觉得还能涨,我又加了 5 万,你说我做得对不对?”
李化春心里一沉,他想劝老陈减仓,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 现在市场还在高位,老陈正处于兴奋期,根本听不进去劝。他只能说:“陈叔,您别再加仓了,手里留点现金,万一跌了呢?”
“跌?怎么会跌!” 老陈笑着说,“现在都 5178 点了,马上就到 6000 点,我还想再加 10 万呢!不说了,我要去盯盘了,等赚了钱请你吃海鲜!”
挂了电话,李化春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里满是担忧。他知道,这场狂欢已经接近尾声,股灾的序幕已经拉开,可大多数散户还沉浸在赚钱的喜悦里,根本不知道危险正在靠近。
晚上,李化春跟林薇一起吃饭。餐厅里,邻桌的人还在聊股票:“我今天加了 3 倍杠杆买乐视网,明天肯定涨停!”“我把房子抵押了,凑了 200 万,全仓买中国中车,等涨到 30 块就卖!”
林薇看着他们,小声问:“化春,咱们真的躲过第一波下跌了吗?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赵总今天还跟我说,澜山的其他基金都在加仓,就咱们的专户在减仓,他很不满意。”
“放心吧,咱们肯定能躲过。” 李化春握住她的手,“市场已经出现危险信号,减仓是最安全的选择。赵总现在被收益冲昏了头脑,等市场跌了,他就知道咱们是对的。”
可李化春不知道,这场股灾的威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大。第二天,上证指数低开低走,大跌 2%,国企改革板块全线飘绿,中国中车跌了 5%,一场史无前例的股灾,正式开始了。而那些还沉浸在狂欢里的散户,即将迎来一场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