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带着林轩在荒凉的赤砂原上疾驰,她的速度极快,脚下仿佛踏着无形的火焰,每一步落下,都在灰白色的干裂地面上留下一个微焦的痕迹,腾起细小的烟尘。
林轩被她半搀半拖着,感受着耳边呼啸而过的、带着硫磺味的热风,心中对这少女的实力评估又提高了几分。这绝非普通的遁术,更像是一种与这片大地、与火焰融为一体的天赋本能。她周身散发出的那股灼热而凝练的气息,虽然波动不强,但质地上却给他一种隐隐的危险感。
约莫奔驰了半个时辰,前方灰白色的荒丘之间,出现了一片由巨大、暗红色岩石堆砌而成的简陋建筑群。这些建筑依山而建,风格粗犷,几乎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若非靠近,极难发现。岩石表面刻画着一些简单的、如同火焰跳跃般的图腾。
这里,似乎是一个小型的聚居地。
靠近聚居地,林轩看到了一些与少女穿着类似、由兽皮制成的男女,他们大多身材精悍,肤色偏深,发色也多是深浅不一的红色。他们看到少女带着一个陌生的、浑身是伤的外来者回来,都投来了好奇、警惕,甚至有些排斥的目光。
少女却浑不在意,径直拖着林轩来到聚居地边缘一处相对独立的、由三块巨大红岩搭成的简易石屋前。石屋门口挂着一串不知名兽牙和彩色石子串成的风铃,在热风中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她将林轩放在石屋内铺着干燥兽皮的矮榻上,然后对着屋内阴影处“咿呀”叫了几声。
一个身形佝偻、脸上布满皱纹、手持一根弯曲木杖的老妪,缓缓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老妪的头发是如同灰烬般的灰白色,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如同两簇跳动的幽火。她身上散发的气息更加晦涩,让重伤下的林轩都感到一丝本能的压迫。
老妪的目光落在林轩身上,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肉,直视本质。她眉头微微皱起,用林轩听不懂的语言对少女说了几句,语气带着询问。
少女连忙比手画脚,指着林轩的伤口,又拿出林轩之前展示的那点银色光芒(空间之力)模仿了一下,最后指了指自己给林轩吃的那个赤红果子。
老妪听完,浑浊却锐利的眼睛再次打量了林轩一番,尤其是在他手指间似乎残留的微弱空间波动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惊异。她缓缓走上前,伸出枯瘦如同鸡爪般的手,指尖萦绕着一缕比少女更加凝练、颜色近乎暗红的火苗,轻轻点向林轩的胸口。
林轩心中一紧,但并未反抗。他能感觉到,这老妪并无杀意,那火苗中蕴含的力量虽然恐怖,却带着一种探查的意味。
暗红火苗触及胸膛,一股远比少女治疗时更加炽烈、却奇异地并不伤人的热流瞬间涌入林轩体内,迅速游走遍他四肢百骸,探查着他那糟糕透顶的伤势。
片刻后,老妪收回手指,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她摇了摇头,对少女说了几句话,语气带着一丝凝重。
少女闻言,脸上露出了焦急的神色,拉着老妪的胳膊,又指了指林轩,似乎在恳求着什么。
老妪叹了口气,再次看向林轩,这次,她竟然用一种带着奇异腔调、却勉强能听懂的语言,生涩地开口道:“外……来者……你的伤……很重……本源……近乎崩溃……寻常……火元……难救……”
林轩心中一震,这老妪竟然能说外界语言?!虽然生涩,但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他强提一口气,沙哑道:“多……多谢……告知。晚辈……林轩,误入……此地,敢问……此处是?”
老妪深深看了他一眼:“此地……赤砂原。我族……火榕部。老身……榕婆婆。”她指了指旁边的少女,“她……赤璃。”
名为赤璃的少女见榕婆婆能与林轩沟通,开心地拍了拍手,又对林轩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赤砂原……火榕部……”林轩默默记下,又问道:“婆婆……可知……如何……离开此地?”
榕婆婆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赤砂原……被‘永寂灰烬’笼罩……隔绝内外……进来难……出去……更难。除非……找到传说中的‘界隙之火’……或者……拥有打破界域之力……”
永寂灰烬?界隙之火?林轩心头沉了下去。看来,想离开这里,比他想象的还要困难。
榕婆婆看着他黯淡的神色,缓缓道:“你……身负……奇异之力……与火焰……不同。你的伤……或有一法……可试……”
林轩精神一振:“请……婆婆指点。”
“我族……圣池。”榕婆婆目光望向聚居地深处,“池中……有先祖遗留的……一丝‘涅盘火种’余烬……蕴含生死造化之力……或可……修复你部分本源。但……”
她话锋一转,语气严肃:“圣池……乃我族禁地……非族人不得入内。且……涅盘火种……霸道无比……即便只是余烬……外来者承受……九死一生。你……可敢一试?”
九死一生!
林轩几乎没有犹豫。留在外面,以他现在的伤势,若无有效治疗,也是慢慢等死。进入圣池,虽风险巨大,却有一线生机!他身负混沌道基与太虚古龙传承,未必就不能扛住那所谓的“涅盘火种”!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晚辈……愿试!”
榕婆婆看着他眼中的决绝,微微颔首:“好。三日后……月圆之夜……圣池力量最稳……届时……送你进去。能否撑过……看你造化。”
说完,她不再多言,示意赤璃照顾好林轩,便拄着木杖,缓缓走回了阴影之中。
赤璃则显得十分兴奋,围着林轩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虽然听不懂,但林轩能感受到她的善意。她再次取出几颗那种赤红果子,塞到林轩手中,示意他吃下,然后又跑出去,似乎是去准备什么。
林轩握着温热的果子,看着石屋外暗红色的天空,以及远处那些对他依旧带着审视目光的火榕部族人,心中思绪翻涌。
赤砂原,火榕部,涅盘火种……这片陌生的土地,似乎隐藏着许多秘密。而他的生死,将在三日后的月圆之夜,于那所谓的圣池之中,见分晓。
他闭上双眼,开始全力运转《空衍宝录》残存的心法,炼化果子的药力,同时尝试沟通体内沉寂的太虚逆鳞。哪怕只能多恢复一丝力量,在三日后的考验中,也能多一分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