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愁站在尸山血海的中央，骨刃上的血顺着刀尖滴落，在他脚下汇成一小滩血泊。
兽潮无穷无尽。
他一脚踹飞一只扑上来的鬼脸虫，反手一刀，将一头血纹豪猪从头到尾劈成两半，内脏和血水泼洒了一地。
腥臭的狂风扑面而来，他面不改色，只是觉得有点烦。
这些东西，太弱了。
弱得就像食堂里等着被削皮的土豆，一刀一个，毫无挑战性。
唯一能给他带来点麻烦的，只有天上那只永动机一样的扁毛畜生。
“嘎——！”
又是一声尖锐的鸣叫，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进他的脑髓。
林愁动作一滞，太阳穴传来一阵剧痛，眼前甚至出现了片刻的恍惚。
就是这零点几秒的破绽，一只潜伏在地下的钻地沙虫破土而出，布满环状利齿的口器朝着他的小腿咬来。
“咔！”
牙碎了。
钻地沙虫的满口利齿崩断了大半，它愣在原地，似乎想不明白为什么这块“肉”比石头还硬。
林愁回过神，一脚踩下。
“噗嗤。”
沙虫的脑袋像个被踩爆的西红柿。
他抬起头，眼神冰冷地望向高空中那个盘旋的黑点。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
扭曲的裂缝再次张开，程大金话音刚落，以玄镜和秦奋为首的二十几号人，没有丝毫犹豫，重新踏入了这片灰白色的炼狱。
熟悉的血腥味和恶臭扑面而来，脚下的大地依旧在微微震颤。
所有人的神经瞬间绷紧，立刻摆出了防御阵型。
“什么动静？”一名队员侧耳倾听。
远方，隐约传来万兽奔腾的轰鸣，还夹杂着某种刺耳的尖叫。
“是林愁那小子搞出来的。”秦奋握紧了手里的长刀，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先沿我们逃出来的路返回，就算碰不上他，应该也能找到些痕迹。”他环顾四周，提出建议。
其余几个小队的队长纷纷点头，没人有异议。
这是最稳妥的办法。
玄镜看着远方那片黑压压的天空，一言不发，只是将腰间的长刀，又握紧了几分。
……
林愁感到了疲倦。
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
无穷无尽的杂鱼，配上天上那个时不时来一下精神攻击的bGm，让他烦躁得想把这片天都给捅个窟窿。
他很清楚，这些鬼东西是被那只泣鸦控制了。
它们破不了自己的防，可体力终究是有限的。
等他耗尽了力气，这些连给他塞牙缝都不够的玩意儿，真能靠数量把他活活堆死。
林愁深吸一口气，眼神里闪过一抹决然。
他妈的。
血亏就血亏吧。
总比把命交代在这强。
他沉下心神，开始沟通自己灵海深处，除了吃就是睡的小小龙魂。
下一刻，他额角两侧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顶着血肉，缓缓拱起。
两个精致小巧，如同黑玉雕琢而成的小小龙角，破皮而出。
覆盖全身的黑色鳞甲，颜色在一瞬间变得更加深邃，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鳞片边缘甚至泛起了一层幽冷的金属光泽。
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以他为中心，轰然散开！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那些悍不畏死，前赴后继冲上来的鬼怪，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齐刷刷地停下了脚步。
它们眼中的疯狂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恐惧。
一只离得最近的血牛，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巨大的牛头死死贴着地面，庞大的身躯抖得像筛糠。
连锁反应发生了。
“噗通、噗通……”
成百上千的鬼怪，无论强弱，无论种族，全都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林愁能感觉到，维持这个状态，心神的消耗如同开闸的洪水。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的狂跳。
这种感觉，新奇，强大，但也极其危险。
“嘎——？！”
天上的泣鸦显然发现了下面的异常，它盘旋一圈，再次发出一声尖锐的，带着催促和命令意味的鸣叫。
然而，这一次，没有一只鬼怪听从它的指令。
匍匐的兽群反而抖得更厉害了，甚至有几只胆小的，已经开始刨着地，想要钻回地底。
“嘎！嘎嘎！”
泣鸦似乎被挑衅了权威，叫声愈发急促刺耳。
林愁猛地抬起头，那双漆黑的瞳孔深处，仿佛有金色的熔岩在缓缓流淌。
都怪你这只该死的扁毛畜生。
逼老子开大。
“吼——！！！”
一声低沉、沙哑，却蕴含着无上威严的咆哮，从林愁的喉咙深处猛然爆发！
那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
那是龙的咆哮！
音浪如狂涛，席卷四野！
匍匐在地的无数鬼怪，在这声龙吼下，齐齐发出一声哀鸣，竟被震得昏死过去大半。
高天之上，那只还在耀武扬威的泣鸦，尖锐的叫声戛然而止。
它庞大的身躯在空中猛地一僵，双翅失去了控制，直挺挺地朝着地面栽了下来！
这是来自生命层次顶端的绝对压制。
不是区区一只杂毛鸟能抗衡的。
机会！
林愁双腿微屈，脚下的地面轰然炸裂，整个人如同一支离弦的黑箭，冲天而起，直扑那正在坠落的泣鸦！
毕竟是开阳境的妖物，死亡的威胁让泣鸦在半空中强行挣脱了龙威的震慑，恢复了一丝神智。
它惊恐地尖叫一声，拼命扇动翅膀，想要重新拉升高度。
可惜，晚了。
林愁的身影已近在咫尺。
泣鸦以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扭转身躯，极限闪避。
“噗嗤！”
森白的骨刃划过，带起一蓬黑色的羽毛和刺眼的血花。
泣鸦的一只翅膀，从根部被齐齐斩断！
剧痛和前所未有的恐惧，让这头开阳境的妖物彻底崩溃。
它发出一声凄厉到变了调的哀鸣，毫不犹豫地燃烧了自己的本源精血，断翅处喷出一股黑色的血雾。
剩下的那只翅膀爆发出远超平时的力量，带着残破的身躯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头也不回地朝着天际线尽头亡命飞逃，眨眼就消失不见。
林愁稳稳落地，看着那道迅速消失的黑点，不屑地啐了一口。
“杂毛鸟跑得还挺快。”
他收回目光，环视着周围黑压压一片，匍匐在地，动弹不得的兽潮，嘴角咧开一个满意的弧度。
“好了，烦人的苍蝇飞走了。”
“接下来，就该轮到你们了。”
“我的……自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