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在戴高乐机场时，巴黎还在清晨的薄雾中。
林闲拖着登机箱穿过廊桥，脑中还在回响着【时空的回响】的构想碎片。杨蜜走在他身旁，已经摘掉了墨镜，但重新戴上了口罩——国际机场认得出她的人不少。
“苏菲说在b出口等我们。”杨蜜看了眼手机，“她举着个牌子，上面写……‘欢迎林闲老师和蜜蜜’。”
林闲挑眉：“蜜蜜？”
“我爸跟她导师介绍我时的小名。”杨蜜无奈，“法国人觉得可爱，就记住了。”
果然，在b出口处，一个金发碧眼、约莫三十岁的法国女性举着个手绘牌子，上面用彩色马克笔写着中法双语：“欢迎林闲老师＆蜜蜜～”旁边还画了个笑脸和埃菲尔铁塔的简笔画。
看到他们，苏菲眼睛一亮，快步走过来：“林老师！蜜蜜！我是苏菲·马丁，吉美博物馆中国近现代艺术研究员。”她中文流利，略带一点可爱的法国口音，“一路辛苦啦！”
杨蜜摘下口罩，和苏菲握手：“麻烦您了，还专门来接机。”
“不麻烦不麻烦！”苏菲热情地和林闲也握了握手，“王馆长特别交代，要全力配合你们的工作。而且——”她眨眨眼，“我看了林老师在《新闻联播》的采访，你说历史是骨架、艺术是血肉，说得太好啦！我们馆长也说，这样懂艺术又懂历史的年轻人，太少见了！”
寒暄间，苏菲已经熟门熟路地带他们去坐出租车。路上她像导游一样介绍：“酒店就在博物馆对面，五星级，王馆长特意安排的。今天你们先休息倒时差，明天上午九点，博物馆闭馆接待你们。”
“闭馆接待？”林闲有些过意不去，“这样会不会太打扰？”
“完全不会！”苏菲笑道，“其实我们很期待。顾西辰那七幅画，在库房里沉睡了五十年，除了捐赠人皮埃尔先生，几乎没人真正研究过。馆里几位老研究员都说，那些画‘有魂’，但没人解得开。现在你们来了，带着密码和故事——简直像侦探小说！”
出租车驶过清晨的巴黎街道。窗外掠过奥斯曼建筑、咖啡馆、牵着狗的行人。但林闲无心欣赏，他的思绪还停留在那个构想上。
【时空的回响】……
秦代的咸阳宫，民国的苏州河画室，当代的观众……
怎样才能让这三个时空真正“对话”，而不只是并置？
“林老师？”苏菲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你看起来……在思考很严肃的问题。”
林闲回过神：“抱歉，走神了。我在想一个项目构想。”
“哦？可以分享吗？”苏菲感兴趣地问。
杨蜜替林闲回答：“他想做一个大型的全息历史剧，让不同时代的人物和故事在一个空间里对话。”
“全息？像那种演唱会用的全息投影？”苏菲眼睛更亮了，“但加上历史剧？这想法太酷了！具体想怎么做？”
林闲简单描述了构想：三重时空叠加，观众可以穿梭其中，参与历史事件，解密隐藏线索，最后留下自己的“证言”。
苏菲听得入迷，直到出租车停在酒店门口才反应过来：“我的天……这如果做出来，会是革命性的博物馆体验！我们馆一直在探索数字展陈的新形式，但最多也就是VR导览或者互动屏幕。你这个——是直接把观众扔进历史里！”
她帮他们办理入住时还在兴奋地念叨：“你们知道吗？吉美博物馆的地下库房，有一个废弃的小剧场，以前用来放纪录片。如果改造一下，也许可以做成你那个项目的试验场……”
“苏菲，”杨蜜打断她，“先让我们把顾西辰的画看完，好吗？一步一步来。”
“啊对对对！”苏菲不好意思地笑了，“先办正事。那明天见！九点整，我在博物馆侧门等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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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房间里，林闲拉开窗帘，正对的就是吉美博物馆新古典主义的白色建筑。晨雾散去，阳光给建筑镶上金边。
手机震动，陈默发来消息：“林总监！密码破译第二段出来了！内容是：‘画稿七幅，对应日记七箱。色彩为钥，光影为匙。见画如见史，观色如观心。’——这什么意思？色彩为钥？”
林闲回复：“意思可能是，画的颜色分布本身就是密码的一部分。等我们明天看到原作，应该能有更多发现。”
刚放下手机，门铃响了。
是杨蜜，已经换了身衣服，手里端着两杯咖啡：“睡不着吧？我也睡不着。走，去博物馆周围转转。”
两人沿着塞纳河散步。清晨的巴黎很安静，只有跑步的人和遛狗的老夫妇。
“那个苏菲，”杨蜜忽然说，“挺有意思的。热情，专业，而且——对你那个构想，她是真听懂了。”
林闲点头：“她提到博物馆地下有个废弃小剧场的时候，我就在想……也许巴黎可以成为项目的第一个试点。”
“你想在吉美博物馆做【时空的回响】？”杨蜜停下脚步。
“不是完整的，是精简版。”林闲越说思路越清晰，“用顾西辰的七幅画作为核心，构建一个民国时空的沉浸式体验。同时，可以尝试加入秦代元素——吉美博物馆也有秦代文物，比如那件着名的‘秦始皇兵马俑跪射俑’（虽然只是复制品）。我们可以让两个时代的‘证言’对话。”
他看向杨蜜：“这样既完成了顾西辰案的调查和呈现，又为更大的项目积累了经验。而且，如果能在吉美博物馆成功，回国推广会容易得多。”
杨蜜看了他很久，然后笑了：“林闲，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的思维方式……越来越像企业家了。不是‘我能做什么’，而是‘怎么把这个想法落地、试点、推广’。”
林闲怔了怔：“有吗？”
“有。”杨蜜喝了口咖啡，“半年前的你，接到系统任务，想的是‘怎么完成’。现在的你，想的是‘怎么把它做成一个可持续的项目’。这就是成长。”
两人继续往前走。太阳升高了，塞纳河波光粼粼。
“所以，”杨蜜说，“明天看完画，如果确实如我们所想，我就跟苏菲和王馆长谈合作。吉美博物馆提供场地和部分资源，我们出技术和内容，做一个中法合作的文化实验项目。”
她顿了顿：“不过，这需要钱。虽然比【时空的回响】完整版少，但也不会便宜。”
“大概需要多少？”林闲问。
“初步估算，五百万到八百万人民币。”杨蜜说，“主要是全息设备租赁、技术团队、内容制作。如果加上秦代部分的文物数字化和场景重建，可能还要再加两百万。”
她看向林闲：“公司可以出三百万，剩下的……可能需要融资，或者找合作方。”
林闲沉默片刻：“胡歌导演之前提过，他认识清华图形学实验室的人。也许可以拉他们入伙，技术入股。”
“好主意。”杨蜜点头，“还有苏菲，她在法国艺术科技圈有人脉。这个项目如果做成中法合作，可以申请两国的文化基金。”
她越说越兴奋：“不止如此——如果试点成功，我们可以把它做成一个系列：【时空的回响·巴黎篇】、【时空的回响·西安篇】、【时空的回响·敦煌篇】……每个地方用当地的历史文物和故事，构建独特的时空体验。”
林闲被她的构想惊到了：“老板，您这想得比我还远。”
“因为你给了我一个足够好的起点。”杨蜜认真道，“林闲，我做过很多项目，综艺、电视剧、电影、直播。但那些大多是在已有的框架里创新。你这个构想——如果真能做出来，是在创造一个新的框架。”
她停下脚步，面对林闲：“所以，放手去做。钱、资源、人脉，我来解决。你只需要做你最擅长的事——把那些天才的想法，变成现实。”
阳光洒在她脸上，睫毛在脸颊投下细密的影子。
林闲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好。”他说，“那明天，我们先解开顾西辰的秘密。”
“然后，”杨蜜微笑，“开始筹备我们的‘终极整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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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九点，吉美博物馆侧门。
苏菲穿着白大褂，带着他们穿过安静的展厅，走向地下库房。巨大的金属门缓缓打开，里面是恒温恒湿的文物保存空间。
“顾西辰的七幅画，在c区37号柜。”苏菲戴上白手套，输入密码，拉开一个厚重的抽屉。
七幅画被小心地取出，平铺在特制的工作台上。
即使过去了七十年，油彩依然鲜艳。深蓝、暗红、金色、灰白……强烈的色彩冲击扑面而来。画是抽象的，但能看出某种叙事性——扭曲的线条像在挣扎，色块的叠加像在掩盖又像在揭示。
林闲戴上手套，轻轻触摸画框边缘。
【系统提示：检测到特殊艺术品，蕴含强烈情感残留】
【【通灵精通（进阶）】自动激活】
【【画画精通】同步分析中……】
瞬间，画面在他眼中“活”了过来。
他看到的不仅是色彩和线条，还有作画时的情绪波动：愤怒、恐惧、决心、悲伤……以及一种强烈的、想要“留下证据”的执念。
“色彩为钥，光影为匙……”林闲喃喃自语。
他忽然明白了。
“苏菲，能调暗灯光吗？只留一束侧光。”
灯光调整后，奇迹发生了。
在特定的光线角度下，画作表面浮现出几乎看不见的细微纹理——那是用极细的笔尖划出的、隐藏在色块之下的文字和数字。
“我的天……”苏菲捂住嘴，“这……这是……”
“是日记内容的索引。”林闲轻声说，“顾西辰把十七箱日记的关键信息，用微雕技术藏在了画里。不同的光线角度，显示不同的内容。需要七幅画按特定顺序排列，用特定角度照射，才能拼出完整信息。”
他按照密码笔记里第二段的提示，重新排列画作，调整灯光角度。
渐渐地，七幅画表面浮现出连贯的文字。是中文，但夹杂着法文标注：
“1842年8月29日，南京下关江面。英舰‘康华丽’号。耆英、伊里布、牛鉴。条约非议定，乃逼签。额外赔款三百万元，不入账目，分予三人。”
“1858年6月26日，天津。桂良、花沙纳。条约附件，许英法教士内地置产，此条为二人私添，得贿银五十万两。”
“1901年9月7日，北京。奕匡、李鸿章。庚子赔款四亿五千万两，实需三亿八千万，余七千万为‘经办费用’，流入私囊。”
“………”
一桩桩被掩盖的历史真相，在七十年的尘埃下，重见天日。
杨蜜看着那些文字，脸色发白：“这些如果公开……”
“会震动史学界。”苏菲严肃道，“也会引发外交风波。这些事涉及英、法、俄等多国。”
林闲却想起顾西辰信里的话：“我们不是叛徒，我们只是想留住真相。”
他抬起头：“这些画，这些文字，就是顾西辰和‘星火社’用生命保护的‘证言’。他们没想推翻什么，只是想告诉后人——历史，有多个侧面。”
工作间里一片寂静。
只有空调系统低沉的嗡鸣。
良久，杨蜜说：“林闲，你的【时空的回响】……我知道第一个主题该做什么了。”
林闲看向她。
“就叫【证言】。”杨蜜一字一句，“用顾西辰的七幅画，用这些被隐藏的历史，构建一个让观众自己发现真相的沉浸式体验。不止是民国，可以把晚清、民国、当代三个时空串联——让观众亲身体验，历史是如何被记录、被隐藏、又被重新发现的。”
苏菲激动地抓住杨蜜的手：“这个主题太好了！我们博物馆可以全力支持！王馆长一直说，博物馆不仅是保存历史的地方，也是教会人们如何思考历史的地方！”
林闲看着那七幅在灯光下浮现秘密的画，又想起秦代竹简上那些关于律法、战争、生活的记录。
两个时代，两种“证言”。
都曾在时间中沉寂。
都等待着被听见。
他脑中，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
【检测到项目灵感与历史素材高度融合】
【任务进度更新：概念构思（2\/3）】
【获得特殊灵感：【证言之光】——在历史主题项目中，观众参与度+30%，情感共鸣+50%】
【请继续完善项目方案，下一阶段：资源整合】
林闲深吸一口气，看向杨蜜和苏菲：
“那么，我们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