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五十分,测试场临时改建的直播现场。
五百个受邀粉丝已经入场,举着淡蓝色的应援灯,窃窃私语地看着中央那个空荡荡的圆形舞台。四周墙壁是纯黑的吸光材质,头顶五十台无人机静静悬停,像一群沉默的星鸟。
后台控制室,气氛紧绷。
“投影校准最后一遍!”赵工盯着八个监控屏幕,“三号机组偏右0.2度,调回来!”
“灯光组就位!”
“音响检查完毕!”
“直播推流稳定,当前预热观看人数……一百二十万?!”技术员声音变了调。
林闲站在总控台前,戴着耳麦:“各环节倒计时确认。”
“视觉组就位。”
“互动组就位。”
“艺人组就位——丫丫在入口候场。”
耳麦里传来丫丫轻轻吸气的声音:“林闲,我手在抖。”
“正常。”林闲声音平静,“记得我们昨天排练说的吗?手抖的时候,就想你爸爸第一次教你拉手风琴——他当时手也抖。”
耳机里传来一声轻笑:“……好。”
晚上八点整。
现场灯光全暗。
直播画面切入——黑暗的屏幕上,缓缓浮现一行手写体字迹:
“今晚,我们把星空,送给一个在葡萄藤下长大的女孩。”
弹幕瞬间炸开:
“开始了开始了!”
“丫丫生日快乐!”
“期待疯了!”
黑暗中,第一颗“星星”亮了。
不是灯,不是投影,是一台无人机底部微型投影器打出的光点,悬浮在舞台正上方三米处。
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五十台无人机同时点亮,在黑暗中勾勒出银河的雏形。
音乐响起——不是伴奏带,是现场乐手演奏的《黑走马》前奏,手风琴的声音温暖而辽阔。
银河开始旋转。
“卧槽!”现场有粉丝惊呼出声。
无人机矩阵缓缓移动,投射出的星光在墙壁上流淌,真的像一条旋转的星河。而在这条星河中,渐渐浮现出葡萄藤的纹路、烤馕坑的轮廓、手风琴的剪影……
弹幕疯了:
“这什么技术?!”
“我在看科幻片吗?!”
“那是丫丫爸爸的手风琴!我认出来了!”
“哭了,我奶奶家也有这样的葡萄藤……”
后台,陈默盯着实时数据屏:“在线人数破三百万,弹幕峰值每秒四千条……话题词#丫丫星空生日会#冲上热搜第十八位。”
舞台上,一束追光亮起。
丫丫站在光圈里,穿着简单的白色长裙,手里拿着一把老旧的手风琴。
她抬头看着头顶旋转的“葡萄藤星座”,嘴唇微微颤抖。
“大家好……”她声音有些哽咽,“今天,我三十七岁了。”
现场响起温暖的掌声。
“刚才在后台,林闲导演问我紧不紧张。”丫丫抹了抹眼角,“我说紧张,但更多的是……幸福。因为今晚这个星空,是用我的记忆做的。”
她举起手风琴:“这是我爸爸在我十二岁时送我的礼物。他说,音乐和星星一样,都能带人回家。”
她开始拉琴。
《黑走马》的旋律流淌出来,简单,真挚。
而头顶的无人机矩阵,随着旋律变化——音符变成光点,光点汇成流星,流星划过葡萄藤星座,在馕坑星云中激起一圈暖黄色的涟漪。
弹幕开始刷屏:
“我哭得像个傻子……”
“这才是生日会啊……”
“技术有温度,艺术有灵魂……”
“林闲团队牛逼!”
第二段副歌时,丫丫停下演奏。
她看着台下,轻声说:“现在,我想请大家帮我一个忙。”
舞台侧面的大屏幕亮起,显示着一个数字:0。
“每一条生日祝福弹幕,”丫丫说,“都会为新疆的留守儿童换来一个‘音乐梦想包’。里面有手风琴、冬不拉、还有乐谱和教学视频。”
她顿了顿:“我想用今晚的星光,换他们明天的歌声。”
短暂的寂静。
然后——
数字开始疯涨。
1、100、1000、……
弹幕变成纯粹的祝福海:
“丫丫生日快乐!+1”
“生日快乐!+1”
“来自新疆的祝福!+1”
“上海粉丝祝丫丫生日快乐!+1”
后台,刘小宇盯着数据:“每秒新增弹幕破两万……服务器压力太大了!”
“撑住!”林闲对着耳麦,“互动组,启动‘点亮星星’功能!”
直播页面,两个按钮亮起。
观众点击的瞬间——
现场,无人机矩阵真的在星空中“点亮”新的星星。
一颗、两颗、十颗、百颗……
原本的银河越来越璀璨,渐渐演变成一片浩瀚的星海。
“当前捐赠数:五万三千个音乐梦想包。”丫丫看着大屏幕,捂住嘴,眼泪掉下来,“够了……已经够了……孩子们能用好多年……”
“不够。”林闲的声音突然从音响中传出。
全场一愣。
追光灯打向控制室方向,林闲站在玻璃后,拿着话筒:“丫丫姐,还记得你昨天说,最想回到小时候的夏天吗?”
丫丫点头,眼泪止不住。
“那现在,”林闲说,“我们回去。”
他按下控制台的一个按钮。
无人机矩阵突然散开,重新排列。
星光投影变幻,葡萄藤星座缓缓降落,在舞台中央“长”成一片真实的、光影构成的葡萄架。
馕坑星云下沉,变成一团温暖的篝火。
手风琴流星环绕舞台,化作飞舞的萤火虫。
而丫丫,站在葡萄架下,篝火旁,萤火虫环绕中。
她愣在那里,像个迷路后终于找到家的孩子。
背景音乐变成她父亲哼唱的摇篮曲录音,苍老而温柔:
“睡吧,我的小月亮,葡萄熟了,星星亮了,爸爸在这里……”
丫丫蹲下身,抱住膝盖,泣不成声。
现场五百个粉丝,大半在抹眼泪。
直播弹幕已经看不清文字,全是哭泣的表情和蜡烛。
在线人数:八百七十万。
热搜排名:#丫丫星空生日会#第一,#整活策划部#第三,#林闲你是神吧#第七。
后台,陈默声音发颤:“林总监,微博崩了……话题阅读量破十亿,服务器撑不住了……”
林闲看着监控屏幕里那个蹲在光影葡萄架下哭泣的女人,轻声说:
“让她哭。”
“有些眼泪,”
“值得被全世界看见。”
晚上九点半,生日会结束。
最终数据:
直播观看峰值:一千二百万。
弹幕总数:四百七十万条。
捐赠音乐梦想包:八万九千个(折合善款二百六十七万元)。
热搜霸榜前三时长:四小时。
丫丫在直播最后,红肿着眼睛说:
“谢谢林闲,谢谢整活策划部。”
“这是我一生中,最不像生日会的生日会。”
“也是我一生中,”
“最好的生日礼物。”
控制室里,团队十个人瘫在椅子上,累得说不出话,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
林闲的手机震动。
杨蜜发来消息:
“吃瓜美少女:看完了。”
“吃瓜美少女:我刚签了个合同。”
“吃瓜美少女:丫丫续约三年,指名要你们团队负责她所有宣传。”
“吃瓜美少女:另外——”
“吃瓜美少女:现在有十一个艺人经纪公司,在排队约你时间。”
“吃瓜美少女:林总监,”
“吃瓜美少女:你把你部门,”
“吃瓜美少女:做成了行业硬通货。”
林闲笑了。
他回复:
“硬通货不敢当。”
“顶多是……”
“稍微会玩点星星的,
“普通人。”
窗外,真实的夜空星光稀疏。
但今夜,
无数人通过一方屏幕,
看见了一场,
比星空更璀璨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