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之外,气氛有些古怪。
七十四面巨大的水镜,悬浮在空中,如同七十四个超大尺寸的液晶显示屏,实时直播着裂缝内的情况。
然而,超过三分之二的局长,都没有去看自家队员的水镜。
他们的目光,全都默契地,死死锁定了那面属于云海分局的水镜。
莽龙图的威名,如雷贯耳。
他们倒要看看,这个练成了禁忌功法的怪物,在猎杀赛里,会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然而……
水镜中的景象,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林愁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一进来就四处索敌,或者寻找有利地形。
他找了块光滑的大石头,一屁股坐下,然后从空间戒指里掏出一块肉干,又掏出一壶水,优哉游哉地吃起了“早餐”。
那悠闲的模样,不像是来参加生死搏杀的大比,倒像是来郊区野餐的。
“这……什么情况?”
“程老哥,你们家这小子,是不是把猎杀赛和野外生存搞混了?”
“莽龙图练多了,把脑子练傻了?”
周围的局长们一脸懵逼,纷纷看向程大金,眼神里全是问号。
程大金却老神在在,笑呵呵地说:“别急,别急,让子弹飞一会儿。”
他心里也在嘀咕:臭小子,赶紧动手啊,老子这逼都快装不下去了。
裂缝内。
林愁啃完最后一口肉干,拍了拍手,又抬头看了看天色。
他琢磨着,这时间差不多了。
再等下去,午饭都赶不上了。
他慢悠悠地站起身,从怀里掏出程大金给的那把漆黑匕首。
“啧,为了龙髓,这回真是下了血本了。”
林愁嘀咕着,对着自己的食指指尖,毫不犹豫地扎了下去。
“噗嗤。”
匕首锋利异常,轻易地刺破了皮肤。
一滴殷红中带着淡淡金色的血液,从伤口处被挤了出来,散发着一股奇异的芬芳。
然而,还没等第二滴血流出,那小小的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连个疤都没留下。
林愁看着自己光洁如初的指尖,无奈地摇了摇头。
“唉,有时候恢复力太强也不是什么好事。”
“受个伤都这么费劲,想去医务室骗点医药补贴都找不到理由。”
他这番自言自语,清晰地通过水镜传到了外面。
所有局长都听得眼角直抽。
神他妈骗医药补贴!
你都练成莽龙图了,还看得上那点补贴?
你这是人话吗?
就连一直面无表情站在最前方的总长,在听到这话时,也闪过一丝极为人性化的茫然。
他活了这么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思路如此清奇的。
林愁把匕首收好,拍了拍手,再次坐回了石头上。
他闭上眼,仔细感受着周围的动静。
一秒。
两秒。
十秒后。
“轰隆……轰隆隆……”
轻微的,但极有节奏的震动,从大地深处传来。
林愁的嘴角,微微上扬。
来了!
他猛地睁开眼,一股磅礴的气血之力轰然爆发!
“嗡——!”
漆黑如墨的鳞甲,瞬间覆盖全身!
一股凶悍霸道的气息,冲天而起!
他缓缓站起,活动着覆盖了黑鳞的脖颈,骨节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
那副姿态,霸气绝伦,宛如从远古走来的凶神!
只是……
他嘴角边,一滴晶莹的口水,顺着下巴缓缓滑落,完美破坏了这凶神降世的形象。
“好多烤肉串,正在向我奔来……”
裂缝之外,所有局长都被林愁这瞬间的变化给震住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惊呼,打破了现场的凝重。
“我操!快看我分局那几个小子!他们在干什么?!”
一个局长指着自家的水镜,声音都变了调。
众人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那面水镜中,该分局的三名队员,正手忙脚乱地挖着地洞,一个个跟土拨鼠似的,拼了命地想把自己埋起来。
“我们家的也是!”
“他们怎么都在找地方躲?!”
“到底发生了什么?!”
惊呼声此起彼伏。
七十多位局长,纷纷看向自家的水镜。
然后,他们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七十三面水镜里,来自各个分局的天才们,此刻的表现出奇的一致。
有的在挖坑,有的在爬树,有的躲在巨石后面瑟瑟发抖。
就连总部那三个被誉为妖孽的开阳境巅峰,此刻也收敛了所有气息,藏身于一处隐蔽的山涧之中,脸上写满了凝重。
七十三面水镜,都在上演躲猫猫。
唯独云海分局的水镜里,那个浑身覆盖着黑鳞的男人,如同一座漆黑的雕像,孤零零地站在旷野之上,与周围的画风格格不入。
下一秒。
“轰隆隆隆隆——!”
剧烈的震动,从每一面水镜中传来!
大地在颤抖,山林在摇晃!
紧接着,他们看到了。
黑压压的兽潮!
数不清的妖物,如同决堤的洪水,从山林中,从地底,从各个角落里疯狂涌出!
它们双眼赤红,涎水横流,仿佛受到了某种致命的吸引,朝着同一个方向,发起了死亡冲锋!
而那个方向……
所有局长的目光,猛地转回到了云海分局的水镜上。
那个方向,正是林愁所在的位置!
一个脑子转得快的局长,瞬间联想到了林愁刚才挤血的动作,他猛地一拍大腿,指着程大金的鼻子,破口大骂:“老程!你丫的作弊!”
这一声吼,石破天惊!
唰——!
全场的目光,包括总长在内,全都聚焦在了程大金身上。
程大金被这上百道目光看得心里一哆嗦,腿肚子都软了一下。
但他的脸皮,早已练得比城墙还厚。
他脖子一梗,挺起胸膛,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你胡说!你凭什么说我作弊!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告诉你,没有证据,小心我告你诽谤啊!当着总长的面,你居然敢公然诽谤我!”
那局长被他这倒打一耙给气笑了。
“证据?这他妈还要什么证据!你家那小子滴了一滴血,就引来了整个裂缝的兽潮!你敢说你没给他用禁用的诱妖剂?!”
这时,昆仑分局那位仙风道骨的局长,抚着胡须,悠悠开口。
“程老弟,空口白牙的指责确实不妥。不过,你总得解释一下,这兽潮的方向,为何如此精准地,朝着你云海分局的独苗而去吧?”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点了点头。
没错,这事太巧了,巧合得就像是写好的剧本。
程大金见躲不过去了,脸上的慌乱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高深莫测的得意。
他清了清嗓子,环视一圈,慢悠悠地开口。
“也没啥。”
“就是我家那小子,体质……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特殊。”
他顿了顿,在所有人好奇的目光中,扔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那种,天生灾厄之体吧。”
“走哪,哪塌。往那一站,就是个活靶子,鬼怪都追着他跑的那种。”
此话一出。
全场,死寂。
针落可闻。
几秒钟后,一个局长用一种梦游般的语气,喃喃自语。
“天……天生灾厄?”
“我靠!那这小子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另一个局长下意识地接了一句。
程大金的脸当场就黑了。
“嘿!你这话说的!什么叫怎么活到现在的?”
“我们家林愁,那是凭自己的本事,硬生生活到现在的!有问题吗?!”
那几个失言的局长,顿时老脸一红,讪讪地笑了笑,不敢再接话了。
毕竟当着人家局长的面,咒人家队员早死,确实有点不地道。
南港分局的方大安,在听到“天生灾厄之体”,他的心,再一次死了。
这场子怕不是找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