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陶土上的青花瓷纹与树影里的未命名诗篇
清晨的陶艺工坊飘着松木香,小于抱着林夏昨天塞给他的围巾,指尖摩挲着补丁处的此心安处是吾乡。林夏穿着件靛蓝扎染卫衣,发梢别着枚青花瓷发夹,在晨光中像极了《青花瓷》歌词里天青色等烟雨的意境。
我们要做什么?她踮脚望着陈列架上的陶艺作品,卫衣上的《千里江山图》纹样在旋转中泛起涟漪。小于忽然注意到她手腕内侧贴着块创可贴,边缘用马克笔画着湘北队标——正是他上周教她画的。
陶艺老师示范时,林夏的手指总在转盘上打滑。像安西教练教樱木传球那样。小于握住她的手腕调整力度,忽然闻到陶土里混着的桂花香气,与她围巾上的薄荷味奇妙交融。当转盘转出个歪扭的花瓶时,林夏突然笑出声:这简直是三井寿喝醉后的投篮轨迹。
他们给花瓶上釉时,林夏执意要画《灌篮高手》角色。小于在流川枫背后添了片竹林,题着独坐幽篁里;林夏则在樱木花道脚下画了汪清泉,写着清泉石上流。陶艺师看着这件混搭作品直摇头,却在烧制后惊呼:青花瓷的冰裂纹竟与动漫线条完美融合。
午休时,林夏从帆布包里掏出个竹筒饭。掀开盖子的瞬间,糯米香混着樱花香气扑面而来,米粒上用海苔剪出《定风波》词句。小于咬下颗裹着梅干的饭团,突然被呛到——梅干里藏着张纸条:下午植树时,记得帮我扶住竹杖芒鞋
植树园的香樟树苗在风中轻晃,林夏把铁锹扛在肩上的姿势活像樱木扛着篮球。这棵树要叫流川枫她往树坑里撒肥料,那棵叫三井寿小于望着她被汗水浸湿的后背,忽然想起《种树郭橐驼传》里其莳也若子的句子,鬼使神差地说:我们种棵木之本樱
浇水时,林夏不小心把水洒在小于袖口。他正要抱怨,却见女生指着湿痕惊呼:快看!这多像《兰亭集序》里的曲水流觞午后阳光穿过香樟叶,在她发梢投下斑驳光影,让小于想起《项脊轩志》里庭有枇杷树的典故。
傍晚回城的公交车上,林夏靠着车窗睡着了。小于望着她膝头放着的陶艺作品,忽然发现花瓶冰裂纹里藏着细小的篮球纹路——那是她昨夜熬夜修补的痕迹。他掏出速写本,在此心安处是吾乡旁画了棵樱花树,树根处写着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馄饨摊的热气在暮色中蒸腾,林夏舀起一勺汤忽然说:小于,其实我......话音未落,摊主老伯端来两盘煎饺:送你们的,小情侣要甜甜蜜蜜啊。两人同时脸红,林夏把竹杖芒鞋印章拓片塞进小于手心:这是今天的定风波
回家的路上,林夏突然拐进条小巷。小于正要问,却见她在栋日式木屋前停下:这是我新家,昨天刚搬来。月光下,木屋檐角挂着的湘北队旗轻轻晃动,与小于家阳台上晾着的《兰亭集序》书法横幅遥遥相望。
那天夜里,小于在日记本上写道:原来命运早有伏笔,就像香樟树根在地下悄然相连。当林夏的新家出现在我必经之路时,我忽然懂得《诗经》里既见君子,云胡不喜的真意。他合上本子时,听见窗外传来细微的沙沙声——那是新种的香樟树在夜风里舒展枝叶的声音。
次日清晨,小于在阳台发现林夏的身影。她正踮脚给湘北队旗打结,发梢的青花瓷发夹在朝阳下泛着幽光。他举起速写本,在十年树木旁画了个正在浇水的小人,旁边题着:种树者必培其根,种德者必养其心。
当林夏转头看见他时,突然指着两家之间的空隙喊:我们在这儿搭个紫藤花架吧!小于笑着点头,忽然想起《东京梦华录》里雕梁画栋,层楼高筑的句子。他知道,属于他们的青春诗篇,正随着香樟树的年轮,在晨光中缓缓舒展。