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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族攻城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

当李崇山率领骑兵营杀透敌阵、砍倒蛮族先锋大将的狼头旗时,已是第二日拂晓。三千蛮骑丢下四百多具尸体,仓皇北撤。鹰扬堡城墙下,堆积着双方战死者的尸骸,血浸透了夯土,在清晨微光中泛着暗红色的光泽。

李崇山回城时,铠甲上凝结着厚厚的血痂,左肩添了一道新伤,深可见骨。但他没去军医营,而是径直走向军府正堂。

正堂内,张文远已经在那里坐了一夜。案上的茶盏空了又满、满了又空,烛火换过三遍。他面前的羊皮地图、暗金薄片、鬼面骨牌,被他反复检视了不知多少回。书记官趴在一旁的案几上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

李崇山踏进正堂,带进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和硝烟味。他在门口停步,卸下头盔夹在腋下,目光扫过堂内:“张大人。”

张文远抬起头,眼中有满布的血丝:“李将军辛苦。战况如何?”

“斩首四百余,我军伤亡一百二十人。”李崇山简短道,“蛮族退了,但只是暂时。他们的主力未动,此番更像是试探——或者,是在配合什么。”

“配合?”张文远眼神一凝。

“蛮族此次攻城,时机太巧。”李崇山走进堂内,在左侧的椅子上坐下,铠甲与木椅碰撞发出沉重的闷响,“就在张大人审案、陈泥呈交黑煞门证据之时。而且他们攻势虽猛,却并未尽全力,更像是要拖住我,拖住边军主力。”

张文远沉默片刻,手指敲击着案几上的羊皮地图:“将军认为,蛮族与黑煞门……真有勾结?”

“陈泥带回来的证据,张大人看了一夜。”李崇山没有直接回答,“您觉得,是真是假?”

张文远没有立刻回答。他端起凉透的茶盏,啜了一口,苦涩的茶水让他皱起眉。良久,他才缓缓道:“这些金属薄片,质地特殊,非金非铁,却能吸收储存某种……阴邪之气。本官以银针试之,银针发黑;以烛火炙烤,薄片会发出低鸣。确是邪物无疑。”

他顿了顿,指向那卷羊皮地图:“至于这地图上的字迹……本官需查证。但路线标注、计划详述,不似伪造。尤其那句‘朝中通路已通,粮饷可断,边军可削’——”他看向李崇山,“将军以为,这是指什么?”

“指有人在朝中为黑煞门、为蛮族铺路。”李崇山的声音很冷,“断我粮饷,削我兵权,让北境防线空虚,好让蛮族铁骑南下,让黑煞门开启所谓的‘苍岳之门’。一举三得。”

张文远的手微微一颤。

他想起离京前,右相秦文瑞召他密谈时说的话:“崇山在北境经营太久,边军只知有李,不知有朝廷。此番你去,务必查清他有无僭越之举,粮饷账目可有纰漏。若有不法,可先夺其权,押解回京。”

当时他以为,这只是党争的常规手段——右相要削弱政敌在军中的势力。但现在看来,若右相身边真有黑煞门的内应,那这番话背后的含义,就截然不同了。

那不是党争。

那是通敌。

“张大人,”李崇山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拉回,“陈泥一案,您打算如何处置?”

张文远定了定神,放下茶盏:“按《大燕军律》,擅离职守、私调兵马、折损士卒,当斩。但事出有因,且带回重要军情,可酌情减等。本官意,革去陈泥队正之职,杖八十,贬为普通士卒,留营效力。”

他看向李崇山:“将军以为如何?”

李崇山沉默片刻:“张大人裁定公允。”

这其实已经是从轻发落了。杖八十虽重,但边军士卒皮糙肉厚,未必会死。贬为普通士卒,看似惩罚,实则保留了陈泥在北境军中——也就是在李崇山庇护之下。

张文远这是在释放善意。或者说,是在为自己留后路。

“不过,”李崇山话锋一转,“陈泥伤势未愈,杖刑可暂记。待他伤好,再行处置。”

“可。”张文远点头,“另外,关于黑煞门之事……本官会修书密奏朝廷,请旨详查。但在朝廷旨意下达前,北境一应防务、侦查事宜,仍由将军全权处置。”

这句话,等于将处置黑煞门的权力,交还给了李崇山。

李崇山深深看了张文远一眼,起身抱拳:“多谢张大人。”

“不必。”张文远也站起身,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本官只是尽御史之责。若黑煞门真如陈泥所言,祸乱在即,北境安危便关乎天下。望将军……谨慎行事。”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某种复杂的默契。

不是盟友,但暂时,也不是敌人。

“本官倦了,先去歇息。”张文远收起案上的证据,小心包好,“这些证物,本官会妥善保管。将军若有新发现,随时可来寻我。”

“恭送张大人。”

张文远带着书记官和卫兵离开正堂。脚步声远去后,李崇山在原地站了许久,才转身朝军医营走去。

军医营内,气氛比昨日更加凝重。

石蛋依然昏迷,但身体的变化越来越明显。他周围的床板、地面,起伏的幅度增大了,像呼吸般规律。最诡异的是,有几条细小的石脉从他身下的地面延伸出来,像植物的根须,缓缓向四周蔓延。

小铃铛蹲在旁边,用银针小心地刺探那些石脉。银针触及时,石脉会微微颤动,发出低沉的嗡鸣。

“怎么样?”陈泥问。他肩上的伤已经重新包扎过,脸色依然苍白,但眼神清明。

“地气在他体内形成了某种循环。”小铃铛收回银针,眉头紧锁,“这些石脉是地气外溢的产物,它们在……改造周围的环境。我试过用药物疏导,但药力一进入他体内,就会被地气吞噬、同化。他现在的身体,已经不完全属于‘人’的范畴了。”

“有危险吗?”

“不知道。”小铃铛摇头,“我从没见过这种状况。百草峰的医典里记载过‘地脉入体’的案例,但那都是修炼土行功法的修士,主动引导地气淬体。像石蛋这样,被强行塞进地脉泉眼、与某种‘大地元胎’融合的……闻所未闻。”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我能感觉到,他的生机很旺盛,甚至比受伤前更旺盛。但那种生机,不属于血肉之躯,而是属于……大地本身。陈大哥,如果石蛋醒来,他可能还是石蛋,也可能……”

“变成别的什么东西。”陈泥接道。

小铃铛点头,眼眶微红。

陈泥拍了拍她的肩,没说话。他走到石蛋床前,看着少年平静的睡脸。石蛋的眉宇间,隐约多了一丝以前没有的厚重感,仿佛承载了山峦的重量。

“他会醒的。”陈泥轻声道,“醒来后,无论变成什么样,他都是石蛋。我们的兄弟。”

话音刚落,石蛋的眼皮忽然颤动了一下。

极其轻微,但陈泥和小铃铛都看见了。

“石蛋?”小铃铛扑到床边,握住石蛋的手。

那只手很凉,像石头。但手心处,却传来温热的搏动。

石蛋的眼皮又颤了颤,缓缓睁开。

那是一双……陌生的眼睛。

瞳孔的颜色变得更深,近乎玄黑,眼底深处隐约有土黄色的微光流转。眼神不再是以前的懵懂、清澈,而是一种沉淀了千万年的沉静,仿佛见证了沧海桑田。

他看向小铃铛,看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小……铃铛?”

声音沙哑、干涩,像是许久未开口,又像是从岩层深处传来。

“是我!”小铃铛眼泪掉下来,“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石蛋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感受自己的身体。他慢慢抬起手——那只手的手指关节处,皮肤变成了类似岩石的质地,有细微的纹理。

“我……好像睡了很久。”他说,语速很慢,每个字都像在斟酌,“做了很多梦。梦见我在大地深处,听见山川在说话,听见河流在哭泣。梦见……一个很古老的东西,它碎了,碎片洒得到处都是。”

他看向陈泥:“陈大哥。”

陈泥走到床边,蹲下身,平视着石蛋的眼睛:“我在。”

“鬼哭原……后来怎么样了?”石蛋问,“老刀叔呢?其他兄弟呢?”

陈泥顿了顿,将后来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石蛋安静听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眼底深处那土黄色的微光,随着讲述忽明忽暗。

当听到老刀断臂、六人战死、二十人失踪时,石蛋闭上了眼睛。

床板下的石脉骤然收缩,又猛地扩张,整个医营的地面都微微震动了一下。几个伤员惊慌地看向这边。

“是我……”石蛋睁开眼,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如果不是为了救我,老刀叔不会断臂,兄弟们不会死……”

“不是你的错。”陈泥按住他的肩膀,“是黑煞门。他们要拿你献祭,是老刀、是兄弟们选择了战斗。石蛋,记住他们的牺牲,但不要背他们的债。”

石蛋沉默了很久,久到小铃铛以为他又睡着了。他才缓缓道:“我身体里……多了东西。很重,很古老。它告诉我很多事,关于大地,关于‘污秽’,关于……苍岳之脊。”

他抬起手,掌心向上。地面上一小块青砖无声碎裂,细小的石屑漂浮起来,在他掌心上方汇聚,旋转,最终形成一个微缩的山脉模型——正是羊皮地图上标注的“苍岳之脊”。

“那里是地脉的一个‘锚点’。”石蛋看着掌心的模型,“上古时代,有人在那里设下了封印,镇住了从地脉深处涌出的‘污秽’。但封印松动了。黑煞门想彻底打开它,用‘荒古魔躯’作为钥匙,用‘地脉之子’——也就是我——作为祭品,让某个‘圣主’降临。”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个字都像重锤,敲在陈泥和小铃铛心上。

“你能控制这种力量吗?”陈泥问。

石蛋摇头:“它是我,我不是它。我只能……倾听它,借用它一点点。”他握拳,石屑模型散落,“而且每次借用,我都会更靠近‘它’一点。陈大哥,我害怕有一天,我会完全变成‘它’,忘记我是谁,忘记清水镇,忘记你们。”

陈泥看着石蛋的眼睛,在那双沉静如古井的眼眸深处,他看到了熟悉的恐惧——那个在清水镇废墟里刨食、怕黑怕打雷的少年的恐惧。

“你不会。”陈泥说,语气斩钉截铁,“因为我们会一直提醒你,你是石蛋。你是那个为了给小铃铛摘野果爬树摔下来的石蛋,是那个在冬夜里把最后半块馍馍分给我的石蛋,是那个发誓要保护清水镇、保护北境的石蛋。”

石蛋的眼眶红了。

那层沉静的外壳裂开了一道缝,露出里面柔软的内里。

“陈大哥……”

“听着,”陈泥按住他的肩膀,“你身体里的力量,是祸,也是福。黑煞门想用它来开门,我们就用它来关门。你想守护大家,这就是你的武器。但你要记住——武器是你在用,不是武器在用你。你是石蛋,永远都是。”

石蛋用力点头,眼泪终于掉下来,砸在手背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那滴泪,竟然在皮肤上凝成了一颗细小的、晶莹的石珠。

小铃铛握住石蛋的另一只手:“我们都在。陈大哥,我,老刀叔,疤脸叔……大家都在。你不会一个人的。”

石蛋反握住小铃铛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让他稍微安心。他看向陈泥:“陈大哥,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陈泥刚要开口,医营的门被推开了。

李崇山站在门口,铠甲未卸,血污未洗。他看着醒来的石蛋,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恢复平静。

“陈泥,石蛋。”他走进来,“张御史的裁定下来了。陈泥革职,杖八十暂记,贬为士卒。石蛋……你情况特殊,暂不追究。”

陈泥点头:“谢将军。”

“不必谢我。”李崇山走到石蛋床前,打量着少年,“你能下床吗?”

石蛋尝试着坐起来。动作很慢,像背负着无形的重物。但他确实坐起来了,双脚落地时,地面又震动了一下。

“可以。”他说。

“好。”李崇山从怀中取出一卷新的羊皮地图,在旁边的空床上摊开,“蛮族退兵后,我派斥候往北探查。在断龙峡以北五十里,发现了一处营地。不是蛮族的,是黑煞门的。”

地图上,一个红点标注在苍岳之脊东南方向,距离鹰扬堡约一百二十里。

“营地规模不大,约三十人。但他们正在挖掘一处地窟,从痕迹看,已经挖了至少半个月。”李崇山的手指敲在红点上,“挖的方向,直指苍岳之脊主峰。而且……他们在用活人祭祀。”

陈泥的眼神骤然变冷:“多少人?”

“斥候不敢靠太近,但至少看到五具尸体被拖进地窟,都是北境边民的打扮。”李崇山看向陈泥,“张御史虽然允我全权处置,但他盯着。我不能调动大队兵马,否则朝廷那边无法交代。”

“将军的意思是……”

“你们。”李崇山目光扫过陈泥、石蛋,又看了看小铃铛和医营里其他从鬼哭原回来的伤员,“你们熟悉黑煞门的手段,有对付他们的经验。更重要的是——你们是‘戴罪之身’,即便行动失败,我也能推说你们是‘私自行动’,与边军无关。”

很残酷,但很现实。

这是把陈泥他们当成了可以牺牲的棋子。

但陈泥没有愤怒,反而点了点头:“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今夜。”李崇山道,“我会给你们准备马匹、兵刃、三日干粮。但不会有援军,不会有接应。任务只有一个:捣毁那处营地,查明他们在挖什么,尽可能带回情报。然后……活着回来。”

他顿了顿,补充道:“老刀醒了。左臂保不住,但命保住了。他现在在隔壁营房,疤脸在照顾他。”

陈泥转身就往外走。

石蛋跟了上去,脚步还有些虚浮,但每一步踏下,都异常沉稳。

小铃铛咬了咬嘴唇,忽然道:“我也去。”

陈泥回头看她。

“我是医官,能处理伤患。而且我懂药草,能辨别黑煞门用的邪物。”小铃铛坚持,“你们需要我。”

陈泥看向李崇山。

李崇山沉默片刻,点头:“可。但记住——你们不是去打仗,是去探查。若事不可为,立刻撤退。北境需要活着的人,不需要死去的英雄。”

陈泥抱拳:“明白。”

他走出医营,穿过院子,推开隔壁营房的门。

营房内,老刀躺在靠窗的床上,左肩以下空荡荡的,用厚厚的纱布包裹着。他脸色蜡黄,但眼睛睁着,正看着天花板。

疤脸坐在床边,端着一碗稀粥,小心地喂他。

听到开门声,老刀转过头,看见陈泥和石蛋,咧开嘴笑了——那笑容虚弱,但真实。

“醒了啊,小子。”他对石蛋说,“感觉怎么样?”

石蛋走到床边,看着老刀空荡荡的左袖,眼眶又红了:“老刀叔,你的手……”

“没了就没了,一条胳膊换你一条命,值。”老刀笑得更开,“就是以后砍柴挑水,得麻烦你们了。”

陈泥在床边坐下,握住老刀仅剩的右手:“叔,我们要出去一趟。”

老刀的笑容收敛了:“去哪?”

“北边。黑煞门的一个营地。”

老刀沉默了。他看着陈泥,又看看石蛋,最后看向跟进来的小铃铛:“都去?”

“嗯。”陈泥点头。

“多久?”

“最多五天。”

老刀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坚毅:“去吧。我这把老骨头是动不了了,但在这儿等着你们回来。记住——活着回来。清水镇就剩咱们这些苗了,一根都不能少。”

“一定。”陈泥用力握了握老刀的手。

他站起身,看向疤脸:“疤脸叔,你和兄弟们留下,照顾老刀叔,也照顾其他伤员。这次……人不用多。”

疤脸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重重点头:“放心。堡里有我们。”

陈泥转身,走出营房。

门外,天色渐暗。北境的秋风吹过,带着寒意和远处战场未散的血腥气。

石蛋跟在他身后,小铃铛也跟了上来。

三人站在院子里,谁也没说话。

许久,陈泥才开口:“石蛋,你现在能战斗吗?”

石蛋抬起手,掌心向下。地面上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无声碎裂,碎屑在他掌心下方凝聚成一根粗糙的石刺。

“能。”他说,“但我不确定能撑多久。”

“小铃铛,”陈泥看向女孩,“你的药、你的医术,是我们活下来的保障。但这次不是救人,是杀人。你准备好了吗?”

小铃铛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几十根银针,针尖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百草峰教我医术,是为了救人。”她轻声说,“但如果杀坏人能救好人……那我准备好了。”

陈泥看着他们,看着这两张从小一起长大的脸。他们都变了,被命运、被苦难、被力量推着,走向未知的前路。

但他知道,有些东西没变。

“去准备吧。”他说,“一个时辰后,北门集合。”

三人分开,各自去收拾行装。

陈泥回到暂住的营房,从床下拖出一个木箱。箱子里是清水镇乡亲们当初塞给他的东西——几件换洗衣裳,一双纳得厚实的布鞋,一包晒干的肉脯,还有……那把父亲留下的柴刀。

柴刀已经卷刃,刀身上满是缺口。但它陪他砍过柴、杀过狼、斩过尸傀。

陈泥拿起柴刀,用布条仔细缠好刀柄,插在腰间。

他又从箱底翻出一件旧皮甲——那是老刀年轻时穿的,送给他时说了句“刀砍不穿,箭射不透”。皮甲上满是修补的痕迹,但很结实。

他穿上皮甲,束紧腰带。

最后,他从枕下取出那枚暗金色的金属薄片——从鬼哭原带回来的那片。薄片触手冰凉,表面那些扭曲的符文在昏暗光线下仿佛在缓缓蠕动。

他将薄片贴身收好。

做完这些,他坐在床边,闭上眼睛。

体内,那股沉睡的神魔之力在缓缓苏醒。他能感觉到血液在血管中加速奔流,肌肉纤维在轻微震颤,骨骼深处传来轻微的麻痒——那是力量在生长、在适应这副身躯。

鬼哭原一战,他被迫动用了超出极限的力量。虽然重伤,但也打破了某种桎梏。如今恢复过来,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比之前强了一截。

但还不够。

远远不够。

“荒古魔躯……”他喃喃自语。

黑袍祭司临死前的嘶吼,石蛋苏醒后说的话,都指向这个称呼。他是钥匙,是黑煞门开启“苍岳之门”必需的部件之一。

那么,他的身世,他体内这股力量的来源,是否也与此有关?

父亲临终前抓着他的手,说的那句含糊的话——“别去北边……别让他们找到你……”

“他们”是谁?

黑煞门?还是别的什么?

陈泥睁开眼,眼中暗金色的流光一闪而逝。

没有答案。只能走下去,走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他起身,走出营房。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鹰扬堡内点燃了火把,一队队士兵在城墙上来回巡逻。北门处,石蛋和小铃铛已经等在那里。

石蛋换了一身厚重的粗布衣裳,背着一个鼓囊囊的行囊,手里拄着一根新削的木杖——杖头嵌着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那石头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土黄色光芒。

小铃铛也换了装束,不再是医官的素色衣裙,而是一套利落的短打,外面罩了件皮坎肩。她背着一个药箱,腰间挂着小布包,手里还提着一盏风灯。

李崇山也在,身旁站着两个亲兵,牵着三匹马。

马是北境特有的矮脚马,耐力好,擅走山路。马背上驮着干粮、水袋、绳索、斧凿等物。

“地图在这里。”李崇山递给陈泥一卷羊皮,“营地位置、周边地形都标好了。记住,你们的任务是探查,不是强攻。若事不可为,立刻撤回。三日后,无论成败,我会在北门外十里处的老槐树下等你们一天。过时不候。”

“明白。”陈泥接过地图,收进怀里。

李崇山看着三人,沉默片刻,忽然道:“陈泥,你父亲陈老四……当年是我麾下的斥候队长。他死的那一战,是为了给我送一份蛮族布防图。”

陈泥身体一震,抬头看向李崇山。

“他本可以绕路,可以躲开蛮族巡逻队。但他选择了最短的路线,拼死冲回了大营。图送到了,他也流干了血。”李崇山的眼神很复杂,“临死前,他只说了一句话:‘告诉我儿子,别当兵。’”

夜风吹过,火把摇晃。

“我没告诉你,因为我觉得你有权利自己选择。”李崇山的声音很低,“但现在,我想你应该知道——你父亲是个英雄,但他不希望你也成为英雄。英雄的下场,往往不太好。”

陈泥握紧了拳头,又慢慢松开。

“将军,”他说,“我父亲是为了守住北境而死的。我现在做的,也是同样的事。这不是当不当兵的问题,是有些人、有些事,必须有人去扛。”

他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

石蛋和小铃铛也上了马。

李崇山看着他们,最终只是挥了挥手:“去吧。活着回来。”

陈泥一夹马腹,矮脚马迈开步子,小跑着出了北门。

石蛋和小铃铛紧随其后。

三骑消失在夜色中,马蹄声渐渐远去。

李崇山站在原地,许久未动。

一个亲兵低声道:“将军,他们三个……能行吗?”

“不知道。”李崇山转身往回走,“但北境的未来,或许就在他们身上了。”

火把的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青石路面上,像一柄出鞘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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