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隗坐在颠簸的马车上,听着门客们冲锋的呐喊声,心里却莫名生出几分底气。
他自认对刘度的底细摸得透彻,刘度不过是个落魄的汉室宗亲,靠着运气击败了袁绍和董卓,才勉强在洛阳站稳脚跟,论底蕴,远不及袁家四世三公的根基。
刘度手下的文臣,他倒也知晓几分。
贾诩心思深沉,荀彧擅长调度粮草,虽都是可用之才,却无冲锋陷阵的本事,对眼下的突围构不成威胁。
真正让他忌惮的,是刘度手下那几个能打的武将。
袁隗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车板,脑海里逐一闪过那些武将的名字。
邢道荣,出身荆南,在他眼里,那地方就是蛮夷之地,可即便如此,邢道荣当初跟着刘度冲杀五千西凉军的战绩,还是传遍了洛阳,如今也算闯下了不小的名气。
袁隗想起那些传闻,心里仍有几分忌惮,好在他早派人打探过,邢道荣早就被派出去了,今日定然不会出现在这里。
再就是典韦和许褚,这两人更是让袁隗心头发怵。
他曾听说,刘度最精锐的虎贲军,挑选上千名精锐士兵围攻典韦,结果被典韦手持双戟杀得落花流水;
许褚更是能徒手格杀猛虎,力大无穷,在军中从无对手。
这两人都是三十岁左右的年纪,正是武力巅峰时期,声音必然是年轻有力的,绝不可能是刚才喊话的那种中年嗓音。
“不是邢道荣,也不是典韦、许褚……”
袁隗喃喃自语,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嘴角甚至勾起一抹不屑的笑,
“刘度手下也就这三个能打的,剩下的那些武官,不过是些混饭吃的酒囊饭袋,能有什么本事?”
在他看来,大汉朝堂的武官,除了少数几个久经沙场的老将,大多是靠着家世或关系上位,真要论冲锋陷阵的本事,连袁家的门客都比不上。
今日来的既然是个无名之辈,凭着两千亡命门客,未必不能冲破包围。
袁隗哪里知道,他这番自以为是的推断,恰恰错得离谱。
此刻正率军包围袁府的,不是他眼中的酒囊饭袋,而是刘度刚刚招揽不久的黄忠。
这个年过半百的老汉,看似不起眼,实则武力半点不输典韦、许褚,甚至在弓术上,还能略胜一筹。
黄忠自幼习武,十五岁便随父从军,在战场上拼杀了四十多年,刀术精湛,箭术更是百步穿杨、箭无虚发。
当年在荆州,他曾一箭射穿三层铠甲,震慑得敌军不敢上前。
若论实战经验,典韦和许褚加起来,都未必有他丰富。
再加上身边的三千龙骧军,都是刘度用愿力强化的精锐,装备精良、军纪严明,对付袁隗的两千门客,简直是绰绰有余。
也正是因为有黄忠出马,刘度才能在大将军府的新房里高枕无忧,安心陪着蔡琰实践那些技巧,完全不用担心袁隗会真的突围。
此刻,袁府的正门前,火把的光芒将夜空照得如同白昼。
黄忠勒住马缰,胯下的战马打了个响鼻,焦躁地刨着蹄子。
他手里握着那杆陪伴自己三十多年的雁翎长刀,刀身狭长,刀刃泛着冷冽的寒光,刀柄上的缠绳早已被汗水浸透,留下深深的痕迹。
身上的玄铁铠甲虽有些陈旧,甲片上甚至还留着几处征战时的凹痕,却依旧坚固,在火光下泛着暗沉的光。
黄忠抬手扶了扶颔下的长髯,漆黑的胡须被夜风微微吹动,却丝毫不减他的威严。
他虽在洛阳没什么名气,可这一身久经沙场的气度,还有那挺直的腰板,任谁看了都不敢轻易小觑。
只可惜,袁隗是个久居朝堂的老文官,从未见过黄忠,更不知道他的厉害,才会这般轻视。
“将军,袁府东侧巷子里有异动!”
一名斥候策马赶来,翻身下马,单膝跪地禀报,
“有大量门客手持兵刃冲了出来,看样子是想强行突围!”
黄忠闻言,眼神陡然一厉,朝着东侧巷子望去。
果然,只见黑压压的人影从巷子里涌出来,个个手持钢刀、长矛,脸上带着凶神恶煞的表情,嘴里还喊着杂乱的口号,朝着这边冲来。
“来得正好!” 黄忠哈哈一笑,声音洪亮如钟,震得周围士兵的耳朵都嗡嗡作响,
“弟兄们!袁隗勾结门客谋逆刺杀主公,今日便是他的死期!所有反抗者,格杀勿论!本将亲自去擒拿袁隗!”
话音刚落,黄忠双腿一夹马腹,胯下战马嘶鸣一声,驮着他朝着涌来的门客冲了过去。
雁翎长刀在他手中挥舞,划出一道耀眼的弧线,带着呼啸的风声。
最先冲上来的十几个门客,见黄忠独自一人冲过来,眼中闪过一丝轻视,纷纷举起钢刀,朝着黄忠砍去。
可他们的刀还没碰到黄忠的铠甲,就见黄忠手腕一转,长刀如同长了眼睛般,精准地劈在他们的刀刃上。
“铛!铛!铛!”
一连串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那些门客只觉得一股巨力从刀身传来,手腕剧痛,钢刀瞬间脱手,飞向空中。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黄忠的长刀已经再次落下,寒光闪过,一颗颗头颅便滚落在地,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脚下的青石板路。
一个门客见同伴被杀,红着眼冲上来,举着长矛朝着黄忠的胸口刺去。
黄忠身子微微一侧,轻松避开长矛,同时左手抓住矛杆,右手长刀顺势划过,那门客的手臂便从肩膀处被砍断。
鲜血如喷泉般涌出,他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声息。
黄忠骑在战马上,如同虎入羊群,手中的雁翎长刀每一次挥舞,都能带起一片鲜血。
那些在袁隗眼里凶神恶煞、战力不凡的门客,在黄忠面前,却像一棵棵毫无反抗之力的韭菜,只能站在原地等待收割。
有的门客甚至还没冲到黄忠面前,就被他凌厉的气势吓得腿软,转身想逃,却被身后的龙骧军士兵一刀砍倒。
远处的巷口,周屠正带着一队门客冲锋,看到这一幕,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脚步也停了下来。
他原本以为来的只是个普通将领,凭着自己这些亡命之徒,就算不能轻松获胜,也能拼出一条血路。
可眼前的景象,却彻底打破了他的幻想,那个手持长刀的老汉,哪里是什么普通将领,简直是天神下凡!
“上当了…… 袁隗这老东西,根本没说过刘度手下有这么厉害的人物!”
周屠咬牙切齿地骂道,心里又惊又怕。
他看着黄忠如同砍瓜切菜般屠杀着自己的同伴,知道今日的突围已经彻底无望,再冲上去,不过是白白送死。
可他身后的门客还在往前冲,有的是被形势所迫,有的是还没看清眼前的局势。
周屠想喊住他们,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一个个倒在黄忠的刀下,倒在龙骧军的长矛下,鲜血染红了整条巷子。
袁隗坐在马车上,原本还在等着门客们传来突破包围的好消息,可渐渐的,他听到的冲锋呐喊声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他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连忙掀开马车的布帘,朝着巷口望去。
这一看,袁隗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一软,差点从马车上摔下来。
他看到的不是门客们突破包围的场景,而是满地的尸体,还有那个手持长刀的老汉,正骑在战马上,冷冷地朝着他这边看来。
“那…… 那是谁?”
袁隗的声音颤抖着,连牙齿都开始打颤。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刘度手下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厉害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