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莫在前面走着，脚步轻得像猫，整个人几乎要融进那片深沉的影子里。
林愁跟在后面，每走一步，皮靴踩在湿滑石板上的声音，都在空旷的通道里荡开悠长的回音。
这里是第四层。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混杂着血腥、腐臭和各种妖物身上特有骚味的复杂气味，寻常人闻上一口，恐怕三天都吃不下饭。
但林愁是个例外。
他非但没觉得恶心，反而有点饿了。
两人经过一间由粗大金属栅栏围成的牢房，里面囚禁着一头体型堪比重卡的巨型三头犬，正趴在地上呼呼大睡，三个脑袋流出的口水在地面上汇成了一滩小水洼。
林愁的眼前，一行冰冷的文字悄然浮现。
【检测到妖物气息】
【名称：三头犬】
【稀有度：珍稀】
【味觉评定：狗肉火锅吃过没？一次性品尝三种不同风味的狗肉，超值体验。】
林愁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三种风味……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他咂了咂嘴，继续往前走。
又路过一个牢房，里面是一头通体漆黑的豹子，背生双翼，正烦躁地来回踱步，锋利的爪子在合金地板上划出一串刺耳的火星。
【检测到妖物气息】
【名称：暗影飞豹】
【稀有度：普通】
【味觉评定：其翼骨可入药，肉质紧实，适合碳烤，撒上孜然，风味更佳。】
林愁的脚步慢了半拍，脑子里已经开始自动配料了。
孜然，辣椒面，再来点蒜蓉……
“局里的伙食，看来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啊。”林愁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
走在前面的老莫，身形微微一顿，但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只是脚步似乎快了一丝。
这小子，脑回路果然跟正常人不一样。
一路走来，饕餮菜单的提示就没停过，林愁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老农在巡视自家的菜园子，看哪个都觉得水灵，看哪个都想薅两颗回家尝尝。
什么油焖沼泽鳄、清蒸长臂水猿、爆炒熔岩蜥……他甚至开始认真思考，回头是不是可以跟程大金申请一下，把这些濒临“过期”的食材，拿去食堂废物利用一下。
终于，老莫停在了一间牢房前。
这间牢房的防卫明显比其他地方要森严得多，墙壁和栅栏上都铭刻着复杂的灵能符文，散发着淡淡的微光。
林愁探头往里看去。
只见一个女人被数十根闪烁着电弧的灵能锁链捆绑着，四肢大张，悬吊在半空中。
一头酒红色的大波浪长发凌乱地披散着，遮住了大半张脸，身上那件原本华丽的黑色长裙已经变得破破烂烂，沾满了污渍，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细密的伤痕，狼狈不堪。
正是那只在酒吧里耀武扬威，随地吐黑烟的黑狐，狐九娘。
林愁乐了，他靠在栅栏上，抱着胳膊，优哉游哉地开口。
“哟，这不是那只不讲卫生的臭狐狸嘛，怎么几天不见，混成这副德行了？”
悬在半空中的狐九娘身体猛地一颤，她艰难地抬起头，当那双充满怨毒的眸子看清林愁的脸时，瞳孔骤然收缩。
“是你！”
她的声音嘶哑，充满了震惊和刻骨的恨意。
“是我，咋滴？”林愁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不服？不服你下来打死我啊。”
“嗬……嗬……”狐九娘的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她疯狂地挣扎起来。
奈何有灵能锁链在，她全身的灵能和气血都被死死锁住，那点微不足道的力气，根本无法撼动这些专门为妖物准备的镣铐分毫。
“你有种就把老娘放下来！”狐九娘气得浑身发抖，一双狐媚眼此刻布满了血丝。
“我就不放，你能咋滴？”林愁掏了掏耳朵，一脸的无赖相，“有能耐你自己下来啊。哦，对了，忘了你没那能耐了。”
狐九娘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这个混蛋！
在酒吧杀了她那么多族人不说，现在居然还敢跑到这里来羞辱她！
虽然，她那些族人，一大半都是被她自己情急之下喷出的本命黑烟给毒死的，但这并不妨碍她把这笔血海深仇，完完整整地记在林愁的头上。
林愁看着她那副恨不得生吞了自己的模样，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我劝你还是老实点，把知道的都交代了，争取宽大处理。不然，有你罪受的。”
“呸！”狐九娘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老娘什么都不会说！有种，你就杀了老娘！”
“哎，你这只臭狐狸，怎么脑子里除了打打杀杀就没别的了？”
林愁摇了摇头，一脸的痛心疾首，“这样多不好，要和谐，要文明。我可是个文明人。”
狐九娘看着他，眼神里的鄙视毫不掩饰。
林愁完全不在意，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杀你多浪费啊，你这身皮毛看着还挺顺滑的，回头剥下来给老爷子做条围脖，应该不错。至于你嘛……顶多就是上点小小的酷刑，让你好好体验一下，什么叫人道主义。”
狐九娘闻言，反而冷笑起来。
她知道749局这群人的行事风格，在没有榨干她所有价值之前，是绝对不会让她轻易死掉的。
至于酷刑，她黑狐一族也不是什么温室里的花朵。
看到她那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林愁也不生气。
他慢悠悠地从空间戒指里，掏出了一个纸包。
“知道这是什么吗？”
林愁捏着纸包，在狐九娘面前晃了晃，笑得像个准备给小朋友打针的怪叔叔，“痒痒粉，我们研发部黄部长亲手调制的最新成果，独家配方，概不外传。”
一直站在后面，如同雕塑般沉默的老莫，眼角的皱纹似乎比平时深了半分。
研发部？痒痒粉？他怎么不知道。
“这玩意儿，无色无味，只要顺着你的呼吸，钻进你的身体里，嘿嘿……”
林愁的笑容变得格外阴森，“它会精准地附着在你的五脏六腑、奇经八脉，甚至是每一根骨头的骨缝里。然后，你就能体会到一种从身体最深处传来的，奇痒无比的感觉。想挠，挠不着。想抓，抓不到。那滋味，啧啧，据说比千刀万剐还要舒坦一万倍。”
狐九娘的脸色，终于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