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黛丽隐藏在屋顶。
精神力缓缓蔓延过去。
避开可能存在的预警小玩意儿,以文森特这种性格和他的护卫水平,大概率不会有太精妙的布置。
首先,是门外的那两个。
她的指尖,微光再次凝聚。
“去。”
两枚无形的梦种,跨越空间,精准地没入门外两名护卫的精神海。
他们身体同时一僵。
眼神瞬间失焦。
但仅仅一瞬后又恢复了正常。
在外人看来,他们只是稍微晃了下神。
然而,在他们的感知里,世界已经变了。
其中一名护卫,发现自己突然置身于一片无边无际的漆黑沼泽。
冰冷的淤泥没过他的胸口。
还在不断将他向下拉扯。
周围漂浮着腐烂的尸骸。
一张张他曾经杀死的人脸扭曲着,哀嚎着,伸出手抓向他。
他想挣扎。
却发现浑身魔力凝固。
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污浊腥臭的泥水,慢慢淹没他的口鼻。
另一名护卫。
则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根烧红的铁柱上。
皮肤发出滋滋的焦糊声。
难以想象的剧痛席卷全身。
下方是沸腾的油锅,无数扭曲的毒虫在其中翻滚。
文森特·霍恩那张傲慢的脸变得巨大无比,悬浮在空中,疯狂地嘲笑他:“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下去吧!”
绑着他的铁链骤然松开。
他尖叫着坠向那翻滚的油锅。
现实中,两名护卫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
额头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衣衫。
他们的眼睛瞪得极大。
瞳孔缩成针尖,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被扼住般的窒息声。
却因为梦种的压制,连一声像样的惨叫都发不出来。
他们的生命气息,如同漏气的皮囊般飞速衰减。
心脏在极度恐惧中疯狂抽搐,最终戛然停止。
噗通。
噗通。
两声沉闷的倒地声响起。
房间内的文森特和另外两名护卫立刻被惊动。
“外面怎么回事?!”文森特厉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
一名护卫立刻警惕地开门查看。
只见同伴倒在地上,面目扭曲狰狞,仿佛经历了世间最可怕的酷刑,已然气息全无。
“少爷,他们……死了。”
护卫声音发颤,这死状太诡异了。
另一名护卫也立刻抽剑护在文森特身前。
紧张地望向门外漆黑的走廊:“有敌人,是法术!”
奥黛丽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就在开门的护卫心神剧震的刹那,又一枚精心编织的梦种无声降临。
这名护卫眼中的场景骤然变幻。
他发现自己回到了霍恩家族,看到了无数个文森特·霍恩。
每一个文森特都手持滴血的利刃,脸上带着残忍戏谑的笑容,如同潮水般向他冲来。
“废物!”
“垃圾!”
“霍恩家不养没用的人!”
“去死!去死!去死!”
利刃疯狂地砍在他身上,剧痛无比真实。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骨头被劈开,内脏被刺穿。
他想反抗,却发现自己的武器变成了一条毒蛇,反口咬住了他的手腕。
他想逃跑,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现实中,这名护卫突然发出凄厉至极的,不似人声的惨叫。
他猛地抽出长剑,却不是指向门外,而是疯狂地向着空无一物的房间角落劈砍,仿佛那里有索命的恶鬼。
他的眼神彻底疯狂,涕泪横流。
最终在一阵剧烈的痉挛中,猛地将长剑倒转,狠狠刺入了自己的心脏。
鲜血喷溅了旁边的文森特一身。
“啊——!”文森特被温热的鲜血溅到脸上,终于忍不住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最后一名护卫肝胆俱裂。
眼前的景象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
他护着文森特不断后退,声音颤抖:“是谁,出来!我们是霍恩家族的,摩根娜巫师的……”
话音未落,梦种已然降临。
他看到的,是奥黛丽为他精心准备的,基于他内心深处最大恐惧的场景。
或许是他未能保护小主人而被家族处决的炼狱,或许是别的什么。
总之,他也在几声意义不明的嘶鸣和极度扭曲的表情中,口吐白沫,瞳孔涣散,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生机断绝。
转眼之间,四名精锐护卫,以各种极其惨烈和诡异的方式,尽数毙命。
房间内,只剩下瘫坐在地上,浑身鲜血,脸色惨白如纸,吓得几乎失禁的文森特。
他惊恐万状地环顾四周。
却发现除了尸体和血腥味,他什么也看不到。
“谁,到底是谁?你出来!”
“我有钱,我是霍恩家族的继承人,我姑姑是正式巫师。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别杀我!”他语无伦次地哭喊着,傲慢和嚣张荡然无存,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
奥黛丽的身影,这时才如同从阴影中凝结而出一般,缓缓出现在门口。
她依旧穿着那身破旧的皮甲,脸上甚至还有些许未擦净的尘土。
但她的眼神淡漠,如同万载寒冰。
里面没有丝毫情绪。
“文森特。”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看来,你的家族和你的姑姑,并没能在此时此刻保护你。”
“是你?那个女冒险者?!”文森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他依稀记得这张有些落魄灰尘不少但难掩清丽的脸孔。
是那个通过了选拔的采集者之一。
“为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你。”
奥黛丽缓缓走近,靴子踩在粘稠的血液上,发出轻微的声音。
每一步都像踩在文森特的心脏上。
“没关系,我记得你就够了。”
文森特疯狂地在记忆中搜索,他欺负过,针对过的人太多了。
一时之间根本想不起奥黛丽是谁。
但他知道,对方一定是来寻仇的。
他现在就很后悔,出来的时候认为在姑姑的领地不会有什么事情,不仅没带多少保命的魔法物品,还甩开了家族安排的保护巫师。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不会那么做了。
“对不起,我错了,我当时年轻气盛,我道歉,我赔偿,求求你饶了我。”
他涕泪交加的求饶。
手脚并用地向后爬。
试图远离这个如同死神化身的女人。
“年轻气盛?”奥黛丽重复着这个词,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她在等着梦种突破这人身上的防护力量。
不管这人嘴里说什么话,都无法动摇她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